杨茵看着以琛,以琛看着杨曼。
他回想起,从初识到分离,从分离到现在,一幕一幕,恍然大悟,恍然明白,杨曼的表达方式,那么地不同。他因无法相信不停眨着眼睛,抬头,望着天空,听着怀里的女人喃喃低语,她错过,过份过,可恶过,但她说的一切都像电影一样在他的脑海中掠过,只要随便截住一个片段,只要细心剥析,就会发现,她是真的。
这教他怎么承受?
这时,一个小小的身影擦过杨茵的身影跑了过去,扯着以琛的衣襟,稚声叫着,“爸爸!妈妈!妈妈不要哭,妈妈不要哭……爸爸,妈妈为什么哭了?妈妈,妈妈……”
杨茵掩面,颤抖着,无声哭泣。
大火灭了,人都散了,杨茵被爸爸妈妈拥着上车,她忍不住扭头看以琛,他正努力地安慰杨曼,他一手抱着松松,一手揽着杨曼,上了他的车。
仿佛,都把宁心虔给忘记了,他一个人呆呆地立在住院部门口,好久,好久……
杨曼的精神很不稳定,医生说她患上轻度的精神分裂症,她总是念着以琛,她变得柔弱,无助,她会在他面前哭泣,伤心,害怕。
杨新与傅红梅找杨茵谈话,要求她允许杨曼在以琛身边呆些日子,等她的病好一些,再打算等等。
杨茵微笑着答应,电话里是以琛的歉意,他说只要杨曼好一些,他就会离开,与她一起离开。
她不回应。他们还可以吗?他们还可以在一起吗?
李政阳来看杨茵,神神秘秘地带着一个小礼盒,非要与杨茵在一个单独的空间内打开,杨茵无法,只得摒退佣人。
“现在,打开吧。”她看着李政阳,不知他又在搞什么。
李政阳很兴奋,“你闭上眼睛。”
“闭上了。”
一阵塑料带的窸窣声,李政阳轻快地说,“睁开眼睛!”
她的眼睛一睁,只觉一道亮白的光闪了过来,晃花了双眼,她赶紧用左手捂住,好久,也不肯放开。
李政阳有些慌,柔声问着,“杨茵,你怎么了?是我当年给你的礼物啊,我修好了!那天你们都走了,我看到这个,你是为了护着它才受伤的,我太欣慰了!觉得一切都值了。我误会了你,没想到你仍然保存着它,那般重视。”
她仍不肯放开手,眼泪毫无预兆地流下,强忍哽咽,“你把它拿走,我不要了。”
李政阳见状忙顺着她说,“你不想看见就不看,我拿走我拿走,你别伤心啊。”
李政阳,我伤心不是为你,她在心里默念着。
“好了好了,我收起来了。”李政阳将胸针连盒子都塞进了口袋里。
杨茵轻微喘息着,等眼泪不再流,才放开了手。李政阳从未见过她这样,心里很难受,也笑不出来了,凑近一点说,“你别伤心了,就算是你的手残了有肖总你还怕什么?到时候给你请十个八个的佣人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什么都不用管。”
“李政阳,你帮我个忙行吗?”她没理会他这话,只是这样说。
“好!只要我能办到的,上刀山下火海我也帮!”
看出他在故意调节气氛逗她笑,也笑了笑,“很简单,帮我把柜子上的箱子拿下来。”
李政阳往上看了看,起身道:“小事一桩!”
“我帮你拿!”一个熟悉的声音闯了进来。
杨茵一怔,以琛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门口,凝眉看着她,她看到他的眼睛,连日的思念就如决堤了一般,几乎想奔过去抱紧他。但她只是坐在原地,眼光淡淡从他身上扫了过去,看向李政阳,柔和道:“你帮我拿。”
李政阳左右看看有些为难,“肖总,肖总来了。”
以琛走进屋里,客套地笑了笑,“李先生,我帮茵茵可以,你可以离开了。”
李政阳连连点头,陪笑,“好好,我也没什么事了,呵呵。”
“政阳!”杨茵喊住他,抿了抿唇,挑衅般看了以琛一眼,“你听我的还是听他的?”
李政阳面露苦色,呵呵笑了几声,“这个……”
以琛朝他微笑,“你们不是想拿下紫荆花园吗?我现在就答应你,明天带着你的人到康信签约。”
李政阳一听,心花怒放,点头哈腰笑着,“谢谢肖总啊!太好了!呵呵,您忙着,我这就走,你们聊,你们聊。”
看着李政阳那没出息离去的样子,杨茵气的凝了脸色,扭头不看以琛。
以琛站到她身后,手轻放在她的肩膀上,沉默许久,柔声道:“我帮你拿箱子。”
“不需要了!”她有些激动,大声说着。
他怔住,阖了阖眼睛,坐下来揽住她,她赶紧站起来逃到床边,背对着他,她害怕,怕长时间的看他,怕再感觉到他的温暖,他的气息,怕她会忍受不了。
“茵茵。”他苦恼唤着,跟过来。
“我不是在电话里说的很清楚吗?我现在不想见你。”她也苦恼说着。
“那你什么时候想见?”他伤感问着。
“我不知道。”她摇头。
他看不下去,上前一步,不由分说把她揽进了怀里,下巴抵着她的额头,温柔哄着,“你又生气了吗?我向你保证,我只爱你,不管别人怎样,只要我爱你就够了。”
她闭了眼睛,他们之间的一切都像潮水一样扑了过来,简直要把她的意志力摧毁,她及时挣开,逃的更远,走出房门,往客厅去,一边说着,“你不要对我说这些了,我不再爱你了。”
“我不同意。”他霸道说着。
“这由不得你。”
“茵茵!”他提高声调,“你爱我,就算是骗得了你自己也骗不了我!不要这样,我们好不容易走在一起,不要因为外界因素而放弃。”
“桂姐!桂姐!”她不想听,大声喊佣人。
桂姐听见声音从厨房跑出来,为难着看着他们。
“让他走,我要安静。”她转头,冷眼指着以琛。
他的眼神一黯,很受伤的样子。
桂姐走上前,小声道:“肖先生,或许您来的不是时候。”
以琛阖了阖眼,朝桂姐微微一笑,深深看向杨茵,一字一句道:“你可以不爱我,但阻止不了我爱你,我不会放手。”
看着他转身离开,她努力抑制着自己,让心冷硬,待他走到门口,无情地将一柄尖刀扎过去,“那不关我的事。”
他映在墙上的影子晃了一下,仿佛有滴血的声音,他停滞数秒,开门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