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城中心不远的小郊区里,偏西有一座四合院落,于静谧的夜里显得更为别具一格。小巧玲珑的它此刻静得让人觉得它正酣睡。
月白风清中,向四合院的巷尾走来一抹黑色的身影,待走近时,才瞧清一件深褐色牡丹花纹旗袍恰到好处地裹着此人的妙曼身姿,一块黑色蕾丝边的披肩自头顶盖了下来,只露出一张千娇百媚的脸。
她在距离前面同样身着深色衣衫的身影后止住了轻盈的脚步,缓缓拉下了头上的披巾,只望着他的背影并不出声。
“来了。”前面的人出声,不是问,而是确定地陈述着,所以也就不用转身。他的头一直仰望着天空,似乎那里有什么吸引人的东西,让他痴迷。
“我们……真要那么做吗?”她有些不确定地望着这抹曾经在她心里像墙一般结实的身影,还异想天开地以为他可以给自己未来。殊不知,自己只是个战利品而已。不是没有怨过、恨过,只是有些人即使怨了恨了却照样拒绝不了遗留在心底的疏影。
“怎么?爱上他了?”他的头微微动了一下,却没有回头。
“对!我爱上了他!”她没有否认,那么些年的计划中,自己爱上了那个被她陷于不义却又视她为珍宝的男人。哪怕,她知道结果……
“我会尽量不伤害他。”这算是他对她的承诺,这些年对她愧疚的承诺。
她听到了她想听的话,就不再开口,男子也沉默了。
一阵风吹来,巷子里又安静了几许。那株百年老树苍老的枝桠在风中呻吟着,随即几片树叶于空中翻飞,再飘飘悠悠地着地,它看到了什么,却又什么也没看到。
白亦尘嘴里哼着一首老歌,自进入院子后开始旋转着,他双手抬起,似乎怀里正搂着一位美丽的女子并与之共舞。仔细一看,这是之前与叶夕相识时一起舞的那一段。
司机小李刚被四位客人折腾得够呛,好不容易招呼好他们休息,便听到了院子里有声音。他急忙拉开门,便看到白亦尘旋转着进来,嘴角上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以为是他喝醉了,立马起身跑过去就要搀扶着他。
白亦尘正准备做一个完美的收尾,小李就冲上来抱住了他举起的手臂,嘴里嚷着让他慢点儿。他悻悻地瓣开小李的手,这小李毛毛躁躁的性格看来是改不了了。
“小李,去休息吧,我没事。”他说完,不待小李回话,直接蹦跳着吹着口哨回到里屋打算休息。
小李挠挠头发,望着白亦尘跳跃的步子,喃喃自语:“少爷最近似乎很开心,在我们面前也会露出那么孩子的一面……”
白亦尘走至屋内,将外衣随意扔在床上,也就顺势躺了下去。望着床帘上的鸳鸯,晃呀晃的,却晃出了叶夕的笑脸,明眸善睐紧锁着他,让他心里又为之一动,嗓子里干涩了起来。他轻轻抬手,想要抚上她白皙的脸庞,这时候却消失了,又见那对鸳鸯继续晃着。可能真的是今晚的酒喝多了吧,一点儿睡意也没有。
夕夕,你真是个小妖孽!他摇摇头自嘲地笑了。将目光移到书桌上,眼前又出现了那张清新单纯的笑脸,纵使她很少在自己面前露出女儿娇态,可每一次都有种心里小鹿乱撞的感觉。
遇上她,真的变得幼稚了。想她,在每一个黑暗来临之际;想她,在每一个破晓到来之时;想她,在每一个晨曦开始之时。想每时每刻都把她护在自己的臂弯里,想牵着她的手走完余生的路程,想……自私地把她占为己有。
但同时白亦尘也知道,她是自由的,只要有他在,就任叶夕在自己的世界自由由翱翔。
看来,要试着同意父亲的意见了。
今晚送子渊子璐到家后,就剩他们俩。把车夫打发走,只希望可以陪她更长一些时间。即使知道以后的路还很漫长,也不愿意错过。
“小夕,如果说:幸福就像一个沙漏,你觉得它是在一点一滴的流逝着?还是一点一滴的累积呢?就好比时间,一分一秒的进行着,我们常常会忘记了它的存在;已经过去的美好,藏在记忆里的是幸福,对于未来的期盼,勾勒出的画面是幸福,然而最重要的现在呢?或许,幸福真的需要时间来证明,或者,幸福正在等待时间来完成,但我更宁愿相信,在一分一秒进行的时间里,幸福也在一点一滴的持续经历着。我正在体会:此刻的幸福!”他牵着她不再回避的手,走在寂静的巷子里。所有的人都熟睡了,唯有他们俩轻慢的脚步声。是懒散、是珍惜;是娇羞、是谨慎。
若时间停留在这一刻,他愿意永远不醒来,就那么沉浸在这样的氛围里,这是一种很陌生的感觉,心里似乎被填的满满的,很知足。望着叶夕低着的头,他想,她的脸一定又爬上了一朵好看的酡红。
他好笑地滞住前进的脚步,双手环抱在胸前,盯着她不说话,只是微笑着。
我也正在体会这样的幸福。她在心里对他说。
低头走着,见面前一双没有走动的脚,她也停了下来,不解地抬头,望进一眼深潭里。
“亦…..白少爷……”她维诺地启齿,却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他。很奇怪也很尴尬的身份,母亲说过,女孩子不可以那么没规矩的。想着,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被他拉过的手,若是让相邻知道,会把自己拿去浸猪笼吗?可是,外语老师也说过,女子也可以追求自己的幸福,大胆地表达自己的心声……很矛盾。
“尘。”他捧着她的脸,不开心她没有想自己。本就是个灵性的女子,却被千百年来的迂腐牵制了。
“什么?”她愣住。
“叫我尘。”他重复。
“可是……”
“没有可是,夕夕。”
“亦……尘。”她羞怯地将脑袋扭过去,不再看他。
他见她露出这般动人的娇态,朗声笑了起来。自己真是遇到个活宝了。他想。
因着他的笑意,她脚一跺,嗔了一声,往家的方向跑去。
他望着她的背影,笑意更深了。
自从你出现后,我才知道原来可以爱是那么的美好;曾经以为,对你只是迷恋或是意乱,此时,很深刻的念想。如果说,活着是上天给我的命,那么活着有你将是上天给我最大的恩赐。
喜欢你的笑容,喜欢静静地看着你,如此,我的忧愁就会想云一般飞了开去。
如果能用一辈子换你停留在我的视线中,我想,我再也不保留。回头看着那个在巷口一直微笑的男人。她心里,亦是满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