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时间足以改变很多东西,一个王朝覆灭不久,完整的大陆就已经被四分五裂,各方势力独霸一方。其中以西方白虎大陆玄木宫和恒寿宫最为强盛,其次北方玄武大陆星斗宫、东方苍龙大陆晋央宫、室水宫,南方风雀大陆奉阳宫、析源宫。
除此之外,四方大陆上还有一些新崛起的小宫,比如白虎大陆上的商辰宫是玄木宫和恒寿宫的卫星城,靠依仗大宫势力扎根下来,比如北方玄武大陆的池琴宫和楚西宫,完全是星斗宫的殖民地,刚建宫时就与星斗宫宫主星祭天签下十七年奴隶条约,成为其傀儡。再比如东方苍龙大陆的流火宫,虽然不走傍大神路线,但是刚起步的时候还是贿赂了邻居晋央宫、室水宫可观的银两。
当然,也有自不量力的小宫,不依仗大宫势力,不与他们签下奴隶卖身契,不贿赂有权有势之人,独自闭关修炼,自成一家。那个小宫就是风雀大陆上的赤凤宫。
祭司长名叫月痕,姓氏不祥,灵力火星,武力零。宫主是乞丐帮帮主凤萧然,灵力零,武力大陆前十强。
自打这两人联手,茶馆里被八卦王打压已久的说书人如雨后春笋般纷纷冒了出来,每天都会爆料赤凤宫各样各样的事情。
最猛的一则就是月痕灵力突破火星,凤萧然武力排名由原先的大陆一百五十九名飚到了第九名。这速度,让人不禁怀疑这两人是不是开了外挂。在这个时代,祭司的等级按照五行分为金、木、水、火、土五个级别,火星以上算是中级祭司,有些大宫的祭司长都只有火星,小宫就更别提了,只要水星就可以。
最搞笑的一则就是凤萧然有一次和赤凤宫的弟兄们喝酒,他看到墙上有个小黑点以为是只苍蝇,就用手拍了一下,谁知那个黑点是颗钉子,结果他的手被扎伤了。过了几天,凤萧然又喝酒,他看到墙上有个黑乎乎的东西,以为是颗钉子,便顺手将衣服挂上去,结果一挂就落了下来。凤萧然喝醉了,这会儿还发着酒疯,命令属下把墙上的钉子拔下来,但是其他人看到上面什么也没有。
最讽刺的一则就是拿赤凤宫的土地和风雀大陆上的其他两宫比,形象的说法就是说书人一本正经地往一个盘子里扔了颗花生米。
茶馆里闲来无事,最爱开刷的就是赤凤,每个月都会评选出最搞笑最无聊最幼稚最小强最……总之一大推关于赤凤的明讽暗喻。
说到底,赤凤虽然弱小,但是潜力无限,光看两个头就能丫丫出无数种可能,这才是让人担心的,其他十一宫对此也多少有些忌讳。
据说,这次商辰宫举办的英雄大会就是专门对付赤凤宫的。
夜浓,云淡,女祭司傲立在巨大的圆形祭坛中央,双目微合,面色沉静,手臂交叠在胸前。
疾风拂过,祭坛上的****接二连三地蹿起,女祭司兀然睁开双眸,“请宫主取消此次商辰之行。”
“你说什么?”凤萧然惊愕道。
这次商辰宫举办的英雄大会可是他期盼已久的,英雄大会顾名思义是英雄们的聚会,三年举办一次,持续时间长达两个半月,由十二宫或其他任意有实力的门派轮流举办。
三年前的凤萧然连做梦也不曾梦到,有朝一日能够与大陆上十一大宫的宫主举杯对饮,谈笑风生。而今他好不容易在大陆上有了一足之地,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他又怎么甘心错过?
“请宫主取消此次商辰之行。”月痕跪下来再次恳求道。
占星仪的指针在吉兆和凶兆之间来回徘徊数次,终是给不了一个定数。
“祭司长,本宫想要一个确切的理由。”尽管那是自己期盼已久的机会,但是他明白月痕不会无缘无故拒绝对自己对赤凤有利的东西。尽管表面看来她只是个年仅十六岁的姑娘,但是长久相处以来,她给自己带来的惊喜实在太多了,几乎有些措手不及。
三年前,他的武功还是三流水平,却不知哪根筋搭错了冲上去和三个人高马大的壮汉硬碰硬,还被打得鼻青脸肿,只为救下他们背上麻袋里未曾谋面的小孩。那时的他根本就是个穷困潦倒的江湖乞丐,仅凭一技之长苟活下来。也许同样是一无所有,让他们产生了心灵上的共鸣。
“你恨吗?”从麻袋里爬出来的小女孩第一句话就让他震惊。
“恨?”他错愕地摇了摇头,他是从小被打到大的,还不知恨为何物,眼前小小的人儿眼中闪烁着坚定决绝的光,整个人都仿佛幻化成了一团火焰,放在她肩头的手来不及抽回就被她抓住,一股热流自手心传遍全身,只听见她一字一句地说道:“没有人生来就该被欺凌,也没有人生来就骑在你头上,想要改变命运,就和我携手。”
这句话凤萧然依然清晰地记得,那是第一句激励他自强的话,当时听来怎能不热血沸腾?!
这三年来,他们可谓是风雨同舟,她虽为女子,才智思想却不输给任何男子,也是因为遇见她,他才从乞丐变成了一宫之主。
“抱歉,宫主想要的理由月痕暂时给不了,但是此次出行商辰吉凶难料,望宫主三思,切勿被胜利冲昏了头脑。”月痕的话将凤萧然神游的思绪拉回了现实,她的话不无道理,但是他知道月痕是个完美主义者,凡事都要等到考虑周全才着手,这次会不会多虑了?
凤萧然黯然垂手,静静凝视着祭坛上兀然蹿高的蓝色火焰,似乎隐隐参杂着一丝血色。
“容我考虑。”凤萧然默然转身,走到门口时又突然回头问道:“若是我答应赴约,你可愿意同我一起?”
月痕原本就不喜欢热闹场合,况且她不过一介女流,又不是江湖上的绝顶高手,去了也是个多余的人。她正要回绝,只觉眼前银光一闪,一支箭擦着她的侧脸飞过去,定在了背后的朱漆柱子上。
两人具是一惊,凤萧然迅速闪到柱前,拔下箭,打开纸条,眉头立刻凝成一团,几个字却看了许久。
“怎么了?”月痕见他愁眉不展。
凤萧然抬头看了看月痕,迟疑道:“传来消息说,每宫的祭司长必须参加,还必须提前去为英雄大会的开幕祈祷。
“是,我这就去准备。”预料之中,两个必须,她知道该来的还是要来的,不管是什么都要面对。
她试图睁大眼神想要看清楚自己的未来,祭坛上的****却一下子熄灭了。
“月痕。”凤萧然急促唤道,同时从背后接住了月痕将要倒下的身子,柳枝一般的细腰几乎不盈一握,“太累了就早点休息。”他心疼地道。为了这次出行,她已经数天没有休息好了,白天还要替他分担宫内的事物。
凤萧然心疼到几乎发酸,就在那一刻,他下定决心,不管结果如何他都要去赴约,不仅是为了荣耀,更是为了月痕付出到现在的心血,他不能因为危险而成了缩头乌龟,他要变得强大,只有那样他的胸膛才能为她撑起一片天,一片没有愁云的蔚蓝的天。
祭坛内的****渐渐熄灭,纷纷扬扬的黑色碳屑随风飘起。
在凤萧然回去之后,月痕一行人便悄悄出了宫,宫外马车早已等候多时,趁着夜黑风高火速赶往商辰宫。
“嘚嘚嘚”的马蹄声中月痕只觉心也跟着“突突突”地跳动,薄雾中一股若有似无的血腥味,距离商辰越来越近,这股味道便越来越浓重。她顺手拨开帘子,夜色如墨,月明星稀,心头一种不知名的预感越来越强烈,如同隔着闸门蠢蠢欲动的流水。
只听得马儿一声嘶鸣,一个猝不及防的急刹车险些将冥思苦想中的月痕颠落在地。
“祭司长。”
“出去看看是什么回事?”刚才这一颠把她原先的思路也颠乱了,再回忆却已乱麻一团。月痕索性掀开帘子,顿时眼前一亮。
“要入商辰境内,先下车接受检查。”高举火把的侍卫向车内望了望,粗声喝道,见月痕等人下车,便招呼其他两名侍卫一起上车查看。
“几位可是前去参加英雄大会的祭司?”检查完毕,侍卫下车举着火把上下打量了他们一番。
“正是。”月痕淡淡说道,黑色斗篷之下的眼睛却已将这帮侍卫鉴定完毕,灵力至少在木星级,武功也不弱。商辰在十二宫中排名居中,可是光这几个守门侍卫的实力就已经达到了赤凤中等水平,这一发现不得不让她汗颜,武学这一块她并不精通,早先的一干人都是乞丐混混无业游民,会的都是些三脚猫的不入流功夫,自然不能和其他十一宫的正派武学相提并论。
正想着,一名侍卫已经上前,一副“要想过此地,留下买路钱”的样子,扯着嗓子吼道:“几位不知道江湖规矩吗?”
“江湖规矩?”来时仓促,倒真的没有想到这一点,月痕故作惊讶地问道,“初来乍到,还真不知道什么规矩,请大哥指点一二。”
侍卫听了顿时恼火,骂道:“不懂江湖规矩还来参加什么英雄大会?你们是不是存心来捣乱!”
月痕身后三名祭司正要拔剑,却被她制住。此刻若是挑起事端,必将给笑话赤凤宫的人留下话柄,那么此次商辰之行就更加困难重重。
天际微微泛白,许多星子逐渐隐去。就在双方僵持之时,身后又一队人马赶到,马蹄扬起地面的尘土飞扬。
“玄木令在此,挡道的东西还不快滚开!”身着黑色华袍的祭司高举一块银灿灿的令牌,身后带了足以抵得上一支军队的祭司,态度极其张狂。
不愧是大宫的祭司!这般粗声粗气却让人敢怒不敢言。
月痕暗自惊叹,只觉得一股强大的灵气正在逼近,这般气势少说也得有千人,难道是自己低估了这次大会?
“玄澈祭司长,宫主吩咐过,凡是出入境的客人都要接受检查,就算是各宫宫主也不例外,小的也是奉命行事,祭司长大人莫要为难小的。”违抗宫主之命是死罪,阻碍玄木宫车马前行至多被打成个残废,侍卫在权衡之下只得硬着头皮战战兢兢地上前阻拦道。
“找死!”一匹黑马上前一步,手中虎皮鞭掷地有声。来不及看清,愣怔在原地的侍卫突然爆出一声狼嚎,右臂好似松了螺丝的机器零件般瞬间脱落。
滚滚尘烟之中,大队人马已经勒马站定,黑马上的祭司回到队伍中,在带头的青袍祭司长耳边说了几句话,青袍祭司长微微一笑,目光在人群中随意扫荡了一圈,闲闲地,他将游移不定的目光落到了月痕身上。
这般简练的女子他还是头一次见到,一身宽大的黑色长袍几乎及地,头上、颈项上、衣服上全然没有一样装饰物,全身的亮点只有两处:白皙的皓颈和闪耀着星辰光芒的眼睛。俨然一只包裹的严严实实的粽子,看了不由让人想把外面的一层粽叶剥下来,尝尝里面香腻的米饭。
一抹轻浮的笑意在玄澈的嘴角荡开。
他轻轻挥了挥手,一阵疾风吹过,月痕的长发连同黑色斗篷一起随风扬起,清雅沉静的脸庞宛如河蚌肚子里经历岁月风沙磨砺的珍珠,却偏偏套了一层坚硬的壳将自己的光芒掩盖,就如她的黑袍,以及那疏远的眼神。
“没想到这么快就遇上了秀色可餐的赤凤宫祭司长,真是意外啊。”祭司之间的传音在月痕的耳边呈波形状散开,他还特意强调了秀色可餐四个字。
月痕不由皱眉,这人真是无礼,但是第一次见面她不想失礼节,所以只是淡淡扫了他一眼。
玄澈眉峰一挑,黑水晶般清澄的眼眸,闪着凛然的英锐之气,看似平静的眼波下暗藏着锐利如鹰隼般的气息,举手投足间流露出浑然天成的霸王之气,更有一种难以抗拒那野性的魅力,如同草原上盯住猎物的老虎,充满了侵略性和危险性。
月痕暗暗掐指,却窥测不出玄澈的灵力,这就说明他的灵力比自己高,还高出不止一点。而且他身后的祭司大部分是中级以上,这支队伍的实力不容小觑。
玄澈微微一笑,目光望向早已敞开的大门,商辰宫的侍卫们站在旁边都不敢吱声。
“月痕祭司长先请。”玄澈极具绅士风度地说道。
“客气。”月痕也不推脱,带着赤凤宫的三名祭司大大方方地走了进去。
若是换作别人,她也许会礼让,但这人的狂傲实在是她所讨厌,既然是他无礼在先,她也不必与他讲理。
刚踏进商辰境内,还没看上一眼周围的景,眼前就扬起了滚滚尘烟,玄木宫的祭司军队随后赶来,马蹄声疾如飞箭,震彻四野
这些家伙不仅污染空气,还制造噪音。不过是一宫的祭司长,竟然狂妄至此,真不知道那么多人到底在畏惧他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