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啊,您可要救救我的孩子啊!她可不能再病下去了啊!”扎针完毕,妇人又自动自发的移到我床边开始抽泣。
在如此诡异的情况之下,装睡派不上用场,又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我只有悄悄将原本努力睁开的眼皮合上半边,然后不自觉将眼神撇向另一边,心里也开始抽泣,“老天,我宁愿面对家里那个无比彪悍的母老虎也不愿意面对眼前看起来哭得优雅而又柔弱无比的妇人。
必须重点强调的是你真的不必为半毛钱关系都没有的本人哭得如此之伤心啊!
哭,哭,哭,继续哭,声小势大,我耐力不好,只有乖乖举白旗投降的份。
“我姐······”在哪?强迫自己把头扭过来,开口。
我怕再不说话我就要变成别人家的小孩了,我年纪够大了,可经不起这样的打击。
这就是万不得已的时候了!就算是鸭公嗓子我也得拼老命的出声了。
“在哪”两个字还没来得及发出声,就瞄见状况跟我脑中预想的相差甚远。
脑内剧场中幻想出来的医院,高级病房统统不存在,那···那···那···这,是哪里?
老大夫那几针已经发挥作用了,我此时眼神清明,似打了激血般腺上激素狂飙,脑子里因为眼前万万不可能出现的情景而打了无数个麻花结。
一道天雷奇准无比的就劈到了我的脑门上。
见到眼前出现的人全都是穿古装,最重要的是他们一脸正经,想在脸上找到哪怕是半点演戏的痕迹都难!
而此时此刻的我却并不是在XX影视城嘴里嚼着薯片手里拿着零食闲逛瞎逛。
你能期待我有怎样的反应?冷静?
能冷静下来的就不是我了!
眼前的妇人很正经,很正经,正经得不禁让我很想哭,这绝对不是演戏,不是COSPLAY,不是复古游戏啊!
我很忧伤的将棉被拉起来,盖住整张脸,掀开,盖上,再掀开,再盖上。
眼前的人非但没有消失,还用一种很担忧的眼神望着我。
嘴角单边20度上扬,我勉强自己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微笑,“我······没事······”
呜呜,连我自己都不确定自己有没有事,我怎么能毫不心虚的为了不引起你们怀疑而用很肯定的语气告诉你们我“没!事!”呢?
棉被里的手悄悄抚上脖子,先确定一下颈上带着的符还在不在。
左摸摸右摸摸,上摸摸下摸摸,就快要摸到我那个本该是珠穆朗玛峰却因为各种复杂的内部原因而长成丘陵的地方,最后无比失望无比伤心的发现,没有,竟然什么都没有!
我眼眶顿时泛泪,在心里悲泣:“恶魔姐姐给的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啊!”
“嗯······”嘴巴张开了又闭上,想临时起意说点什么,但此时此刻的心情却是用言语根本不足以表达的。
如果这个时候问出一句“你是谁?”会不会接下来我就要被人扔出门去或是被当成神经错乱顺便抓去浸猪笼了?
脑子千回百转过无数个恐怖的念头,我终究“嗯”不出个所以然来,索性闭嘴打算见机行事。
原来说谎也是需要技术的啊!我第一次意识到了编织一个谎言的高难度。
我开始后悔我的“前半生”为什么没有多说几句谎言,为现在这种诡异的状态练练嘴皮子也是好事啊!真是有钱难买早知道,捶胸顿足也难以挽回啊。
我这辈子单纯的活了二十个年头,谎话大概没说超过十句,而这十句中的大半不是为吃就是为睡,如此紧急需要谎言的状况,还真没遇过。
我正愁着不知该说些什么,下一秒救星就来了。
“夫人,大夫说小姐只是受了刺激,只要好好休息上一阵子就会没事的。”
原来是蒙古大夫扎针完毕走人了,临走时还交代小丫鬟别忘了给我一天三餐的喝药。
“知道了,你退下吧。”眼前的妇人边说边用帕子拭泪。
就连命令的声音都温柔得仿佛能滴出水来,丝毫不会让人觉得有一点被指使的不快,这就是我心中名门贵妇人的典范啊,只可惜以现在的情形看来也容不得我过多的欣赏崇拜。
“是,夫人。”弯腰应声,小丫鬟轻手轻脚的出了门。
“乐儿,有什么事爹和娘都会帮你担着的,你好好休息,调养好身子才是最要紧的事。”望着我的眼睛,她轻轻地帮我掖好被子,仿佛我是个易碎的陶瓷娃娃般,每一个动作都小心翼翼。
澄清吗?不澄清吗?小天使和小恶魔不断在我脑海里打转,最终我也只蹦出来了一个字。
“好······”
呜呜,我怕死,我怕被拉去浸猪笼。
虽然说明明就是你们自己认错人在先,但是我这个人生地不熟的人初来乍到好歹得先找个落脚的地方,总不能连屁股都没坐热就抱着病躯被人一脚踢出门外了吧。
这位陌生母亲的女儿啊,虽然咱俩素不相识,但是借个地方住几天,应该也是好商量的吧。
抱着鸵鸟的心态,将被子往脸上一盖,周公啊,我还是先跟你约会,其他的事就船到桥头自然直吧!
此时的我当然还不知道,这个动作已经被眼前优雅的贵妇人当成是具有自杀意义的逃避动作,所以接下来我身边被陆续派来了几个名为服侍实为监督的丫鬟,我宝贵的自由,从此就离我远远的去了。
一个月后
“我能出去看看花吗?”我轻声的询问身边的丫鬟。
躺了足足一个月,从来没有出门半步,连下床的机会都少有。我虽号称宅女,但也没有宅到这等地步啊!
“小姐,夫人说了,你的身体还没完全康复,不能让你吹着冷风。”监视器一号说话了。
原来明明就是我的救星的,怎么这世界变化如此之快啊,快得令人忍不住捶胸顿足!
“我已经全好了”如此振奋的口气,难道你就半点也没听出来?
“你还是回床上躺着吧!”真的是半点都没听出来。
我有这么娇弱吗?再躺下去我就要疯了!为了不露馅,我连话都没敢多说上半句,怕多说多错,然而就是这么个情况也能让误会越来越深。
再这么顶替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啊,是谁说的船到桥头自然直的!揪出去打五十大板!说谎话简直就是滚雪球,越滚越大,最终结局只有死路一条啊!
“你把我娘叫来吧,我有话要跟她说。”第一次出了我们家恶魔姐姐的管辖范围,我有点天不怕地不怕的飘飘然感觉了。
只是有谎言闷在心里太难受了,实在是憋不住,说清楚大家一拍两散总好过自己被自己的谎言砸死。
“小姐!”眼前的小丫鬟似乎有些不同寻常的激动了,一把抓住我的手,好像生怕我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干嘛?”缩回被硬生拉扯着的手,我有点吓到,就为了不让我出门至于这样吗?
“小姐,你可千万别想不开啊,白少爷不喜欢你,还有别人会喜欢你,总会有人看到小姐的好的,柳小姐是个什么东西,她哪能比得上小姐你的万分之一,所以······”
“停!你刚刚说什么?”我仿佛好像似乎是听到了不得了的内情了?
“小姐···不要想不开···”被我的大嗓门吓到的小丫鬟声音瞬间小了很多。
“不是这一句,下一句!”快说!我没什么耐性。
八卦是女人的天性,更何况这还事关我的人身自由,更是一定得八,必须得八!
“白少爷不喜欢你,还有别人会喜欢你······”
所以我没有听错?掏了掏耳朵再次确认一下。
一个男人,中间夹着两个女人,这种八点档的烂俗剧情竟然真的会发生在现实生活中?
“那这个是怎么弄伤的?”我指了指自己的耳后,那里有一道半指长的疤痕,本以为是“穿”过来的时候无意中弄伤的,现在反到成了“别人的女儿”的证据了?
“这不是小姐的错!”小丫鬟慌忙解释道。
“所有的事我都忘了,所以,你老实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再好的脾气也经不得如此刺激啊。
“小,小姐为了让白少爷爱上你,所以,所以请柳小姐到灵山上······作客,然后小姐不小心摔到山下,所以才弄伤的。”
小丫鬟用词谨慎,生怕再刺激到“我”
好吧,还真是我想象中的八点档烂俗剧情,而“我”在这部剧中竟是饰演一个得不到爱情就宁愿一死的坏到不能再坏的烂女人?苍天要亡我啊!
“那,那个被我‘请到灵山上作客’的柳小姐现在如何了?”为了以后的生活着想,该问的时候就一定不能装哑巴。
其实我想问的是“她没死吧?”又怕问得太直接,刺激到眼前已经抖到不行的小丫鬟,可怜的小丫头一定是以为我受到了莫大的刺激,准备寻死寻活了。
“柳,柳小姐被白少爷带回白家去了。”
女主角没死,好吧,但凡女主角都是打不死的怪胎,那么接下来就是坏女人该受罪的时候了。
但是但是,也不要让我这个替身出来替你受罪吧,再怎么说我也只是无辜的路人甲啊!我忽然从心底生出一股无奈的凄凉感。
“姐,我终于体会到我以前的生活是多么的幸福了!被跆拳道黑带的拳头打到也好过扯进这纷繁杂乱的感情纠纷里啊!”
女人的第六感告诉我,我平静的生活,从此就要跟我说拜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