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股的海风扑面而来，打在干燥的沙滩上。火苗跳动了两下，终归是恢复了平静。远处的树林沙沙作响，给这夜平添了些许神秘。
海浪渐渐褪去；露出一条黑色巨蟒，额头是花色的倒三角，全身印着金色的花纹。蛇身足有粗壮榕树那么大，蛇尾藏在海里，看不清楚。
陆明城动了下，向前走了几步，高声道：“化蛇，你本有灵性，又为何危害一方？”
那条蛇，姑且先叫他蛇吧，居然就是传说中的灵兽化蛇？听说这几****很不安分。原来陆明城所要除的妖就是他，化蛇转过头看着陆明城，脑袋一歪，像是在思考些什么。风渐渐大了起来，陆明城的长袍猎猎作响，而我们余下的这几人竟没有一人说话，只是安静的看着。像是过了一万年那么漫长，化蛇终于动了动尾巴，身后一片海浪打击的声音，低声道：“那么你可以告诉我何为对，何为错，何为天下正道？”
陆明城滞了下，显然没想到他会有这么一问。是了，他们这种人生下来就被教导神这一职位就是用来除妖的，何来正义这一分？他不需要知道，又怎么能给化蛇一个满意的答案。
“啪啪啪…..”我鼓了几下掌，走到陆明城旁边，看向化蛇：“你既想到这一层，想来灵性不低。”
化蛇看了我一眼，像是有些吃惊，向后退了点。眼睛不断扫来扫去，像是在找些什么。这个，还真是条不讲礼貌的蛇。我清了清嗓子，化蛇居然又向后退了一点。我看向他，他到底在害怕些什么，我又没打算杀了他，化蛇也算是上古灵兽一只，就是没走正途，指点一下也就算了。
“既然你问的出口，就一定好好想过。那么化蛇，你眼中的正义又是什么？谁说过正义一定要有个完美的定义，它只是在每个人心中，如果你做完一件事能够问心无愧，如果你现在就死去，你能觉得不愧对他人就好。”我朗声道。
化蛇看向我，眼色变了几下，却是又向后了一下。
陆明城侧了侧身子，低声道：“化蛇好像很怕你。”
这个，他也看出来了。我目不斜视的低声道：“我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怕些什么，按道理，你是上神，溪羽是上古灵族，他要是怕也应该是怕你们，我这么一个两万岁的小上仙，他有什么可怕的？”
陆明城动了动，看向我的眼睛。是血灵珠？他怕血灵珠？
身后的沙滩突然响了一下，溪羽走了过来，看着化蛇，道：“是你老小子啊。”口气中满是熟络。
众人皆是一愣，感情，这是故人。那要我们怎么下手啊。化蛇眯起眼睛看向溪羽，像是死死思考了一下，才又转过来，低声道：“是你啊，你不在迷谷好好守着，出来干什么？难不成是受不住那里的清贫了？”
溪羽的脸色瞬间变暗，但只是瞬间，就又扬起笑脸。有时候我很怀疑这小子学过变脸，要不怎么能这么游刃有余的变化脸色。化蛇显然没想到他变脸的这么快，一时愣在那里。
“废话什么，到底打不打？”一句脆生生的话语在后面炸起。我擦了擦额角，就知道以彩蝶的性子不会等到溪羽和化蛇叙完旧。溪羽愣了下，转过身看着彩蝶，想来彩蝶的心理承受能力也是极好，居然只是凤眼一瞪。溪羽立马灰溜溜的转回去。当下我就对彩蝶的佩服之情犹如滔滔黄河之水连绵不绝，认识这么久，溪羽对我要不是冷眼旁观，要不就是火上浇油，哪里有过这么听话的时候。我偷偷打量一下身边的陆明城，他脸色与平常并无不同，一旁的明樰倒是有些疑惑。
“到底打不打啊？”大概是见没有人理她，彩蝶有些急了，就又问了一句。我看见前面的溪羽扶了扶额角，看来他也看出来了以后有他好受的了，要是家里时刻摆着这么一个动不动就叫着打打杀杀的娘子，唔，下场会很凄惨吧。
化蛇轻笑了一下，道：“正好，好久没有活动筋骨了……”话还没说完，眼睛就直直扫向溪羽，道：“我们也好久没动过手了，单挑如何？”
溪羽闻言活动了一下筋骨，还跳了两下，貌似是一套十分著名的战前准备操。就在大家以为他会把整套做完的时候，他却突然停了，眼神平平看向化蛇，却生出一丝凌厉，口气也不觉中生硬起来：“化蛇，两万年前我放过你，并不代表我今天会放过你，我实在不允许有人在自己手下逃脱两次。”
话还没说完，人却已经像是箭般飞出，直直取向化蛇的眼睛。化蛇愣了下，片刻间整条蛇身已经向退了两步。谁知溪羽竟变了个方向，直接转向化蛇七寸，化蛇大惊，只好又退了一点，溪羽却如同影子般贴了上去。
天很暗，像是片刻黑了下来，只觉得天边飘着个小影子，不断变换着位置。陆明城突然动了动，低声道：“我感到有股强大的灵息靠近。”嗯？我当下为自己不察感到羞愧，连忙放出灵息查探，的确，周围有股很强大的灵息，但是却安静极了，一动不动。他的意图是什么？如果是攻击我们，现在不就应该出来，与化蛇联手胜算应该是挺大的。如果不是攻击我们，那么他只是来看戏的？这个想法很快被自己否定了，哪有这么强大的妖天天出来看上神打架的。实在是想不明白，我只好求助似的看向陆明城，不料他只是淡淡道：“无论他想干什么，一会不就知道了。”
好吧，必须承认，我又一次败给他了。身旁的彩蝶显然有些急了，向前走了几步，却又顿住了，一脸焦急的模样。我不禁莞尔，刚刚不是还在闹别扭吗？这么快就好了？到底是小女孩心性，平日里拌嘴归拌嘴，真正看到溪羽有危险的前兆，就不免开始担心了。
明樰应该也看出来了，她走过去与彩蝶低语了些什么，只看见彩蝶的脸色从苍白到渐渐染红。看来跟溪羽在一起久了，她也学会了变脸。
正想打笑一下，眼角却扫到溪羽竟落了下风。化蛇一个闪身，就躲过了溪羽的掌风，溪羽一个收势不住，化蛇就找到时机，抬起尾巴就是一扫，溪羽背后受了重重一击，嘴角淌出几丝鲜血。
当日他一人对陆明城和叶晟两个人都没有丝毫落入下风的模样，今日怎么只是对阵一只上古神兽就这样了？我这一惊不小，连忙看向陆明城，却见他也是眉头紧锁，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的确，只有听说过日子越久修为越高，从来没见过日子久了修为却低了。
那化蛇也是一愣，继而大声笑道：“风溪羽，想不到你也有今天。”
溪羽抬手擦了擦嘴角的血，低笑了几声，彩蝶想要飞身上去，却被明樰拦了下来。化蛇又笑了几声，道：“风溪羽，真是想不到，到底是谁听到了你那句承诺。这么多年，你不会已经忘了那个诅咒了吧？”本来是疑问的语气，却硬硬多了几分嘲笑的味道。
诅咒？怎么从来没听到他提起过？
我动了动，打算上去帮溪羽，不管是为什么，他的灵力好像是被锁住了一大半，再不上去帮他就迟了。陆明城却拉住我，轻轻摇了摇头。我看向空中的溪羽，恨恨的跺了下脚，到底是什么诅咒，居然可以封人灵力。
正在我考虑时，后方突然响起一个不咸不淡的声音。
“看来今晚很热闹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