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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吃喝那点事儿

一轮浅红色的夕阳,斜斜的搭在树梢上,有气无力的望着这片苍茫大地;凉风习习,吹动几片飘零的树叶,在空中遥遥飞舞。

童山和魏东两个人,大摇大摆的从夫子庙中走出,顿时惹得绿柳镇中的各色人等们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嘁嘁喳喳的大多都在猜测,不知这个乞丐又从哪拉来一个同伙,看那小孩子的年岁不大,估计命运也是极其悲惨的!看身上穿着的衣服就知道,这孩子不知几年没换过新衣服了。

童山前世里就对自己的外表不甚在意,吃喝穿住都很随便。可像现在这么脏的时候,倒是很少见。心中思考着去西门家的打劫的事情,对于周围的闲言碎语浑不在意,颇有些左耳听、右耳冒的意思。

二人紧赶慢赶,不一会儿便到了绿柳镇的西侧,果然远远的就能看到一座高大的院套。

仅是大门,便能并排走进两辆马车,高高的门垛上悬挂着一块巨大的匾额,上书着“西门”两个大字,印刻的手法,镶着金边,看上去确实震撼人心。

大门口来来往往的有很多人在忙碌着,搬进搬出的东西能堆成一座小山。

顺着敞开的大门向里面看去,正当中的一座主房足有三层楼高下,粗略的估计一下,那主房的长度至少有二十丈。

“我的个天,这院子比得上前世里的一个楼房小区了!”

童山不由自主的在脑海中进行比较,饶是他见多识广,重生到这个世界上以后,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样令他感到震撼的场景。

围着西门的大院套走了一圈后,童山心中已经有了定计。

拉着魂不守舍的魏东随便找了一家酒肆,简单的要了几样小菜吃着。

“小兄弟,这饭吃着没味啊,以前做梦都不敢想的事儿,今个一股脑儿全让我遇上了,到现在我还觉得有些不妥啊!那么大的院子,那么多人,仅凭我们两人,就想打劫人家,是不是有些儿戏啊!”魏东明显还处在梦游一般的状态,脸色也很不正常。

“我理解你,毕竟是第一次打劫吗,以后多做几次就习惯了!”童山信口答道。

“可我这心总是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手心里噌噌冒汗,万一……”

“停!在关键时刻,最忌讳的就是胡思乱想,要不你给我讲一个故事,说说话就好了!”

“我哪有心思讲故事啊!脑子里全是西门家的那些事儿!”魏东打着哭腔说道。

“那就讲讲西门家的事儿!听着比较有意思的,选一件说说!”童山命令道。

魏东回过头看了看远处的西门家大院,对于童山的要求也无力反驳。突然眼光扫过一座矮小的茶楼时,顿时想起了前几天听到的一件奇事儿,左右瞧了一眼,看没有人关注他俩,便凑到童山跟前小声的说道:

“让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想起一个事儿来。你看见那座茶楼没有?”

童山顺着魏东的手指一望,就看见一个略有些残旧的类似凉亭一般的建筑,点了点头。

“那茶楼乃是一个姓王的婆子开的,光顾她生意的人虽然不多,也能糊口,养活她自己。不过最近这几天她可是发了一笔小财!”

“怎么发的财?”

“西门大公子给的呗!”

童山顿时恶念丛生,眼光发亮:“为什么给她钱?难道西门大公子对这老婆子也?”

“想什么呢?干的是牵线搭桥的活计!那么大岁数的老婆子,如何能入得了西门大公子的眼?你说你小小年纪,想法怎么如此的不纯洁呢?”

“谁让你一开始不把话说清楚了!是谁家的女子让西门大公子破费啊?”童山闹了一鼻子灰,连忙转化话题。

“喏!就是茶楼旁边的院子!他家靠做饼、卖饼为生,不过那小娘子确实生得漂亮!”

轰的一声,童山的脑子好像要炸开一样,这个桥段他太熟悉了!

“姓西门的,卖炊饼,王婆……”种种线索连在一起,惊得童山差点被口里的饭憋死过去,乃至他顺口就问出了一句话:“那个小娘子可是姓潘?”

“你怎么知道?难道是你的远房亲戚?”魏东也很诧异。

“再胡说我可打你了啊,我要是有这样的亲戚,宁可先杀了她,也不让她丢这份脸!”童山半真半假的说。

“不是你亲戚,你怎么知道她姓什么?”魏东诺诺。

“猜的不行吗?对了那个卖饼的可是姓武?”童山接着又问道。

“这回你可猜错了,他姓‘文’,身高接近一丈,膀大腰圆的,很有一把子力气。只不过坊间都传说他那里有毛病!”说着魏东朝着童山胯下指了指。

童山低头看向他手指的方向,顿时明白过来,气呼呼的说道:“你往哪指呢!万一一会儿打劫时出点意外,我可不敢保证某些人的那里是否会受到伤害?”

说完后,促狭的看了魏东那里一眼,吓得魏东连忙一捂裆部,眼睛可怜巴巴的看着童山。

“好了,开玩笑呢!”

不过此时的童山脑海中变得万分纠结,这个“西门”和前世里的“西门”是不是有什么关系,还是这事儿根本就是一个巧合。

如果真的有关系,会不会还有宋江之流出现,只不过换了一个姓名。可他反过来一想,管他呢,自己既然莫名其妙的来到了这个世界,无论碰上哪一位,正好会他一会!

“你吃完了吗?吃完了咱们去王婆家看看!”童山下定决心,便不会犹豫。

“我能再吃点吗?不知道这顿饭是不是我这辈子的最后一顿了,再要个肉菜吧!”

“怎么不吃死你!小二,再来一盘牛肉!”

半个时辰以后,童山扯着磨磨蹭蹭的魏东,走进了王婆的茶楼,茶楼中零零散散的坐着五七个女人,一边喝着茶水,一边忙着手里的活计。有的打毛线,有的纳鞋底,有的嗑着瓜子,一个个都浓妆艳抹的。

瞧见童山和魏东两个男子进来,这些女人全都放下了手中的活计,纷纷站起身来,一拥而上,叽叽喳喳的把他俩包围起来。

“呦!这可是稀客啊,王婆子,你这买卖可真是兴隆啊!眼瞧着刚刚天黑,就有贵客营门,今个儿,可得我们说的算了!”

“谁说不是!以前咱们吃的都是人家挑剩下的,今个这俩一看也不像个有钱的主儿,洗白白了,咱免费赠送一把也成啊?”

这话听得童山有些发懵,瞧这架势,怎么看都有问题,而且是大问题!正在寻思如何应对的时候,叽叽喳喳的声音中传出了一个沙哑的嗓音:

“你们这群老货,可别吓着人家小孩子!”童山定睛一看,就见一个四十左右岁的女人,摇曳着腰身,花枝招展的走了过来。走到近前,伸手就想魏东的衣服抓去。

魏东噌的一下便躲到了童山身后,童山也没有见过这等场面,匆忙之下,只来得及一声大喝:“呔!”

那群女人根本没有经历过这等情景,顿时吓得花容失色,一时愣在那里。童山见机拦腰扯起魏东,转身便飞出了茶楼。

“哈哈哈,王婆子,你这对付乞丐的手段委实有效,可惜了我们几个的脸面,全都丢尽了!”旁边一个女子看二人夺路而出的窘状,忍不住笑骂道。

“得了!洗白白以后,说不定你真会扑上去!”王婆子也跟着骂道。

童山和魏东一直跑出了小半里地,才停了下来,口中犹自喘着粗气,耳边甚至还荡漾这那群女人的笑声。“真晦气!你说你去哪不好,非拉着我上什么王婆家的茶楼,这女人们也太凶猛了,真吓死我了!”魏东一边喘着,一边抱怨道。

“你在绿柳镇如此长的时间,不也没看出这茶楼是干什么营生的吗?”童山也有些后怕,前世里他就号称“胆大包天”,前生今世,还是第一次被人家吓破了胆。

二人喘息了片刻,抬头恰好看见西门家的那扇大门。

“今天的兆头不怎么好,要不,咱们换个日子再打劫西门家吧!”魏东犹豫道。

“机缘都是人争取来的,择日不如撞日,我看今天就挺好!”童山稍稍整理了下衣衫,伸手拽着踉踉跄跄的魏东,神情自然的向那扇大门走去。

沉浸在惊恐情绪中的魏东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待他也抬头看见童山竟然拉着他走向那扇大门时,双脚突然迈不动步了。

童山几乎一直拖拽着他走到大门旁,朝着看门的那个仆人做了个揖,说道:“快去通知你家西门大公子,说是有人慕名前来拜访,让他快快出门迎接!”

那仆人上下打量了二人一眼,鼻孔中哼了两声,嘲笑道:

“哼哼!今个是西门大公子的喜日不假,可这大门也不是什么山狼海贼都能进来的!要饭的,自去找点儿残食果腹吧,若是一会儿叫西门大管家看见了,说不定什么结果呢?”

“狗眼看人低!把你看到的和西门大公子一说,他自然就会出来迎接了!”童山训斥着说道。同时,他一步迈出两丈远,伸手扣住门前的石狮子,微微用力,便掰下一个石块儿来,递到那仆人的面前,硬塞到他手中,便回到了原地站好。

那仆人也是个有眼力的,否则迎宾的脸面活儿,如何能被他讨到手中。一看童山的手段,顿时知道这俩人是个人物。

紧绷的饼子脸上勉强挤出一点笑意来,说道:“二位稍候,二位稍候,小的这就去禀报!”

果然过了一炷香左右的时间,一个爽朗笑声从大门内响起。

“哈哈哈,不知是哪位英雄豪杰,今日有幸光临我们西门一家,门人眼低,还望不要见怪,快快有请!”

二人抬眼望去,只见一个翩翩佳公子手拿着折扇,踱着方步闪出了门楣。

俩人杵着并不说话,只是紧盯着那所谓的西门大公子在看。

童山的心思很简单,他在拿这人和前世里书中的印象相比较,瞧了半天,实在分不出伯仲。而魏东却在在迷迷糊糊的寻思着,一会儿这家伙该会怎么收拾自己俩人。

那西门大公子也有些困惑,若不是刚才进去汇报的那个仆人提起那个小孩子一身恐怖的功夫,再加上今日是自己纳第三房小妾的好日子,只凭这俩家伙的穿戴,早被他轰了出去。

“咳咳!听闻西门大公子在这一代以好客闻名,不才俩个正好听说今日乃是西门大公子的喜日,不请自到,不知西门大公子肯招待否?”

愣了半晌,还是童山首先打破了怪异的氛围,张口说道。

“哈哈哈,不知二位远道而来,正逢着在下宴请诸多朋友,二位肯赏脸,乃是在下的荣幸,来来来,大门外不是招待贵客的所在,快快随我进去,酒宴马上就要开始了!”那西门大公子的反应也是极快,在摸不清这俩人路数的时候,招待一顿饭菜并不费什么工夫。

西门大公子在前面滔滔不绝的述说着自己的敬仰之情,二个乞丐一样的家伙跟在后面,这一幕让那些宾客,还有往来忙碌的仆人们诧异不已,只有几个少数知道内情的人,才知道个中的详情。

“两位好汉在哪方面谋生,不知在下能否帮得上忙?”西门大公子热情的问道。

“在江湖行走,吃江湖这碗饭,这次我二人特意赶来,乃是要送给西门大公子一个买卖,眼下宾客正多,稍后咱们再谈!”童山含混的说道。

那西门大公子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样,也不打听他俩的名字,直接将二人带到一个宽大的圆桌旁,安排就座后,便去招呼别人了。

他二人来的不早不晚,刚刚坐下,仆人们就陆陆续续的端着菜肴开席了。

童山经刚才被王婆一吓,饱饱的肚子又空了下来,捡几个顺口的饭菜大快朵颐的吃着。魏东也偷偷的将腰带松了松,筷子伸出,却专挑肥肉下手。

灯火辉煌,人声嘈杂,酒宴正酣处,觥筹交错,场面极其热闹,还有几个杂耍艺人在大院的空地上表演些节目。

跟童山同桌吃饭的几个客人开始时并不知他俩的来历,所以也没有打扰俩人吃饭。待酒足饭饱后,其中一个明显是江湖人打扮的,拍了拍魏东的肩膀,问道:

“这位仁兄,不知你们丐帮的兄弟们,这次为西门大公子带来了什么礼物啊?”说完,他还打了个饱嗝,明显有点喝大了!

魏东偷偷看了童山一眼,见他正在夹着菜往嘴里送,也不知怎么回答那人的问题,只好呵呵一笑,便再不言语了。

心中却想道:“我们是来要你们西门大公子命的,可我实在不敢说啊!”

那家伙见魏东不说话,心里有些不满意,可是丐帮在江湖上势大,他也不敢得罪,只好跟着哈哈一声,也不说话了!

那家伙旁边坐着一个商人,不明白江湖中的道道儿,见魏东不说话,还以为他是蹭饭的,于是鄙夷的说:“一个臭要饭的,西门大公子大人大量,不和你一般见识,让你吃顿饭,若是吃完了就赶快滚,难道还想讨点钱物不成!”

魏东平时乞讨时被人羞辱惯了,可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被人恶言相向,还是头一次,心里不由得有些气愤,可是看看童山仍在哪里埋头吃东西,他自己还没胆子吱声,用眼睛瞟了那商人一下,又没说话。

这下,桌子上的人们顿时炸开了锅,他们平时也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交朋好友也选那些有档次、叫得出名号的。今天和两个乞丐一桌吃饭,本就视为平生大辱,见那乞丐竟然连搭理都不搭理几人的问话,更是气得一佛出气、二佛升天。

“来人哪!你们西门家是怎么款待客人的,怎么叫俩个乞丐坐在贵宾席上,还不快快把这两个人乱棍打出去,免得扰了我们的兴致!”其中一个大腹便便的,貌似员外的家伙喝道。

众人以为这样一喊,这两个乞丐若是稍微有点自尊,都不用别人招呼,自己就得起身离开,说白了酒桌上的这几人,也不会真的自降身份,去和乞丐一般见识。

可是出乎几人意料的是,这两个家伙竟然像没事儿人一样,该干什么还干什么,吃肉的吃肉,夹菜的夹菜!

被人轻视,本就让人很恼火了。但是被两个乞丐无视,这要传出去,几人这辈子恐怕都抬不起头来。周围几桌的客人们,原本还在说说笑笑的,听到这边的异动,都停了下来。用怪异的眼光看着童山二人,同时眼光也光顾着与他们同桌的几位。

这下几人实在挂不住面子了,有那脾气爆裂的腾地一下子站起身来,伸手扯住了魏东的衣服,猛的向上一提,想把他从椅子上甩出去。

至于仍在吃饭的童山,他们倒是没有欺负,都把他当做小孩子了,而且还是那种脑残儿,否则吃饭时双手的姿势不会那么怪异(四肢僵直)。

那抓着魏东的人,自负也有两把子力气,百十斤的东西随手扔出一两丈,还是不在话下的。可他使尽了元力,几次都没将魏东扯动,不由得心下有些骇然,知道自己今天遇上茬子了,当着所有人的面儿,一时找不到台阶下,只能立在魏东身旁,不知如何是好!

原来是童山悄悄的用手扯着魏东的腰带。

其他几人根本没看出其中的门道儿,还以为刚才那家伙喝多了呢!

那大腹便便的员外哈哈一声大笑后,说道:“柳兄,昨晚在翠香楼忙得不亦乐乎吧,怎么才喝了这点酒,就……哦哈哈哈!”

说到这里,像是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一般,再次大笑起来。

那被叫做“柳兄”的家伙,一张脸差点变成茄子色,嗷的一声大吼,转过身来,恰好看到了童山,气急之下,伸手便向他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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