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内一时鸦雀无声,大家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当世奇才柳问杨出的对子,竟然被一个青楼的小二给对出来了。虽然在场了解楹联对对儿的并不多,但是大家都不难看出乔良对得非常工整,而且应时应景。
柳问杨的眼中也闪过了一丝不可置信,不过他却不如在场的人一般痴呆,而淡定了许多。南梦颜看乔良的眼神更加复杂,惊讶之外,还多了几分警惕。
乔良也不管别人什么反应,自顾自的从桌上拿起酒壶,神情闲散的自斟自酌起来,似乎是在等待着沉默中的爆发。
柳问杨第一个反应过来,带着满脸赏识的微笑,拍手叫道:“对得好,对得太妙了。”
他话一出口,围观者们立马沸腾了,掌声和惊叹此起彼伏,个个都用惊异和崇拜的眼神看着乔良,他本人却泰然自若,跟在自家后院晒太阳喝茶一样,惬意的很。
“所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兄台果然是非凡之人,柳某佩服不已啊。”柳问杨走到乔良面前恭敬道。
乔良虽然看他不顺眼,但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主动上来拍马屁,总不至于不理睬,于是乔良也站起来向柳问杨拱手道:“柳公子过奖了,我只不过是受了老天爷的帮助,才能对出来的,纯属运气。”说着乔良斜眼看了一下刚才那张桌子,此时那头戴斗笠的人早已经不见,桌上的水迹也被擦干了。
刘成才在一旁看的面红筋胀,狠狠的咬牙。尤其是看到柳问杨对乔良如此赏识,更是打心底里嫉愤。
刘成才以为现在已经是最坏的局面了,可更让他郁闷的事情还在后头。正在众人议论得惹火朝天的时候,忽听门外一声尖锐的叫喊:“司马大人到——”
众人闻声向门外张望,少时,只见一个大腹偏偏,满头白发的老者焦急的走进来。
刘成才一见到那人,登时满面惊恐,一个劲儿的往人群后面躲,但最终还是没有逃过刘司马的眼睛。
刘周怒目圆睁,吹胡子指着刘成才骂道:“畜生,给我滚过来。”
乔良见状心头一喜,原来这个刘成才是刘周的儿子,怪不得他这么嚣张跋扈,原来他老爹是司马。说起来刘司马也是个老奸巨滑的家伙,怎么会生出这么个蠢儿子来?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刘成才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老爹教训,心里已经郁闷到了极点,再看乔良那悠然自若的表情,更是愤恨不已,一边挪步,一边怒视乔良。乔良却是懒得与他对视,眼含笑意的盯着自己的茶杯,像是在看什么稀奇的东西一样。此刻乔良心里的台词是:“我到底是该看手里的杯具呢?还是看即将发生的喜剧?说到底其实都是悲剧,哈哈。”
“你这个不成器的家伙,为父平日公务繁忙,没时间管教与你,请了先生让你在家读书,你却不学好,整天厮混与这烟花之地,你,你真是——”刘司马越说越激动,突然扬手朝刘成才扇了过去。
柳问杨见状赶紧上前拦道:“诶,刘大人息怒,刘兄他也只是一时糊涂,且尚未铸成大错,您就饶了他这次吧。”
刘成才在一旁赶紧附和道:“是啊,爹,您就饶了我吧。我今天不是来寻花问柳的,我是来找那个小子算账的,他——”
“你给我闭嘴。”刘周怒吼着又提起手,但终究还是没有打下去,握拳无奈道:“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败家子。你还敢说,你要真是来寻花问柳那也就罢了,你竟然还敢找乔兄弟的麻烦,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兔崽子,要不是老夫及时赶到,真不知你要闯出什么货来。”
刘成才闻一阵纳闷,乔兄弟?自己的老爹怎么和这个小二称兄道弟?
说话间刘周已经走到乔良面前,满面愧疚的拱手道:“乔兄弟啊,犬子愚莽,给你添麻烦了,还望乔兄弟你大人有大量,不要往心里去啊。”
这下在场的众人都震撼得发不出声了,这个小二简直太神奇了,堂堂苏州城的司马,竟然对他这般客气,甚至还有几分谄媚。小二能做到这个地步,夫复何求啊?众人纷纷猜测,眼前这个样貌俊朗,身材挺拔的小二到底是何方神圣。这不闺楼能请到这么拽的小二,也着实是不简单呐。
柳问杨目光惊异的打量着乔良,却不说话,默默观察者他脸上的表情。乔良却是不动声色,始终面色平静,只挂着淡淡的微笑。
众人还在惊异当中,乔良便坦然的伸手扶住刘周的袖子,像是见了老熟人一般,哈哈大笑道:“刘司马你言重了,贤侄他只不过是年轻气盛,想来与我切磋一下文采,无伤大雅的。”
乔良这句“贤侄”那叫的是自然坦荡,一点也不觉得脸红。刘成才怒得眼珠都要瞪出来了,无奈碍于父亲对这个小二敬重非常,当下也不敢发作。
刘周赶紧赔笑道:“乔兄弟果然是大人有大量啊。”说着回头向刘成才呵斥道:“还不过来与乔公子谢罪?”
刘成已经郁闷到了极端,此时闻言惊道:“要我向他谢罪?”
“是不是要让为父替你赔罪?”刘周顿时脸色阴了下来,闷声道。
这边刘成才几乎要哭了,要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一个青楼的小二赔礼道歉,那以后在这不闺楼,甚至是苏州城的所有青楼,都没法混了。他站在原地挣扎了很久,最后还是迫于老爹的威严走到乔良面请细声道:“乔,乔公子,适才多有得罪,还请见谅。”他说话同时头瞥向一边,似乎是不想看见乔良得意的表情。
乔良大方的伸手扶住刘成才,潇洒道:“我从来就没把你放在眼里——哦,我是说没放在心上,不会生气的。”
这话明显是得了便宜卖乖,刘成才早已经恨得咬牙切齿,心里把乔良诅咒了无数遍,依旧不能解恨。
刘周在一边感激道:“多谢乔兄你大人有大量,不与小儿一般见识,老夫欠你一个人情啊。”
“刘大人客气了。”
“明日舍下摆宴,还望乔兄弟如日前所约,准时到场,不要因为今日之事而产生芥蒂。”刘周说完又转身对柳问杨道:“柳公子你也一定要来啊。”
柳问杨微笑拱手,礼貌道:“既是刘大人盛情相邀,晚生岂敢抗命,明日一定登门拜访大人。”说话间还是那一副故作潇洒的姿态,看得乔良浑身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