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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南海普陀嗣祖沙門西蜀 性統 編集

未詳法嗣

杭州徑山雲菴慶禪師

建陽人。舉僧問楊岐。如何是佛。岐曰。三脚驢子弄蹄行。曰莫只者便是麼。岐曰。湖南長老。頌曰。楊岐一頭驢。眼光如電爍。踏殺天下人。說甚三隻脚。

先淨照禪師

問講主。經中道。若能轉物。即同如來。若被物轉。即名凡夫。祇如昇元閣。作麼生轉。主無對。

公期和尚

因往羅漢。路逢一騎牛公子。師問。羅漢路。向甚麼處去。公子拍牛曰。道道。師喝曰。者畜生。公子曰。羅漢路。向甚麼處去。師却拍牛曰。道道。公子曰。直饒恁麼。猶少蹄角在。師便打。公子拍牛便走。

唐朝因禪師

微時嘗運槌擊土次。見一大塊。戲槌猛擊之。應手而碎。豁然大悟。

福州府東山雲頂禪師

泉州人。以再下春闈。往雲臺大吼寺。剃染具戒。即謁大愚芝神鼎諲。後見羅漢下尊宿。始徹己事。道學有聞。叢林稱為頂三教。僧問。如何是和尚日用事。師曰。我喫飯汝受饑。曰法法不相到。又作麼生。師曰。汝作罪我皆知。

問。如何是和尚一枝拂。師曰。打破修行窟。曰恁麼則本來無一物也。師曰。知無者是誰。曰學人罪過。師曰。再思可矣。

居士問。洞山道。有一物。上拄天下拄地。未審。是甚麼物。師曰。擔鐵枷喫鐵棒。曰天地黑山河走。師曰。閻老殿前添一鬼。北邙山下臥千年。士。呌快活快活。師曰。也是野狐吞老鼠。

九龍觀道士。并三士人。請上堂。儒門畫八卦造契書。不救六道輪回。道門朝九皇鍊真氣。不達三祇劫數。我釋迦世尊。洞三祇劫數。救六道輪回。以大願攝人天。如風輪持日月。以大智破生死。若劫火焚秋毫。入得我門者。自然轉變天地。幽察鬼神。使須彌鐵圍大地大海。入一毛孔中。一切眾生。不覺不知。我說此法門。如虗空俱含萬象。一為無量。無量為一。若人得一。即萬事畢。珍重。

金華府雲幽重惲禪師

初謁雪峰。次依石霜。有悟。旋里隱雲幽。蔽形唯一衲。住後上堂。雲幽一隻箭。虗空無背面。射去遍十方。要且無人見。時有僧問。如何是雲幽一隻箭。師曰。盡大地人無髑髏(雲幽。今改法雲)。

杭州府大安如玉禪師

號雙溪布衲。閑卿嵩。戲以詩悼曰。繼祖當吾代。生緣行可規。終身常在道。識病懶尋醫。貌古筆難寫。情高世莫知。慈雲布何處。孤月自相宜。師讀罷。舉筆答曰。道契平生更有誰。閑卿於我最心知。當初未欲成相別。恐誤同參一首詩。投筆坐亡。於六十年後。塔戶自啟。其真容儼然。

安慶府桐城投子通禪師

僧問。達磨未來時如何。師曰。兩岸唱僧歌。曰來後如何。師曰。大海涌風波。

問。如何是孤峰頂上。節操長松。師曰。能為萬象主。不逐四時凋。問。如何是和尚者裡佛法。師曰。東壁打西壁。

處州府法海立禪師

因旨。革法海為神霄宮。師陞座。謂眾曰。都緣未徹。所以說是說非。葢為不真。便乃分彼分此。我身尚且不有。身外烏足為道。正眼觀來。一場笑具。今則聖君垂旨。更僧寺作神霄。佛頭上添箇冠兒。算來有何不可。山僧今日不免橫擔拄杖。高挂盋囊。向無縫塔中。安身立命。於無根樹下。嘯月吟風。一任乘雲仙客。駕鶴高人。來此呪水書符。叩牙作法。他年成道。白日上昇。堪報不報之恩。以助無為之化。祇恐不是玉。是玉也大奇。雖然如是。且道。山僧轉身一句。作麼生道。還委悉麼。擲下拂子。竟爾趨[寂-又]。郡守具奏其事。旨下復寺。額曰真身。

汝州天寧明禪師

改德士日。師登座。謝聖恩畢。乃曰。木簡信手拈來。坐具乘時放下。雲散水流去。寂然天地空。即斂目而逝。

西蜀仁王欽禪師

僧問。如何是佛。師曰。聞名不如見面。曰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師囗囗囗裡弄猢猻。曰如何是道。曰大蟲看水磨。

樓子和尚

不知何許人也。一日偶遊街市。於酒樓下。整襪帶次。聞樓上人唱曲云。你既無心我也休。忽然大悟。因號樓子焉。

神照本如法師

甞以經旨。請益四明尊者。者震聲曰。汝名本如。師忽悟。呈偈曰。處處逢歸路。頭頭達故鄉。本來成現事。何必待思量。

杭州府靈隱普覺淳朋禪師

宋仁宗嘉祐庚子。一日奉旨。斷還九里松集慶所占路。上堂。山前一片閒田地。曠大劫來無界至。今朝恢復又歸來。坐斷脚頭并脚尾。東也是西也是。南北縱橫無不是。且畢竟酬恩一句作麼生。十里荷華九里松。直指堂前香一炷。

嘉興府聖壽宜翁可觀禪師

年十六。依南屏出家。從車溪。有省。宋高宗紹興初。主嘉禾聖壽。遷當湖德藏。退隱竹菴。一室翛然。每自怡曰。松風山月。我無盡衣盋也。孝宗乾道辛卯。丞相魏杞。請主吳之北禪。入院日。適當九日。指座曰。胸中一寸灰已冷。頭上千莖雪未消。老步只宜平地去。不知何事又登高。

青州府佛覺禪師(雲門宗)

頌仰山雪師子話曰。一色無過指示人。白銀世界裡嚬呻。超然推倒還扶起。爭似東風煦日新。

圓通善國師(雲門宗。嗣佛覺)

佛日。自江右至燕。寓大聖安。一夕與佛覺晦堂夜話次。時師年方十二。座右侍立。日曰。山僧自南方來。拄杖頭。不曾撥著一箇會佛法者。師叉手進前曰。自是和尚拄杖短。日大驚曰。可乞此子續吾濟宗。師曰。雲門臨濟。豈有二邪。日稱賞不已。金世宗。幸聖安瑞像殿。問師曰。禮即是。不禮即是。師曰。禮則相敬相重。不禮則各自稱尊。帝大悅。後住延聖。示眾。舉洞山解制上堂。秋初夏末。兄弟或東去西去。直須向萬里無寸草處去。又曰。只如萬里無寸草。作麼生去。石霜曰。出門便是草。太陽曰。直饒不出門亦是草漫漫地。師曰。且道。諸人即今脚跟下一句。作麼生道。若道萬里無寸草。許你參見洞山。若道出門便是草。許你參見石霜。若道不出門亦是草漫漫地。許你參見太陽。若總道不得。許你參見延聖。何故。唯有好風來席上。更無閒話落人間。

示眾。舉雲門觀音買餬餅話。師曰。韶陽老人。可謂唱彌高和彌寡。如今却向延聖拂子頭上。入方網三昧。東方入定四方起。乃至。男身入定女身起。還會麼。野色更無山間斷。天光直與水相連。

順天府慶壽寺玄悟玉禪師(雲門宗。嗣圓通)

金顯宗。遣中使。持紙一張。書心佛二字。問師。者是甚麼字。師曰。不是心不是佛。稱旨。次日。賜十一字句詩曰。但能了淨萬法因緣何足問。日用無為十二時中更勿疑。常須自在識取從來無罣礙。佛佛心心心若依佛也是塵。師答曰。無為無作認作無為還是縛。照用同時電卷星流已是遲。非心非佛喚作非心猶是物。人境俱空萬象森羅一鏡中。

揚州府高郵州定禪師(雲門宗。嗣玄悟)

初參玄悟。悟室中舉僧問玄沙。如何是清淨法身。沙曰。膿滴滴地。師于是有省。僧問。透網金鱗以何為食。師曰。乾屎橛。

老素首座

生平一關深隱。罕有識之者。元明宗天曆問。有僧得其與居述懷三偈手蹟。詣紫籜。求竺元道著語。竺元曰。諸方。皆以其不出世不說法為恨。今讀此三偈。如金鐘一擊。眾響俱廢。謂之不說法可乎。其偈曰。傳燈讀罷鬢先華。功業猶爭幾洛叉。午睡起來塵滿案。半簷斜日落庭花。尖頭屋子不教低。上有長林下有池。夜久驚飇掠黃葉。却疑蓬底雨來時。浮世光陰日已斜。題詩聊復答年華。今朝我在長松下。背立西風數亂鴉。

溫州府鴈山羅漢寺證首座

見道明白。晨朝躬自汛掃。或問。者片田地。掃得乾淨也未。座竪起苕帚示之。又問。真淨界中。本無一塵。掃箇甚麼。座亦竪起苕帚示之。甞題九牛山偈曰。四五成羣知幾年。春來秋去飽風煙。清溪有水無心飲。綠野不耕長自眠。箇箇脚跟皆點地。腰頭鼻孔盡撩天。尋常只在千峰頂。大地人來不敢牽。

寧波府雪竇常藏主

橫山之高弟也。不諳文字。專習禪定。儕輩呼為常達磨。所作偈頌。事理圓融。音律調暢。其頌鐵牛曰。紅爐百煉出將來。頭角崢嶸體絕埃。打又不行牽不動。者回端不入胞胎。海門偈曰。猛風吹起浪如山。多少漁翁著脚難。拌命捨身挨得入。方知玉戶不曾關。苦筍偈曰。紫衣脫盡白如銀。百沸鍋中轉得身。自是苦心人不信。等閒嚼著味全真。息菴偈曰。百尺竿頭罷問津。孤峰絕頂養閒身。雖然破屋無遮葢。難把家私說向人。

松江府清谷禪師

曰坱北子。姓蔣。生不委處。通經史。言簡辭邃。至正初。抵松江。坐太古圓室。已則入市廛。沈蒲團。施地為菴。融然一室。足不踰閫。有問曰。近思錄定。然後有光明。是金丹否。師曰。賢且去味中庸。甞示沈以偈曰。萬紫千紅總是春。何須饒舌問東君。啞人得夢向誰說。竪起空拳指白雲。又曰。不偏不倚立于中。不著西兮不著東。超出古今情量外。一毫頭上釣蒼龍。一日進沈曰。吾乘化盡矣。若等勉之。言訖。泊然蛻去。

太原府五臺鐵勒院子範慧洪大師

因閱楞嚴。至一人發真歸元十方虗空悉皆消殞處。忽大悟。遂造河朔汶處。陳所見。汶可之。臨終說偈曰。六十春光又八年。浮雲收盡露青天。臨行踢倒須彌去。後夜山頭月正圓。更衣坐脫。

建寧府蔣山慧空元模禪師

古田蘇氏子。元成宗大德庚子。定中遊蔣山。山為昔玄獎禪師道場。有老人迎謁曰。吾為師守此山。五百年矣。言畢。化黑龍而去。既寤乃曰。吾常還此山也。遂往卓菴。一日謂眾曰。吾昔於佛所。號慧空菩薩。今化緣既畢。即當入滅。因為眾說偈曰。四十餘年寄俗塵。如今却顯箇中尊。巖頭一夜東風起。吹得華開滿樹春。鐵船無柁亦無蓬。撐入金蓮性海中。末後一機今說破。白雲元不離長空。大地山河無處覓。虗空撞破見端的。縱使鐵輪頂上旋。本性靈明原不失。復曰。西天第三代商那和修尊者。隱象白山。現龍奮迅三昧。說法調伏諸外道。然後化火****。吾今象鼻巖前。亦當如是。言畢。雲霧四起。雷雨大作。化火****。塔於菴之西。

開封府鄭州普照寺佛光道悟禪師

臨洮蘭州宼氏子。偶宿灣子店。聞馬嘶。豁然大悟。歸告母曰。某於途中。拾得一物。母曰。何物。師曰。無始來不見了底。母掌曰。何喜之有。遂辭母參方。母曰。將何之。師曰。水流須到海。鶴出白雲頭。遂往參白雲海。海為印記。金大定甲辰。出主普照。久之。退居竹閣菴。晚年。浮沉洛川。人莫之測。嘗曰。道我凡耶。曾向聖位中來。道我聖耶。又向凡位中去。道我非凡非聖耶。我却向你眼睛鼻孔裡。七顛八倒去。金泰和乙丑五月十三。無疾而逝。壽五十五。臘三十九。

真定府嘉山來禪師

僧問。鐵牛和尚塔何在。師以手指之。僧忽省發。乃示頌曰。鐵牛鐵牛。更莫別求。有人問我。竪起指頭。

杭州府天目一山魁菴主

蘇州人。天資敏捷。通內外典。與平石砥友善。棲遲巖谷。不與世接。僅有山麓洪氏子往來送供。一夕。洪氏婦。夢魁乘肩輿而至。覺而產一子。翌旦登山候之。魁化去矣。因名應魁。字士元。幼讀書。補邑庠。至年三十。一旦忽自猛省。棄家縛茅於東峰絕頂。晝夜精勤行道。一日。空室因避宼。自徑山過其廬。見其舉止閒雅。應對從容。叩其所以。乃知其為一山後身也。因謂之曰。你前身。與平石翁。為莫逆交。翁今年垂九十。尚耳目聰明。何不通箇信息。亦見一夢兩覺。而夢覺一如乎。魁欣然。揮毫作偈。寄之曰。寄語天童老平石。一念非今亦非昔。欲聽寒山夜半鐘。吳江依舊連天碧。

溫州府靈雲省菴思禪師

性方介。台之寧海人。兄弟四人。師居長。同時發心出家。徧叩諸方。後出世靈雲。次遷靈巖。結夏上堂。以大圓覺牛角馬角。為我伽藍瓜籃菜籃。

上堂。舉趙州狗子無佛性話。頌曰。狗子佛性無。狗子佛性有。猴愁摟搜頭。狗走抖擻口。

晚秊。退居靈雲之前山。元至正甲申。空室通。偕數衲往謁。時師年已九十。龐眉皓髮。拽履而出。且行且問。何處來。通曰。江心。師曰。深幾百丈。通曰。謾老和尚不得。師曰。且坐喫茶。壁間題有詈僧詩。格調頗肖寒山辭。曰五瘟不打頭自髠。黃布遮身便是僧。佛法世法都不會。噇豬噇狗十分能。通讀之凜然。須臾拜辭。不敢再犯其鋒。

寧波府育王勉侍者

空室之族姪也。少年有志。不幸命促。嘗有送同事僧遊台鴈偈曰。鳥窠吹布毛。侍者便悟去。雖不涉言詮。早已成露布。天台嶺上雲。鴈宕山中樹。此去好商量。莫觸當頭諱。臨終偈曰。生本不生。死亦非死。祕魔擎杈。俱胝竪指。

江寧府永寧古淵清禪師

聞雞鳴有省。占偈曰。喔喔金雞報曉時。不因渠響詎能知。三千世界渾如雪。井底泥蛇舞柘枝。

寧波府育王虗菴實首座

寄臥雲菴主偈曰。黃金園裡馬交馳。徑寸多成按劍疑。月曬梅華千樹雪。臥雲一枕夢回時。

寧波府天童幻菴住首座

禮應菴祖塔偈曰。眈眈睡虎管窺斑。便把中峰作靠山。不得破沙盆一箇。兒孫乞活也應難。

寧波府天童默中唯西堂

詠蠶偈曰。桑空柘盡始心休。綿密工夫一繭收。爐炭鑊湯拌得入。為人只在一絲頭。

常州府宜興佛隴可上座

聽雨偈曰。簷頭滴瀝甚分明。迷己眾生喚作聲。我亦年來多逐物。連宵攲枕夢難成。

瑞州府九峰壽首座

臨終偈曰。七十二年。者邊那邊。慣喫十方飯。不參達磨禪。今朝一擲翻身去。笑破傍觀[此/束]半邊。

吉安府武功山白雲明星禪師

閩長汀張氏子。醉心內典。從龍歸通。落髮受具。專修止觀。一日自歎曰。大丈夫。道業未就。其如生死何。遂矢志參方。徧叩名宿。機緣或契。師矍然。不自少肯曰。道固如是乎。乃謁匡廬本源。陳所見。源皆不諾。師發憤。寢食俱廢。繼聞盤龍陽。遂往咨決。一見頓釋凝滯。依久。陽以衣拂源流付之。隱居瀟峰。二十餘年。太守請出世。師以老固辭。復移茅深入。久之。又成精藍矣。一日示微疾。集眾敘謝曰。吾去矣。眾問。師何往。師示偈曰。明月落波心。白雲橫嶺上。欲識往來機。鐵牛吞大象。語畢。端坐而逝。全身塔於本山。世壽八十有四。

揚州府長蘆登禪師

嘗鼎新院宇畢。一夜夢神人乞為土地。師謂神人曰。君愛見僧過。恐不能許。神人曰。某有長誓。遂下一臂置師前。師慜其誠許之。翌日遂與建祠迨塑。土地像成。則一臂之墮。屢屢修復不可得。至今土地尚缺一臂。

四川太瘤禪師

因項有癭。故名。嘗歎佛法混濫。異見蠭起。乃曰。我參禪有悟。當不惜口業。遂耑志禮馬祖塔。久之。塔忽放光得大悟。於是。所至以勘騐為事。過雪竇。乃曰。者老漢。口裡水漉漉地。竇曰。你不肯老僧那。師曰。果然口裡水漉漉地。以坐具一摵便去。直歲不甘。趂至中路。損師一足。師曰。此是老漢使然。他日須折一足償我。竇果如其語。後放意都下市肆中。有官人留供家中。甚恭。每使侍妾醜食。師辭。官愈敬。一日官至。乃故意挑妾。乃得辭。不日坐化鬧市中。

紹興府上虞長慶法慈禪師

居常宴坐一室。士大夫。喜從其遊。深談名理。嘉泰初。忽謝客閉門。一日方盛暑。浴出易衣。端坐就寂。徒輩亟呼曰。和尚既如是。何不留偈示後。師乃曰。無始劫來不曾生。今日當場又誰滅。又誰滅。萬里炎天飛白雪。語畢而逝。

順天府潭柘道玄覺宗禪師

別號松溪。扶風南氏子。母夢法門坦授玉像吞之遂娠。其日適坦寂。生而有異。喜跏趺。會蒙古兵作。被執入武川。軍主喜令出家。投媯川青山寺剃染。遊講有聲。知說食罕充腸。於是。走見聖因。因問。來此何為。師曰。生死事大。曰自從識得曹溪路。了知生死不相干。子如何會。師擬議。因喝。師趨出。因召上座。師回首。因曰。分明領取。師豁然。次日白因曰。昨蒙一喝。某甲有箇見處。因曰。試舉看。師拂袖便出。因可之。憲宗元年。礬山令遺書聖因。求主靈山者。因以師應其命。付以偈曰。十載志如鐵。玄關皆透徹。跳出荊棘林。踏破澄潭月。好向孤峰頂上行。從前佛祖皆超越。至元癸未。會潭柘龍泉文。退隱西堂。師遷補其席。後坐蛻。塔于本山。

順天府潭柘古淵福源禪師

賜號佛性普明。太原李氏子。祖父居宦。師幼喜學佛。父母送妙覺。從朗剃落。興定中。避兵山谷。後走真定西牛。參廓樂一。典侍司。次參圓明照。照舉僧問雲門。如何是啐啄之機。門曰。響。汝作麼生會。師曰。今日痛領和尚一問。曰意旨如何。師曰。一聲齊和處。千古意分明。照寂。復見廓樂。樂曰。你來耶。親切處。道一句看。師進前曰。即日恭惟和尚尊候萬福。曰如何是佛法大意。師曰。滿口牙是骨。耳朵兩片皮。樂作色曰。何曾見圓明來。師却問。如何是佛法大意。樂喝。師擬議。樂打曰。滿口牙是骨。耳朵兩片皮。師始大悟。樂印可焉。出世三遷大剎。價重諸方。海雲嘗極口稱之。至元間。坐化。塔潭柘。

蘇州府茅椒太古菴道亨禪師

字清音。子自言姓楊。宋末。引一猱。自金陵來淞。大如人。能供使給。師夜坐有光。淞人爭飯之。豐薄不謝。但曰。分定。人異之。相與搆菴接納。師為眾赤脚乞米市中。故又號赤脚道人。偶軍士戲烹其猱。師嘆甚。因辭眾說偈曰。八十一年饒舌。終日化緣不歇。重陽時節歸家。一路清風明月。遂趺坐而逝。

囗囗府寶頂曉山元亮禪師

河南信陽蕭氏子。幼却葷。以父官棠。遂家棠。因寶林至福有道。從落[髟/采]。福示以禪要。有省。且指參古渝幽谷。纔入室。針芥相投。洪武壬子。歸棠建寶頂。被詔住報恩。遷大慈。宸章屢降。力求退。乃賜還山。初蜀藩。亦嘗請說法內庭。

示眾。甕裡何曾走却鼈。蝦跳元來不出斗。出世若無堅固心。六道輪迴空自走。兄弟們。即今入寶山。還有不空手而歸者麼。設有。正須朝打三千。暮打八百。庚申十月十三。時天淨無雲。日午忽轟雷三震。圓光空際亦三。遂化去。茶毗。舍利如注。

順天府大千佛寺徧融真圓禪師

西蜀營山綫氏子。家世業儒。書史過目不忘。族人曰。振吾宗者必此子。至年將立。感生死無常。遂捨家。入雲華山。禮可公為師薙染。抵京師。聽講華嚴。至若人欲識佛境界當淨其意如虗空處。倐然頓悟。身超虗空。不覺屋廬為礙。私謂曰。法界玄宗。毗盧性海。無外吾之方寸矣。且道。離文字孰衍孰聽。畵餅不能充饑。斯言信矣。翌日曳杖東下。至洪州。居馬祖菴。時同氣相求者畢至。歷七載。乃入匡廬。躬鬻薪易米供眾。不避風雨寒暑者。二十餘年。居獅子巖時。常橫一棒坐巖口。僧來。輒熱棒棒之。惜無有契其機者。前後四入京師。初住龍華。次住栢林。又迻世剎海。最後慈聖太后。建千佛叢林。請師居之。嘗在杲日寺講華嚴。有狂僧。觸太宰繫獄。因併逮師。至于匣。師稱大經名。而鐵索檀匣。轟然為盡裂。人皆感其異。相率皈依。而圓扉中。皆浩浩佛聲矣。刑部獄中。苦逼萬端。師處之晏然。同刑者。驚其異操。師曰。無他術也。心存中正。雖處患難。而不知有患難也。張大岳。上章明師無罪。得免。慈聖皇后。命復居世剎海。陸五臺問。如何是文殊智。師曰。不隨心外境。曰如何是普賢行。師曰。調理一切心。曰如何是毗盧法界。師曰。事事無礙。陸嘆曰。今而後。萬殊一體我知之矣。

趙大州問。孔子方佛奚若。師曰。仲尼治世聖人也。佛則治出世之聖人也。懲惡勸善。理誠無異。剖裂玄微。佛氏方罄。州。為首肯。明神宗萬曆甲申九月。師命送龕無緩。適一孤鴈集方丈。師曰。爾來耶。至九日尚坐繩牀。聞晚課誦願生西方句。遂泊然而化。壽七十九。臘五十。全身瘞德勝門外普同塔。

武昌府黃檗無念深有禪師

黃州麻城熊氏子。偶遊蕩山。有宿衲謂師曰。十方一粒米。重如須彌山。若還不了道。披毛戴角還。師悚然。又聞僧舉僧問大休。如何是西來意。休曰。黃瓜茄子。師大疑。遂往五臺伏牛。遍叩知識。抵廬山參大安。安問。汝號甚麼。師曰。無念。安曰。那箇是無念。師茫然無對。一夕聞哭笑二聲相觸。有省。又一日。開櫃失手。被櫃葢打頭。渾身汗流。乃撫掌笑曰。遍大地是箇無念。何疑之有。往龍湖。同卓吾居士。到駟馬山。會有講主至。士問主曰。清淨本然。云何忽生山河大地。主依文講罷。士顧謂師曰。你試說看。師擬開口。士將師膝上一推曰。者箇聻。師忽大悟。有偈曰。四十餘年不住功。窮來窮去轉無踪。而今窮到無依倚。始悔從前錯用功。住後僧問。道果有耶。果無耶。師曰。說有說無。二俱成謗。曰如何即得。師曰。無求即得。曰如何是道之體。師曰。滿口道不著。曰四大離散時如何。師竪起拳曰。者箇不屬四大。

問。古人曰。迸却咽喉唇吻。道將一句來。者一句如何道。師曰。我不迸却咽喉唇吻。你且道一句看。僧無對。師曰。你被音聲塞却口。

問。見性成佛是否。師曰。是。曰性是無形底。如何得見。師曰。性是有形底。只你不見。曰請和尚指出看。師曰。我說汝不見。

問。如何出離生死。師召僧。僧應諾。師曰。從者裡出。曰和尚說底話。某甲不曉得。師曰。等你曉得堪作甚麼。

復友人書曰。學道要。趂初心猛利立刻就。要討箇分曉。日間對境逢緣。纔得出脫。不然。日久月深。漸忘精進。依舊流落世情。近時學人。只圖口舌利。便恃己見識聰明。忘却本分。及至惡病臨身。手脚忙亂。一些也用不著。又不肯歸咎自己念頭。不切立志。差錯反說先聖佛祖。也只如是毀謗正法輪。自夢未醒。且莫錯會好。他古聖一言半句。如吹毛劍。鐵釘飯。木札羹。塗毒鼓。直是無你側耳處。無你下口處。無你著意處。無你近傍處。纔貶眼來。便成蹉過。真學道人。時中必須情枯想絕。思盡神窮。寒暑兩忘。寢食俱廢。於無可捉摸處。驀地猛省。將來從前馳求心。一時頓息。知見全消。是非泯跡。到此田地。自然慶快。平生更不隨聲逐色。但是聰明解會。能所神通。脫手讓與他人。拚教終日。如癡似囗。虗其腹閒其心。舉世莫能知。鬼神莫能覰。就是黑面閻老子。亦無處著眼者。纔是吾學道之人真自在也。

杭州府雲棲蓮池袾宏大師

郡之仁和沈氏子。年十七補邑庠。每書生死事大四字於案頭。一日失手碎茶甌。有省。作七筆勾見志。投西山性天祝髮。北遊參徧融。次謁笑巖於柳巷。求開示。巖曰。阿你三千里外來。開示我。我有甚麼開示你。師恍然。辭歸。過東昌道中。聞樵樓鼓聲。廓爾大悟。述偈。三十年前事可疑。三千里外遇何奇。焚香擲戟渾閒事。魔佛空爭是與非。尋歸浙。建幢雲棲。侍郎王宗沐問。夜來老鼠唧唧。說盡一部華嚴。師曰。猫兒突出時如何。王無語。師自代曰。走却法師。留下講案。遂頌曰。老鼠唧唧。華嚴歷歷。奇哉王侍郎。却被畜生惑。猫兒突出畫堂前。牀頭說法無消息。有消息。大方廣佛華嚴經。世主妙嚴品第一。

因饑荒疫癘。餓莩載道。當道發儲賑濟。命醫救療。舉師董其事。銓部虞淳熙。舉慧日點五百病僧因緣。請師判斷。師為拈之曰。慧日自甘。窮子捨己。從人西院。屈陷平民。將生就死。可惜五百僧只解點著便行。曾無一箇高臥不起。致令慧日顯異惑眾。禍及兒孫。郡主深切民瘼。山僧急趨時難。倉卒中。失帶了竹杖子。不免奮空拳。向居士癰腫上。劈地一下。敢保沉疴潰散。毒血淋漓。六脉調和。百骸舒畼。雖然如是。云何一人能令眾起。不見道。陽回片葉。春滿千林。者事且置。祇如終日把竹杖子。東指西揮。不如一直在木頭上。朝持暮守。守來守去。忽然枯木重榮。便是死人再活。說甚麼竹木。管取盡大地草木叢林。悉皆成佛去也。何以故。青青物外虗空體。即是如來堅實心。

問。參禪念佛。可融通否。師曰。若然是兩物。用得融通著。

舉世尊默然良久。外道謂開我迷雲。空生宴座不言。帝釋曰善說般若話。拈曰。良久處。欲望開迷。陰霾萬里。宴座邊。擬聞般若說。竟多時。雖然。鞭頭得旨。空裡飛花者。畢竟見箇甚麼。

示採蕨者曰。心訣教我如何談。蹉過山前好時節。蕨蕨。竪起拳頭向君說。又新春日。示眾。今日賀新春。歲時重換却。昨日作麼生。十二月廿八。

自像贊。十畵九不像。惱殺丹青匠。庶幾此近之。權留作供養。若道者便是。依然成兩樣。不兩樣三十棒。

臨寂。預於半月前。別眾曰。吾將他往矣。眾莫諭。至期微疾。面西端坐而逝。當萬曆庚辰四月囗囗日。世壽八十。臘六十囗。塔全身於本山。

南康府雲居顓愚觀衡禪師

行脚時。甞過雲間。因訪陳眉公。三度通刺。適公有事。未及接見。師乃留偈而去。偈曰。硯池三泖秀。筆架九峰高。堂上讀書子。清風吹布袍。公見偈。急呼舟追之。至蘇州。而師却杜門不見。初出住楚寶慶五臺菴。次遷金陵紫竹林。萬曆末年。領吉州青原。晚遷雲居。僧參。拜起便問。如何是西來意。師曰。請坐。僧坐又問。師曰。何必忙。曰某甲特特遠來。乞師指示。師曰。病僧實不知佛法。僧懡[怡-台+羅]而退。時有聞上座。謂師曰。諸方手段。縱好殺人。必有血痕。和尚殺人。莫道血痕。氣息也無。師曰。你又來塗污病僧。

問。普門大士。今在何處。師作咳[口*敕]勢曰。問甚麼。僧罔措。又僧問。大士今在何處。師曰。大士且置。上座今在何處。曰現親覲和尚。師曰。病僧不受親覲。曰某甲何曾親覲。師曰。者前言不顧後語漢。出去。

鎬上座。依久。一日辭去。索師舊行脚為信。師曰。我一向擔板。有甚舊行脚。只有一頂破樺皮帽子。不嫌收取去。曰就請師舉足示之。鎬禮謝。師示以偈曰。禪人索我舊行脚。只有一頂破樺帽。舉足為君重指陳。若陰若晴莫忘却。

問。婆子具何手段。便燒却菴。師曰。諸供養中。法供養最曰。菴主便去。未審。是何意思。師曰。明鎗易躲。暗箭難防。

問。一口氣不來。畢竟向甚麼處去。師曰。鏡面明鏡背暗。曰不會。師曰。雲歸山水歸海。

問。如何是二種根本。師曰。火性燥。水性溼。

問。如何是常住真心。師曰。青山[山*突]屼。綠水長流。曰真心與妄想。相去幾何。師曰。黃花熳熳。翠竹珊珊。

問。和尚是誰家兒孫。師曰。臨濟。曰臨濟機如雷電。和尚為甚綿軟如泥。師曰。好兒不住爺屋。又僧問。和尚是誰家兒孫。師曰。曹洞。曰憨大師親見笑巖。為甚道是曹洞。師曰。將此深心奉塵剎。是則名為報佛恩。

問。和尚主持此宗。為甚教人禮大士。及生淨土。師曰。家家門口長安路。曰何不決定一門。師曰。活人不做做死漢。

有圓通頌百首。一曰。展脚長眠白月下。光明不讓水晶宮。睡濃不做圓通夢。佛祖都為過耳風。一曰。廣大普門深復深。九重窅寞更沉沉。玉階青鎖行人斷。鎮日簾垂鳥不音。一曰。誰家公子慣風流。淺履輕衫錦市遊。醉倒春臺迷出處。正知身在岳陽樓。一曰。眼底笙簧聽不盡。耳邊朱紫任參差。飛刀雨矢盈空下。正是圓通自在時(憨山清嗣。悞列此)。

佛妙禪師

昆明人也。出家於天華寺。洪武十六年。赴京賜衣盋錫杖。遊兩浙。宣德四年十二月。沐浴更衣。書偈曰。去年七十九。今年滿八十。萬里為參尋。世緣今已畢。擲筆端坐而化。

紫栢達觀真可大師

句曲沈氏子。性忼慨激烈。弱不好弄。不喜見婦人。年十七。剃髮遊方。聞誦張拙偈。斷除妄想重增病。趨向真如亦是邪。大疑之。一日齋次。忽大悟。乃曰。使我在臨濟德山座下。一掌便醒。安用如何若何。北遊京師。參徧融。萬曆癸卯秋。忽妖書發。師罹難。先是。神宗手書般若經。偶汗下漬紙。疑當易函。遣近侍質于師。師以偈進曰。師汗一滴。萬世津梁。無窮法藏。從此放光。上大悅。由是注意焉。適見章奏。意甚憐之。在法不能免。因逮及。旨下著審而已。拷訊時。師神色自若。持議甚正。以衰老殘軀。備甞笞楚。抵死不屈。十二月五日入獄。法司定罪欲死師。師說偈曰。一笑繇來別有因。那知大塊不容塵。從茲收拾孃生足。鐵橛華開不待春。又曰。世法若此。久住何為。乃索浴罷。囑侍者曰。吾去矣。幸謝江南諸護法。復說偈曰。事來方見英雄骨。達老吳生豈宿緣。我自西歸君自北。多生晤語更冷然。語畢。端坐而逝(所著。有紫栢集)。

潮州鳳棲孝禪戲蘆澄心禪師

海陽楊氏子。依無得剃度。受具於黃檗。後遊吳越。叢席中擬置師籌室。師固辭。願居學地以自煅煉。有百花叢裏過。一葉不沾身之句。素性少攀緣。絕請謁。每日危坐。如入禪觀。或有過客。口佞辯捷。相對久之。塵囂之念自消。故自題肖贊云。墮甑之屑。風蕉之葉。作如是觀。祇同一橛。淡於水冷於石。不可得而親疎。貴賤觀之。令人心絕。本是韓山一點青。於今化作千巖雪。師因葬親回潮。親友遮留。築室於鳳棲。今為孝禪蘭若。起南和尚。未脫白時。曾請開示。其詞曰。博地凡夫。業識錮蔽。平日只向冊子上口頭邊。依他作解。幻妄中又增幻妄。命根不斷。枝葉增長。要得截斷葛藤。須是金剛寶劍。當頭直截。是即是。只是無人代你下手。還宜自著忙一番。不負學道初心。到底作箇英烈丈夫始得。生平拈頌詩偈甚多。不令存稿。或有私記。見即焚之。甲辰夏。示微恙。謂眾曰。夢幻之軀。勢不久停。終歸滅盡。我沒後。不得建塔。投諸江中足矣。至七月初一日。奄然而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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