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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轩辕龙使 下

三日之约期至,在司徒龙使运功疗伤的帮助下,爱丽丝的内伤几乎已经痊愈了。这一天,也是离开帝都的日子。

怎么离开帝都?

坐马车,先到东港码头,然后再坐船离开,驶往东南行省。

是的,简单吧!就这么堂而皇之地走,轩辕龙使的驾,看谁敢挡。

按照龙使府公函的意思,龙使大人的夫人和子女,自陪同司徒龙使,侨居帝都以来,一直都想饱览一下帝国的异域风情。时值春暖花开的季节,龙使家眷将前往东南大陆观光旅游,最终目的地是东南海岸的帝国娱乐第一城——太子港。

不过经由非官方渠道,司徒明睿暗地里和莱因哈特通过气。话就挑得比较明了:最近帝都很不太平,一会儿戒严,现在又宵禁,日子很不好过。杀迪达拉亲王的凶手还没抓到不说,塞恩斯子爵的灭门案还捂着,以为我不知道。总之,不安全,很不安全。我司徒明睿身为皇朝使节,得钉在帝都也就算了,总得让我的老婆孩子出去透透气吧。

这话,明里说得冠冕堂皇,暗里也是在情在理。这莱因哈特哪里还有不点头的道理。再说了,人家龙使家里人出去旅游,通报你帝国皇帝一声,是客气,是尊重。有种你拦,你拦得住吗。

不过,正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人家司徒明睿给你面子。这莱因哈特也得做出姿态来。这不,传檄公文,令沿途各行省长官及下市长,迎来送往,热情接待。

莱因哈特是个有心人,很体贴地将公文抄送了一份给赖在帝都不走的亚历克斯。意思是:你集结私兵滋扰帝都,我忍你很久了。这回人家轩辕龙使家人要出去旅游,咱惹不起,你也惹不起。千万不要和人家过不去,别突破了我的底线。一个不小心,跟东方帝国闹僵了。当心我撕破脸皮,管你姐姐是我的老婆之一,我照样灭了你。

另一边,司徒明睿拿到手这份公文,却是一脸阴谋得逞的得意。有了这份东西。就算真的跟迪达拉家族起了冲突干起架来,也有了个说法:不是我们龙使府的人故意挑衅帝国贵族,而是你迪达拉家族不尊皇命,看见没,皇帝公文在此,你要拦我,诚心找茬不说,也是公然违抗皇命。

这天早晨,阳光明媚,春风和煦,爱丽丝一行人来到了龙使府的后院,在这里司徒明睿的夫人、千金和公子已经在等候了。

嚯!!

这是马车吗?

简直是一座用马牵引带轮子的小型宫殿,其做工,用料,装饰,实在是精美到难以用言语来描述。这车厢很大,大到要用两排共八匹骏马拉动,并靠两名车夫共同驾驭,这八匹赤红色的宝马即便看在不懂马的眼里,也一眼就能看出绝非凡品,毛色均匀柔顺,眼珠乌黑发亮,膘肥体壮却是四蹄轻盈,昂起首来都比莱克斯还高半个头。这车厢还很长,所以非常怪异地有三排六个轮子,前面一排,尾部两排。

爱丽丝识得这罕见的汗血宝马,却不知道这马车乃是轩辕皇帝御赐龙使的龙辇,哪里是寻常马车所能比拟的。

爱丽丝第一个上车,车厢门口,迎接爱丽丝的居然是一个看样子十来岁的男孩,黑发黑眼,眉清目秀,七分可爱加三分儒雅,再加上那五官长相,不用猜就知道,这位必定是司徒龙使的公子了。

只见这位一身精致服帖东方服饰的小公子,却是做了一个标准的西方帝国贵族式礼节,然后温文尔雅地接过爱丽丝的手掌,不失腼腆地行了一个吻手礼:

“在下司徒晴辉,得家父嘱托,此番陪同爱丽丝小姐出城,荣幸之至。”

这一轻轻接触,倒是爱丽丝颇为尴尬,只因这晴辉公子男孩子家的手掌却是柔滑细腻,反而爱丽丝的手掌舞刀弄剑以来却是比起早先在天使乐园之时粗糙了不少。

不过手粗礼不粗,爱丽丝也不说话,盈盈一笑,如春风拂面,如含苞待放,做足了淑女小姐的羞怯姿态,此间风情却让这东方少年饱览无疑。爱丽丝心中窃笑,当年讨生活的本事看来也没有全丢。看着这对少男少女的惺惺作态,后边等着上车的露碧不禁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心中暗骂一句:装纯!!

进入车厢,才更加洞悉这龙辇的奥妙,前中后,被隔断为三间,前间不大,里边配备两名侍女,专职伺候,奢侈,不是一般的奢侈。中间带车门的一间,空间就大了很多,却也只坐了两人,司徒晴辉和莱克斯。

说来好笑,一路上,这凶悍青年和儒雅少年,一大一下,面对面坐着,却没说一句话。莱克斯是真不知道说什么,而晴辉公子只怕是故作深沉。于是就这么大眼瞪小眼,你瞧我,我看你。也不知道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当真世家底蕴,晴辉公子直视莱克斯一双黄绿色狭长瞳孔的狼眼,竟无丝毫退怯,反而饶有兴致,一脸微笑。最后竟是莱克斯在这对视之中败下阵来,轻哼了一声,别过头去看风景。虽然怎么也想不通面前的这个小不点有什么可怕之处,但是原始的本能和战士的直觉都让莱克斯敏锐地从那双阳光的眼瞳中感到了一丝寒气,这小子深藏不漏,恐怕不是好惹的。

这龙辇车厢的后部一间空间最大,这里就热闹多了,足足坐了五个女人,还很宽敞。爱丽丝和露碧进去之前,这里已经坐了两人,分别是龙使夫人和长女司徒晴惢。爱丽丝在龙使府里住了三日,已经同夫人和晴惢很是熟络。龙使夫人端庄大方,连日来对爱丽丝起居照顾无微不至自不用说,而司徒晴惢与爱丽丝年龄相仿,性格开朗,更是没有帝国贵族小姐那般的扭捏作态,很是自来熟地和爱丽丝无话不说,这倒是让三天来足不出户的爱丽丝增长了许多东方帝国的知识,受益匪浅。

只是爱丽丝这边面对晴惢小姐却是难以畅所欲言,一来除了北斗徒弟这个身份,爱丽丝的背景来历都是机密,不便公开。当然蕙质兰心的晴惢小姐也不会追问。然而最主要的原因是爱丽丝,自卑,面对晴惢小姐,爱丽丝非常地自卑。

想那司徒家族乃东方帝国世家,轩辕皇族姻亲,那龙使夫人更是公主之尊,出身在这样家庭中的司徒晴惢,从小锦衣玉食不说,更是接受过系统的贵族教育,琴棋书画无所不精。跟随父亲出使西方,更是对西方帝国的政治历史,贵族礼仪无所不通,其知识渊博,气质典雅,深厚的底蕴,让出生低贱,靠着西南四岛领地的半年集训撑门面的爱丽丝自惭形秽。当得知了晴惢小姐深得东方帝国太妃王的赏识,乃赐郡主之尊,更是让爱丽丝哀叹,自己这个伯爵继承人连边都没摸到,还得藏着掖着不能说。

悲剧,跟晴惢郡主的人生比起来,自己的人生简直是个碎碎裂裂的悲剧啊!

好吧,龙使夫人,晴惢郡主,加上爱丽丝和露碧。咦!怎么只有四个女人,那这第五个女人是谁呢?其实确切地说,这最后一名乘客是个女孩。哪里来的?不就是爱丽丝和露碧潜入塞恩斯子爵府执行夺还任务,遭遇埋伏,逃亡之际从衣橱里救出来的那个小孩吗,是的她是一个女孩,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这女孩生得楚楚可怜,加上那一晚明显是受了惊吓,得救至今还是不会说话,所以到现在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身份来历更是一无所知。爱丽丝重伤在身,这些天都是露碧细心地照料着这个可怜的女孩。开头两天还经常半夜里惊醒,现在虽然不哭不闹了,可也不说话,活脱脱一个小闷罐子。

临到出发这天,向来在执行任务期间给爱丽丝泼冷水唱反调的露碧破天荒地跟爱丽丝意见一致,决不能把这个女孩仍在帝都自生自灭,这才把她也带进了龙辇里。此刻这个楚楚可怜的小女孩就依偎在露碧的怀里,而她自己的手里却依然抱着那只从不离身的背包,那只吃饭睡觉都死死抱住的背包,任何人都触碰不得,谁要动她的背包她就咬谁。

看着小女孩,惊魂未定的眼神,晴惢郡主非常贴心地取出了自己最拿手的琵琶。悠扬婉转的东方曲调飘荡在车厢中,龙辇车队就在这舒缓的旋律中出发上路了。

车队中除了龙辇还有一辆辎重车,装载着龙使家眷的行礼以及护卫十二骑兵的粮草装备。只是在这令人心旷神怡的东方音律中,敏锐的爱丽丝却分神感到一丝不安——龙使司徒明睿没有同行。

这支护卫骑兵小队必是精锐,正副队长也定是个中高手,然而毕竟是不够身份。而车上的三位龙使家眷虽然地位尊贵,却都是女人和小孩。自己这边加上露碧和莱克斯都是强手,却见不得光,身边还带着个闷罐子小女孩,这一路上万一碰上个设卡盘查的,尤其是迪达拉家族的私兵,实在是连个站出来撑门面的人物都没有。

只求这轩辕龙旗面子够大,保佑此行畅通无阻。

然而这一次,命运的执笔者再次将恶作剧的爱好发挥得淋漓尽致。龙使家眷一行选择从东港出帝都,就是因为迪达拉家族大本营在西北,运来私兵部队的运兵船多在西港或北港靠岸。从帝都中心附近的龙使府出发往东港走,一路上可避开迪达拉家族的重兵区。

可是偏偏就在龙辇朝着东港而去之时,爱丽丝避之不及的亚历克斯·迪达拉少爷人就在东港。

真是冤家路窄呀!!

此刻,亚历克斯就站在东港码头上,在他面前不远处的海面上,一艘中型双桅船,飘扬着迪达拉家族的九头龙族徽旗帜,正在缓缓进港。

亚历克斯的身边还有一人,老相识,我们的皇家特派员夏洛克,确切地说是前任皇家特派员。

自从咱们悲摧的皇帝莱因哈特陛下彻底着了卡门的道,停止了对亲王刺客的搜捕。那么夏洛克这个皇家特派员也就没什么可特派的了。那就老老实实继续潜伏在帝都警卫队里做搜查官呗。可偏偏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塞恩斯子爵灭门惨案搞得皇家议事厅焦头烂额,莱因哈特这气也全数撒在了憋屈的夏洛克头上。只是这在威逼之下,把推理调查出的亲王刺客行踪透露给亚历克斯,这才酿成了灭门惨案的事实,那是无论如何不能让陛下知道的,不然自己就彻底玩完了。

于是有苦难言的夏洛克只能硬着头皮抗下一顿臭骂不说,还不得不接下了眼下这桩烫手山芋差事——替莱因哈特递送那份关照龙使家眷旅游的公文并传达陛下将公文抄送亚历克斯的特别意思。

唉,谁让人家夏洛克正遭受皇帝陛下的信任危机呢。

这递送公函的差事倒是谁都能派,只不过这背后的意思么……

莱因哈特自己是再也不敢把莱因哈特召进宫里来了。之前取消戒严令的时候,莱因哈特又仗着身边有塔特罗斯护卫有恃无恐闯进皇宫跟莱因哈特大吵了一架,质问皇帝为何停止了对亲王刺客的搜捕。莱因哈特那是中了卡门的巫女欲瘾,只是这样的难言之隐确实有苦难言,只能极尽扯皮抵赖之能事,将责任推到了贵族团体,元老院和帝都商会之流的压力上,并保证帝都近卫队并未放弃对亲王刺客的搜捕。

亚历克斯当然不是会被愤怒冲昏头脑的冲动青年,他进皇宫吵架,一来是表明自己在抓捕亲王刺客一事上的强硬态度,二来是探一探莱因哈特的虚实,毕竟帝都近卫队在搜捕亲王刺客上的不作为,是明眼人都显而易见的。

那好,既然你莱因哈特跟我装孙子,那我亚历克斯也不逼你。你们帝都警卫队不是不作为么?皇家议事厅不是有压力吗?那我就调遣家族私兵,杀害家族亲王的刺客,你不抓,我们自己抓。这才有了迪达拉家族私兵肆虐帝都的景象。莱因哈特自知理亏,便闷不吭声了。

不得不说,莱因哈特这皇帝做得——窝囊。连带着充当皇帝信使的夏洛克也抬不起头来。不过此刻夏洛克的战战兢兢更多的是出于对亚历克斯的忌惮,这个剽悍的西北小子可不是一般的心狠手辣。

果然,亚历克斯简慢地将公文扫了几眼,便冷哼一声揉成了纸团。一旁的皇帝信使夏洛克却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原本已经演练好要传达的皇帝陛下潜台词也只能很识相地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可是就当亚历克斯要在东港码头随手乱扔纸团的时候,却突然如同被雷劈中了一般怔住了。望着码头上一旁已经做好了拔锚扬帆准备的天龙座(司徒龙使的座船),亚历克斯恍然大悟。

神色一凛,召来了自己的随行护卫小队:

“洛肯(亚历克斯的贴身塔特罗斯护卫),你留在我身边就够了。剩下的人,你们立刻前往东城门,沿路尽可能召集家族士兵,把轩辕龙使的座驾给我截住。我随后就过来策应。”

听到这话,夏洛克只感觉两眼一抹黑,双腿一软,差点一屁股跌倒。此番送信本意是提醒这小子不要招惹人家轩辕龙使,怎么反倒起了反作用。

情急之下,夏洛克失言吼道:“我的大少爷,你这又是抽的什么风啊?!!”

话音未落,亚历克斯猛一回头,一副吃人的表情,语气却是出人意料的平静:“我抽风?!告诉你,杀害我父亲和爷爷的刺客就在那辆马车里。”

此言一出,夏洛克瞠目结舌,只感觉脑门像是被铁锤砸了一下,本能地问道:“你!你怎么知道?”

亚历克斯:“知道什么?我不知道,我猜的。”

这下子夏洛克算是彻底脑子短路了。不等他恢复神智,亚历克斯补充道:“当然,我可不是瞎猜的。首先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那天晚上,丽蒂丝她们虽然被未知的敌人残忍地肢解团灭了。不过那名刺客少女也一定身受重伤。

为什么?

还记得丽蒂丝临死前我给她注射的兴奋剂吗。不妨告诉你,丽蒂丝她们的体质与常人不同,只有她们的血能和药剂相溶,并且出现变色反应。丽蒂丝死后,我去过你说的那个上城区的垃圾小巷,从残留的血迹中我发现了多处无法同药剂融合变色的血渍。我推断那一定是刺客少女的血了。从残留血迹的分布面积来看,当时她也是失血极多。而且另一佐证,丽蒂丝她们虽然惨死,但是从我取回的她们断肢指甲中残留的皮肉来看,丽蒂丝她们在遭遇强敌前已经重创刺客少女。”

说到这里,亚历克斯顿了一下,若有所思。事实上,调查小巷的亚历克斯另有一项惊人发现,那就是除了刺客少女和丽蒂丝她们的血渍,另有几处血迹,虽然很少,但惊人的是,这种血,却能和兴奋剂相溶,却不是如同丽蒂丝的血那样反应变成黑色,而是深蓝色。这一现象,让亚历克斯百思不得其解,但想必定是丽蒂丝遭遇的强敌在混战中留下的。不管那是谁或是什么,就是这个家伙,用残忍的手段杀死了丽蒂丝她们所有人。这一谜团,恐怕只有等回到西北领地,求教老师了。此时自然是不能跟夏洛克这个外人说的。

亚历克斯继续说到:“所以,我才加派私兵,重重设卡,处处巡逻。身受重伤的刺客少女无论白天黑夜,要想在我的严密布防下混出帝都,绝无可能,除非……”

话说到这份上,夏洛克终于如梦初醒:“除非她跟随轩辕龙使这样身份超然的车队出城。”

亚历克斯:“哼,看来你也是这么认为。虽然不能断定,但极有可能,即便得罪轩辕龙使,我也绝不能放过抓住杀害我父亲和爷爷刺客的机会。”

亚历克斯双手颤抖,原本捏在手心里的纸团,早已被揉成了纸屑。刚才当机立断把人派了出去。可万一真的揪出了刺客来,那就是说,轩辕龙使牵扯其中,这事情可就彻底大条了。

与此同时,亚历克斯的护卫小队已经召集到了另外两支家族巡逻队,合并成一支三十人的步兵部队,往东城门赶去。而另一边相对的方向上,轩辕龙使的龙辇已经抵达了东城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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