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
“在你的身上,发生了几乎不可能发生的错误,亦即——”
“穿越错误。”
就在说完这段话后不久,梁璐璐就被半自愿半强迫的换好了一身宽袍大袖——不要问她是什么花色什么样式,她不懂,也懒得懂——就被玉璇玑领着,穿过无数亭台楼阁,走过长长的走廊,终于,到了这琳琅阁所谓的“前厅”。
——当然,这并不是用来款待她这位“贵客”的,而是带着她,看玉璇玑怎么处理这琳琅阁中的大小事务。
于是,也就在这前厅里,梁璐璐见证了玉璇玑谈笑之间,就轻轻巧巧处理了一件又一件委托:
比如卖给了因为脾气太大而搞不好就弄断手上的笔的某殿阎王一只紫毫毛笔,代价是阎王给了这支笔可以互换冥间鬼兵的力量;
又比如前些日子自己世界里那个“如雷贯耳”的石崇的爹提溜着自家小儿子的耳朵到了琳琅阁,希望能够让自己的儿子名垂千古,代价是自己剩余的寿数,玉璇玑也笑笑答应了——当然梁璐璐是知道,那个“名垂千古”到了玉璇玑手里就不是什么好下场,只是那个时候的梁璐璐怎么想也想不通,玉璇玑居然把后来跳楼而死的绿珠也给算到了“代价”里……只是,那又是后话了;
还比如说玉璇玑曾经亲手画了一张美人图,又略施法术让那画上的美人能动能笑能言,结果就硬生生让成百上千的男人倾家荡产,甚至还赔上了一条性命;
甚至还有的略施巧计高价卖了玉璇玑一只“闹鬼”的羊脂白玉美人耸肩,自以为大赚了一笔,哪里知道最后被玉璇玑所给的“代价”给硬生生吓死……
而对于这些事情,有的,梁璐璐是忍俊不禁;有的,梁璐璐是冷眼旁观;还有的,梁璐璐是心有不忍——然而,对于这些反应,玉璇玑从来只有一句话淡淡回应:
“这生意,我愿意卖,他们愿意买,至于这之后的一系列事情,都不过是他们自己贪心不足所至——这,才是命。”她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语气里总有一些咬牙切齿,脸上的表情却是波澜不惊,搞得梁璐璐甚至以为,自己听岔了。
当然了,在这段时间的相处之中,梁璐璐也跟琳琅阁中的成员熟识了不少——咳,说是成员,严格来说,加上自己,也只有三个人,外加一只猫。
三个人,亦即梁璐璐——她自己,叶静淮——与梁璐璐一样莫名其妙的“穿越错误”、最后被“好心”的女老板玉璇玑留下来当壮劳力的某时空的某落魄贵族,玉璇玑——深藏不透、深不可测、有仇必报、拜金且腹黑的“女王殿下”……而那一只猫,就是一直品种未知、总喜欢趴在玉璇玑怀中的白猫,琅琊。
却说这一天,琳琅阁中又来了两男一女三位客人。
——不,说是“人”并不恰当,这三位,是刀灵和剑灵。
当然了,这并不是梁璐璐能够看出来的,而是玉璇玑在那两位男子抬着显然是重伤的女子走进前厅的时候一语道破的。
“碧茫、青影……还有,雪雾?……你们,这是怎么了?”
玉璇玑脱口而出地名字里,显然有些惊疑,而梁璐璐发誓,玉璇玑在看到那两男一女的时候,眼中闪过了一抹光亮。就连她怀里那个一直不怎么管事情、只知道睡觉的琅琊此时也破天荒地醒了过来,“喵呜”了一声,在玉璇玑怀里翻了个身,一双炯炯有神的猫眼直直地盯着那两男一女,丝毫不放。
那两个男人却忽然跪下了,双双冲着玉璇玑磕头:“主人,求你救救青影!”
玉璇玑闻言,脸色微变,向后靠了靠,伸手扶了扶发上的簪子,一双美眸不住在三人之间游移,许久方才冷冷开口:
“救?——就什么、怎么救?”
梁璐璐只觉得玉璇玑这问题并非松口答应救人之语,只是那两个跪在地上的男人都松了一口气,脸上也都浮上一层喜色,显然是肯定了玉璇玑会施以援手。梁璐璐看了,不禁对他们这么快就放心而摇头叹息,张了张嘴想要提醒他们,不过转念一想,自己与他们也没有什么交情,而他们刚刚又叫玉璇玑“主人”,想来也是主仆之类,更容不下自己插什么话了,索性将话都咽回肚子里,乖乖坐在一边看着。
却见玉璇玑走下主座,径直绕过两个仍跪在地上不肯起来的男人,走到那女子身边,绕着她看了一圈,也不细看,只是大概瞟了那么一眼,便微微点头,重又坐回主座,方才开口:“怎么,被天雷劈了?”
底下两人见她只用这么一看便能够说中事情的起因,眉梢眼角的喜悦之色更甚,正待齐齐点头解释缘由、外加感谢这位主子,哪里知道玉璇玑一脸冷色地挥了挥手将之打断,自行道:
“那么,两位客人,就让我们来谈谈这笔生意的代价吧。”
她这话甫一出口,男人的脸色就变了,尤其是当脸上的喜色还来不及收回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就更是诡异。过了许久,跪在左边的那个男人才结结巴巴开口:“主人……怎么样,我们好歹,好歹也是主仆一场……”
“主仆情分,当初你们不听我的劝告,执意要出琳琅阁时,就已经尽了。”玉璇玑眼也不抬,凝视着手中茶杯中的茶叶,似在沉思着什么,过了片刻,方才徐徐开口:“彼时我以我和琅琊的力量许你们人形,让你们脱离刀剑之貌,也算是不辜负你们当初为了我和琅琊所做的付出。”
玉璇玑和琅琊?一人一猫?为了一人一猫所做的付出?梁璐璐越听越糊涂,正想开口询问,却听得玉璇玑怀中响起一个朗朗的男声——却是在唤玉璇玑:“璇玑,松手,你这般抱着我,让我不好说话。”话音刚落,便见玉璇玑将怀中的白猫往外一抛,只见半空之中白光一闪,一个白衣男子随即出现在众人眼前。
那男子与叶静淮长得颇似,却又有着不同的气质。只见他扫了一眼地上的两男一女,右手微抬,捏了一个法诀,一点倒在地上的女子,道:“我已经帮她稳住了她的魂魄,剩下的,都只是些皮肉之伤,养上一段时间也就好了……一命换一命——当初你们救我,如今,我便救她罢了……只是,”琅琊顿了顿,“就算我救了她,你们也不见得会长久。”他在“你们”这个词上特意重读,一双暗色双眸若有若无的扫过跪在地上的两个男人,这才又坐回了玉璇玑身边。
玉璇玑嗔怪地看了琅琊一眼,显然是对琅琊的这个举动很不满,琅琊倒也不介意,一坐下来,那手,已经自动自发地握住了玉璇玑的。
玉璇玑见琅琊没有反应,一时之间呀不好开口,转过头来看着那又是惊诧又是喜悦的两个男人,眉梢挑了挑,道:
“这么一来,我们的情谊,也就真的断了。”
她顿了顿,却根本不容两个男人插嘴:“现下,你们要我替你们改天换命,也不是不行……只是,这代价,却是我这里所有生意里最高的。”端坐在主座上的女子妩媚一笑:
“这第一件事么,就是要你们去替我取回一物……”
“我要,开在三途川畔、奈何桥边的,曼珠沙华之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