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帝象主动要求与白家大少爷白望渊比试,越无霜对着突如其来的挑战心存疑虑,正想替白家渊哥回绝太子的邀请,可话还没来得及出口,在与人比武这种事上反应奇快的白望渊已将肯定的回答说出了口,附带着跃跃欲试的兴奋。
“有何不可?太子殿下,请吧,渊等这一日已然很久了。”不同于越家小妹,白家大少爷可没有那么多的顾虑,他只知道这一架他已经盼了许久,在帝都是因为有母鸡文宛公主的警告,他才极力忍下了主动挑衅太子帝象的冲动,没有与他动手,只是跟他耍耍嘴皮子,动动口,在口头上找补回一些不能动手教训这个觊觎姝儿的登徒子的遗憾。
憋屈了这么些年,如今大好的机会摆在眼前,又是太子主动提出的,既然对方主动找不痛快,白家大少爷可不觉得自己有手下留情的必要,于是只见白望渊应战后便迫不及待地一个纵跃便下了马,而后飞快地取下悬挂在马上的佩剑,一把将它横在胸前,朝着仍在马背之上的帝象一扬手,看样子,已然做好了迎战的准备,急着要与太子一战了。
对比于白大少爷的焦急,提出对战的太子帝象倒显得淡定地多,他坐在马背之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兴致盎然的白望渊,见他已然准备妥当,便一振衣袖,施施然地下了马,接着又慢条斯理地抚了抚衣襟及两袖,悠悠然地解下马侧的鎏金宝石佩剑,而后朝着已显不耐之色的白望渊意思性地一拱手,不紧不慢地左右观望了片刻,将未拿剑的那只手往身后一负,说到:“此处地方狭窄,比试起来,多有不便,不若寻一宽敞之处,本太子与你大战三百回合,你看如何?”
“听凭太子殿下做主。”白望渊也懒得废劲去想这种在他看来无关紧要之事,他想着能尽快开始便好,其他无所谓。
太子帝象听白家大少爷这么一说,当真左顾右盼地找起他心目中的适宜比武之所在,观其谨慎挑剔的模样,想来是对这场比试颇为在意的,太子爷挑挑拣拣地看了半晌,终于选定了离他身后不远的一处地方,用拿着剑的手朝着那处遥遥一指,而后便端着倨傲的架子,对着一旁等候良久的众人说到:“依本殿下看,那处便很不错,就定在那处吧。”
“随意,太子殿下说怎样便是怎样吧。”白家大少爷对此倒是没有任何异议,在哪里比试对他来说本就无所谓。
白望渊说罢,提着他手中的那把剑便往太子帝象所指的那个方向去了,焦急之态,显而易见,而越家小妹一看白家渊哥这般迫不及待的模样,知道事到如今,多说无益,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紧紧地跟在白家大少爷身后,以防变故发生。
相比于干脆利落,并无片刻拖沓的白家大少爷,主动提出比武的太子帝象便显得有些拖泥带水,并不是十分干脆了,总是慢条斯理的,看起来一点也不着急,眼下也是,白望渊早已到了目的地,与越家大小姐一块儿,在那处等了帝象许久,可这个被等待的人却没有半分自觉,先是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等远处的白望渊忍不住大声呼喊的时候,太子爷才仿佛忽然醒悟过来一般,优雅贵气地转身,颇有节奏地抖了抖宽而长的云袖,将负在身后的手搁在了腹前,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用不失王族中人风范的高贵姿态,缓缓地朝着即将暴跳如雷的白家大少爷所在的地方走去。
黑衣人之中有人想要跟随太子帝象一并上前,却被领头之人拦住,他说:“小孩子打架,有什么好看的,原地待命。”
“可是万一越家大小姐跑了怎么办?”领头的黑衣人话音刚落,便有人提出了顾虑,生怕越无霜会借机逃跑。
“跑什么,就凭她那匹还未发育完全的小马驹,能跑多远,这般不自量力的事,傻子才会做。此事就这么定了,无需多言。”作为众多黑衣人的首领,常年积久的威势仍在,领头人说这番话时声音低沉,浑身散发出不容忽视的威压。
领头之人反驳地有理有据,态度又这般强硬,其他人也不好多说什么,纷纷闭嘴,在原地静静地等候那边结束。
这边首领一声令下,众人蠢蠢欲动的紧紧跟随的欲望被压制,只能在离越无霜三人有些距离的地方远远地观望,而白大少爷那边的情势也不容乐观,即便心急如焚的白望渊早早地做好了一副开战的架势,但奈何邀战之人却迟迟未作出任何回应,只是拿着把雕卓不凡,做工精致,满是珠光宝气的剑站在那儿,没有半点要动手的意思,只是直挺挺地站在那儿,足可以跟松柏林中随处可见的松树相媲美,一般无二的挺拔,相差无几的姿态,看太子帝象那岿然不动的表现,不像是来与人决斗的,倒像是在显摆他自小便被养成的一国太子应当保有的高贵姿态和他那柄价值万金的宝剑一般。
“太子殿下,敢问何时可以开始。”见帝象几番磨蹭,仍没有开打的意思,白家大少爷终于忍不住出声催促。
帝象收回渺远的目光,将其落在了身前不远处的白家大少爷身上,见其虽没有急到面红耳赤的地步,但看他那拧紧的眉头,想是也差不了多少,定是已然很不耐烦了,方才还能用这般客气的语气同他说话,当真不易,太子帝象可能是做足了准备,微不可查地瞟了一眼远处的黑衣众人,而后抽出利剑,将剑锋直指白家大少爷,开口说到:“这便开始吧。”
原本紧盯着太子与白望渊这边的黑衣人似乎也被帝象慢慢吞吞的做派磨灭了兴致,对他们之间的发展态势并没有刚开始那么关心了,渐渐地放松了警惕,不再一味地光顾着看那边并无半点进展的所谓比试,有些甚至就在马背之上闭目养神起来,想必是对这场迟迟未开始又没什么看头的决战彻底失去了兴趣,索性闭起眼睛来,眼不见为净。
越无霜则不然,帝象出现伊始,她便一直将目光放在帝象身上,上上下下打量了他数遍,紧盯着他的双眼一刻也不敢松懈,只因她觉得这位太子今日的一举一动都透露着“诡异”二字,现实突如其来地出现在这离帝都不远千里的越山脚下,然后一言不合便要与白家渊哥比武,可勾起了渊哥与之一战的强烈欲望之后,太子帝象这个率先邀战的人却磨磨蹭蹭的,太子爷这种种不同寻常的表现,由不得越无霜不怀疑他是否存着什么不为人知的险恶用心,别有所图。
这般想着的越家大小姐忐忑不已,跟有十五个吊桶打水一样,七上八下的,在帝象骨节分明的手搭上那把宝气熠熠之剑的剑柄,将要拔剑之时,她便屏息以待着,一口大气都不敢出,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手和那剑,怎么都不肯放松,生怕错漏一丝端倪,而当帝象将泛着寒光的利剑完全拔出剑鞘的一刹那,银白色的剑光带着幽凉幽凉的冷意,在越无霜眼中便成了一条蓄势待发的银蛇一般,将毒牙与蛇信隐藏在表皮之下,不知哪一刻便会喷射出最致命的毒液,要了人的性命,越家无霜似是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在这无比闷热的夏日却觉得有一股浸透骨髓的凉意席卷全身,如坠冰窟。
越看帝象的那把剑越心惊,越无霜本想着提醒白家渊哥谨慎一些,当心着了帝象的道,一不小心让他给暗算了去,可她警告的话还没来得及出口,就见已然等得急不可耐的白家大少爷扯出佩剑,随手扔掉剑鞘,便冲上去与帝象缠斗起来,他们二人你来我往,难解难分,剑锋摇曳,剑影缥缈,战况极其激烈,一招一式都透着险象环生的意味。
帝象与白望渊本是不分伯仲,忽然之间,帝象一记窝心脚狠狠地踹在了白望渊的心头,本已占了上风的白家大少爷被踢飞了出去,重重地落在了不远处的平地之上,而后便楞楞地坐在地上,似是不能接受这突如其来的失败。
站得离决斗中的两人最近的越无霜分明看见是帝象在使绊子,是他不知跟渊哥说了什么,渊哥才会在关键时刻愣住神,在需要高度集中精神的比武中途忘了下一刻的反应,一时之间竟然忘了怎么去闪避,这才被狡猾的帝象钻了空子,挨了他那凌厉的一脚,对此,越无霜必然是不忿的,可她才刚要提出抗议,被踢了一脚的白家渊哥已然一个鲤鱼打挺重新跃了起来,二话不说,扑上前去便与一直以一种傲然的姿态睥睨着他的帝象厮打起来,招招生风,拳拳到肉,看他那股子狠劲,似乎是铁了心要报方才那一脚之仇,不死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