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红蓝这边,夏洛挂掉了寇肖的电话之后,理也不理眼前灰败的肖波跟欲言又止的郭添,径直起身离开了原本的位置,随便寻了一处游戏机面前坐下,却没有开始玩游戏,而是悠然地看着手腕上的表,开始给寇肖进行“三分钟倒计时”。
郭添见夏洛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就知道他生气了,不是为了肖波,应该是为了他对他的不相信吧。
苦笑一声,如果事情真的是如自己刚刚猜想的那般,郭添觉得别说去跟夏洛道歉,就算是再见他一面,他都觉得不好意思。
不过,这一次,他吸收刚刚得来的教训,没有再轻易地下结论,而是按照夏洛所说的那样,去调出了摄像记录。当看到夏洛回来赎回自己手机,肖波却死不承认的时候,他怒火上扬,那个猪头,左少这样做,分明是给了他一次机会的,他不但不珍惜,还彻底将人给惹毛了。
亏得自己之前还那般地维护他,现在想想,自己才是那真的猪头。
肖波知道郭添去调录像资料的时候,就知道不好,那些行为曝光之后,他挨不挨打还是其次,重要的是,他再也没脸继续在这里呆下去了。用怨恨歹毒的目光看了一眼好像无事人一样坐在另外一边的夏洛,他握紧的拳头松开又握紧,猛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掉头就往外面跑。
他不是笨蛋,自然不会坐在这里,等着郭添查明真相之后来找他算账,至于他跟夏洛之间的事情,绝对不算完,那个人以为他肖波好欺负,耍着玩,他定然有一天会让他付出代价的,为今天对他做的事情付出沉重的代价。
当一个人本着歹意的出发点,却占不到便宜,还反过来被对方压制住的时候,吃亏的心理,往往都会让人忘记最初做错的人是谁。
肖波要跑的举动,在郭添转身离开的时候,夏洛就知道了。不过,他要达到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跟这样下九流的人动手,也有失他的档次跟水准,所以他只送给了他一个蔑视的笑容,继续盯着手表,给寇肖倒计时。
夏洛不出面拦着,在场的那些人
不过,这肖波还真是一个相当妙的人物。在跑到游戏厅门口的时候,瞥见柜台边上没有人,想到自己离开之后,再也不会回到这个地方来,何不顺手牵羊,大赚一笔再走!
心动不如行动,“大赚一笔”的想法冒出脑海的时候,肖波的脚就跟着一拐,直接进了柜台里面。
因为肖波本就是红蓝的工作人员,再加上这么一场闹剧,大家只觉得看他多了都是在侮辱自己的眼睛,只连声不屑地鄙视讨伐一番,压根就没有注意他的小动作,就将目光再次集中到了夏洛的身上,期盼着左少再发威一次。
肖波慌张地打开柜台,将里面叠成一叠叠放好的人民币全部拿了出来,慌乱地塞进自己的口袋,一边塞一边眼角余光忽然瞥到了另外一个属于小**理的抽屉竟然没有上锁,顿时贪念大起,只觉得是上天在弥补自己的损失。
白花花、触手可及的钱就在自己的面前,让肖波再也顾不得其他,等自己抽屉里面的钱全部被拿光之后,他又一把拉开了小雷的抽屉,将里面剩余的人民币全部拿了出来。
口袋塞满了,手里也拿不到,他干脆扯了旁边的塑料袋来装。
肖波可惜的眼光闪过柜台上的第三个抽屉,他知道那个抽屉里面的钱是最多的,但是被锁着,他也只能望洋兴叹。
只顾着拿钱装钱,利欲熏心的肖波忘记了柜台边上是有录像的的事实,而那边看到这幅场景的郭添只气得都笑了出来:这个肖波,果然是欠教训的。
慌张地装好了钱袋,肖波着急转身,都没有看清楚自己身后有人。而因为距离实在是太近了,两个人差一点就直接亲上去了。
“啊”地叫了一声,肖波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正想破口大骂对方神经病的时候,看清楚了对方长相的他顿时倒吸了一口气。
老板,郭添,他是什么时候到柜台这边来的,不是应该在里面调录像带吗?
肖波不知道他以为的很短的时间,却是足够郭添从里面慢悠悠地走到柜台边上,甚至还闲暇有余地看着他打开另外的抽屉装钱。
砰地一声,钱袋落到了地上,肖波的心也跟着碎成了一小块一小块的。
欺骗老板,得罪老板的大客人,现在偷钱再被老板抓个现场,肖波的脑袋轰地一声,只剩下绝望的苍白。
望着眼前腿软手抖的肖波,郭添只能用冷笑来表达自己的想法了,这个世上有一种人,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而显然,现在正有一个这样的人站在自己的面前。
“小雷你们几个,把人给我带进来。”
洒落在地上的钱,郭添看都不看一眼,只在转身的时候,舔了舔嘴唇,状似不经意地取下了脸上的金丝眼镜。
如果这个时候有人站在郭添的正面的话,就会发现,在取下眼镜的郭添,再也没有一丝一毫戴着眼镜时候斯文儒和的气息,抿成一线的唇跟紧绷的脸部线条,以及没有了眼镜片阻碍,冷意森然的眼,像极了曾经在市区声名显赫的某**分子。
夏洛的角度是看不见郭添的表情的,但是郭添摘下眼镜的动作以及那忽然之间比水平向上了许多的下巴,他完全能猜出他此时的模样。
会心一笑,夏洛觉得关于肖波的这件事情,他可以不去追究了。
夏洛认识郭添,其实是早在红蓝游戏厅之前的,那时的郭添,意气风发、潇洒无比,是让夏洛从内心感到敬佩的对象。但是从某一天,郭添却突然消失不见了。
因为那个时候,夏洛一直在全心全意地扮演自己的乖乖牌,所以他也并没有机会去追查郭添的夏洛,只以为他换地方生活去了。
再见郭添的时候,就是在这附近,夏洛以“左少”身份出现的时候了,他自然是很高兴能见到以前的“偶像”,不过因为对方一直都不认识自己,而自己也的确是不能暴露了“夏洛”的身份,所以他一直都是以左少的身份在跟他接触。
而对方却也一直都是以红蓝游戏厅老板,一个普通的商人的身份跟他相处着。
渐渐地,夏洛明白了,郭添并不是消失了,而是“洗白”了。
就连“郭添”的这个名字,都是洗白之后的产物。而他脸上的那副金丝眼镜就像是一个魔咒般将他的整个人禁锢了,大好自由儿男变成了一个市侩嘴脸的斯文败类,这让夏洛何其地痛心疾首。
郭添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夏洛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但是看着郭添就这么“堕落”下去,却不是他的意愿,而他自己也能感受到这样生活着的郭添,也是抑郁的,一点也不自由。
就像是夏洛自己,他本身的个性,其实就是“左少”,而那个在大家眼中的“乖乖牌”,不过是他的伪装。但是因为带着那般强烈到可以放弃自己的目的,所以他才能忍受并享受压抑自己的个性。
可是,正是因为太了解这种滋味,所以他反而一点都不希望郭添走上跟自己一样的道路。幸运的是,跟郭添接触的这段时间里面,他知道他并不是为了某种原因而妥协,只是觉得心疲倦了,不想再过那样的生活了而已。
用夏洛自己的话说,换成两个字——“堕落”。
所以现在,比起生郭添的气,夏洛更希望通过这件事情,恢复郭添以往的潇洒个性,而不是那般卑躬屈膝的小人姿态。而看着已经有了点点兆头的他,夏洛很是欣慰地原谅了肖波,甚至内心深处,还有那么一点点地感激他。
其实,夏洛如果有心要帮着郭添恢复“生气”的话,他有至少上百种的办法来进行。之所以一直都没有采取行动,只是因为他不喜欢去用自己的态度来干涉别人的生活,正如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谁对谁错的道理一样,他不能说自己的人生观价值观就一定是正确的,是符合别人的实际的。再加上,郭添一直都表现得似乎对现在的生活很是满意的样子,夏洛想如果真的是对方打算“金盆洗手”,安度“晚年”的话,他的行为就不能以“瞎操心”来定论,而是干涉别人的私生活了。
所以,他虽然一直对郭添的现状不满意,却从未想过要采取行动,可以说,今天的事情,真的是完全的凑巧。
他没有想过肖波做人居然会“厉害”到那样的地步,都差不多人人喊打的局面了,逃跑中途却还有勇气去偷钱,这让郭添的面子让哪里摆?再沉默、颓废的男人,尊严这回事情,都是难以放下的。
金盆洗手,却也不至于连“脸”都洗了。
跟郭添作为“局里人”的态度不一样,夏洛面对肖波的行为时候,只觉得那真真的是一位妙人啊,他这辈子只遇到一次,还真是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