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天寒地冻的气象,白雪皑皑装裹大地,偏有几滴露珠莫名在枝叶上凝固,如琥珀般将几点雪花显影其中,煞是魅惑别致。
许镇病微眯起眼,诧异天地造化的玄妙,定定的望着枝头摇动的冰珠,似有所悟!
轻微的脚步声在小楼外响起,一双珠圆玉润的玉趾藏在绣满蝴蝶的花鞋突然浮现。绯红足底微曲,柔嫩如玉,似是惧怕风雪透入,微微卷缩。
“啊,这怎么可能?”许镇病大张着嘴,抬手使劲拍在脑袋上,莫名其妙的睁大着眼。
“咚咚咚”,门外传来轻敲木门的声响。
“哎,那谁谁谁,起来啦!睡得跟猪似的!”
许久未见屋子中有动静的小雀儿有些生气,恼怒的推开门,正见许镇病傻傻的看着她。
“喂,你是哑巴吗?没听见我说话”少女恼怒的模样,很是惹人怜。
许镇病恍惚过来,眼前的少女身着一件雪白的裘袍,袅袅婷婷说不出动人。毛茸茸的围脖下露出雪白的脖颈,正瞪大着眼,恼怒的盯着他。
“找我有事儿吗?哦,对了,我不叫那谁谁谁,我姓许,名镇病。”许镇病嘴角挂起微笑,淡淡的说道。
小雀儿见他好似无所谓的笑脸,没来由心里有些不痛快,也不说话,扭头蹭蹭蹭下了楼。走开两步,又感觉不对味,仿佛丢失某些东西,忍不住停在庭院的松柏下,怔怔出神。
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大早起来,莫名其妙被牵引着就走到许镇病的小楼。
“小雀儿,你怎么啦?”许镇病不知所措,从窗子中瞧见她单薄无依的身子。
似乎听见他语气中的爱惜,小雀儿抬起头,见许镇病错愕的眼神,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一瞬间,仿佛百花盛开,荡去院中的冷意,“咯咯咯,我好着呢,喂,那啥,小病病,你好些了吗?咦,你怎么知道我叫小雀儿呢?”她眨巴着黑白分明的眸子,惊诧的说。
“他们都这么叫你来着,快上屋里来吧,外面怪冷的,小心冻坏了身子!”许镇病脑中,不经意又浮现卷曲畏惧的粉嫩玉足,也不在乎眼前年纪比自己小三两岁的少女胡乱称呼自己为小病病。
“小病病,多么亲切,嗯,好像只有丹儿这么叫过我。”一想起丹儿,眼中笑意更深,温温柔柔,眼前的少女,分明和丹儿一个路子,机灵如魅。也不知丹儿那丫头是不是又哭肿了双眼,“啊,不,我得赶快回去了。”
“哦,小师妹也在这儿,感情好,省得师兄又跑你哪儿。”一个身影似缓实速的从林间走了进来。
许镇病从思恋中回过神,好奇的望着进来的青年,明明见他一步一步的走着,可满覆飞雪的道路上,却无一个脚印,这人,仿佛是风吹飘动的落叶。
“九师兄,你一大早跟鬼似的飘来飘去的,吓死人力,你找我干嘛?”小雀儿拍拍自己的胸脯,一副见鬼的模样。
“呵呵呵,你这丫头。”冯正云一下揪住她欲逃开的身子,抬起头对许镇病说道,“小兄弟,大师兄在前厅等你呢,咱们这就走吧。”
说着话,也不顾小雀儿的反对,拉着她就要往来路而去。
“停停停”小雀儿一把挣脱他拉着的手,嗔怪的叫道,“干什么呢,男女授受不亲,懂不懂,还读诗书礼仪,我看你村夫都不如,还有啦,你就这么呼喇走了,他可找不着。”
冯正云眉头一抬,不可置信的望着低垂着头,如精灵般小雀儿,哈哈哈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你笑什么?你再笑,小心我让师姐缝住你的嘴。”小雀儿仿佛被人窥破心事,脸上浮现红晕,羞赧的张牙舞爪。
“是是是,不笑,不笑,九师兄不懂礼,师妹教训的是,这下好啦,缠人精也知道授受不亲了,懂礼啦,师姐们知道,肯定得好好大肆庆祝。哈哈哈哈!”他这一放肆的大笑,震得苍松上的积雪簌簌飞落。
“庆祝你个大头鬼,冯木头,你皮痒了是不是?老娘正愁手痒呢!”
“咳咳咳,小师妹,才说你懂礼了呢,这不,还有外人呢。”冯正云挤眉弄眼往小楼看来,许镇病正走出庭院,微笑着遥遥头。
小雀儿仿佛一下被蜜蜂钉刺,唰收回就要掐向冯正云的手,尴尬的理了理额头飘落的几缕青丝。
她这一忸怩的模样落在冯正云眼中,后者忍不住又哈哈大笑,甩开袖子,一步一步飘了出去。
“大师兄他们在前厅等着呢,两看相不厌,你们可别忘了时间啊。”
“别理他,他呀,神经病发作了呢!说话颠三倒四,不清不楚的。”小雀儿自然的抓住许镇病的手,拉着他就往外走。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仿佛一见面,对于她来说,任何事都变得理所当然起来。
许镇病也不挣脱,由得她牵着,七转八转,绕过几间亭阁,一栋宽阔的屋檐露了出来。
小雀儿松开手,理理围在脖子上的雪裘,可爱的向他伸出舌头,唬的一下,消失在原地。
“我来啦,大师兄好,三师姐好,五师姐好,七师兄好,八师兄好。”清脆喜悦的声音突然戛然而止。
“小师妹,二师兄就不好吗!”一个孤傲冷峻的声音突然自人心中响起,仿佛悬崖峭壁上突兀长出的迎客松,陡峭,挺拔,偏又孤寂、冷漠。
“二师兄,你老人家也来啦。”小雀儿诺诺的小声嘀咕。
“嗯,我来了吗?”
许镇病踏进前厅,只见屋子中坐满了人,小雀乖巧的站在一中年身后。
孤傲
冷峻
像一座巍峨不动的峭壁
浑身散发出犹如刀斧雕琢的肃穆。
这是许镇病的第一感受,整个人,不得不紧绷起来。
“来,做到这边来。”一声温柔响起,许镇病身子突然一轻,默不作声走到江婉清旁。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就要安静的坐下来时,许镇病突然扭过头来,静静的望着冷厉的中年人。
空气仿佛凝固,前厅中的寒意蓦然绽开,屋外飘落的零星雪白顿在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