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六,看谷秀,春打六九头。
却说此日阳光明媚,街上数只土狗疯狂追逐着,据说发情的狗吃起来最补。
高俅眯着眼睛盯着其中一只,这只狗尤为独特,别的狗奔跑时那话是收着的,它非要直挺挺翘地,那红突突的狗鞭如同一条大红舌头。
便是这一只了,高俅瞄准目标,奋起一棒,把它打倒在地。他掖起明月剑,倒拖狗腿,把它向家里拽去,晚上,他要吃一顿驴鞭狗肉汤。此刻,狗虽死,那物尤屹立不倒。
这驴鞭狗肉汤乃补肾佳品,而高俅正急需补肾。非别,娘子海棠年近三十,正是虎狼之年,夜夜索取无度,即便他有神功“易筋精”护体,岂料海棠竟是天生终极名器之红丘凤涡。当年,若非这海棠一时贪恋高俅的美色,凭她这如花美貌,又怎会放着那些豪绅巨贾不嫁,偏偏嫁了这泼皮破落户。
这高俅乃京东泼皮村一破落户,据他说,他的祖上是北齐大将高长恭,《北齐书》中是这样说的,高长恭“貌柔心壮,音容兼美。”高俅每每以此自比,常揽镜而视。镜中人蜂目蛇形,形如流水,势如疾风,胯下之物更伟岸无比。
除了胯下之物,他祖上高长恭尚传下一神物,便是那状如黑铁尺的明月剑。高俅曾当街吆喝,欲以十文钱鬻之,奈何收废品的张大爷只给五毛钱,高俅大怒道,“匹夫,辱我门楣不成,想我高祖百战沙场,凭的就是此剑,据说此剑尚能治疗阳萎早泄,不孕不育,若你再加两文,便与了你罢。”高大爷一呲牙,说了一句,“你给我玩去吧你呀。”
高俅心道,“真是有眼不识金镶玉,这狗才,难道还不让人还价不成。”无奈,持此剑回家,继续做烧火棍用。
高俅一生孤苦,虽生在泼皮村,却饱受歧视,他被认为泼皮村众泼皮中最无能的一个,无能只因他娶了海棠这娘们。
高俅一生最大的败笔,便是娶了海棠这娘们。这真是个败家娘们,她一天要用上三匣脂粉,二斤唇彩,半车玫瑰花来洗澡,而最让高俅受不了的便是,他不过想去逛逛青楼,找个粉头搂搂,摸摸小奶,风流一下,却是一文钱也休想讨得出来。
自从海棠得知高俅偷偷把一枚累丝嵌宝衔珠簪送与李师师那小娼妇之后,便把珠宝箱用两把大锁锁了起来,又系一悬丝,置于自己腰间,稍有风吹草动,她便手持一板斧前去查看。有几次,高俅差点儿便成了斧下冤魂。
高俅十分愤恨,这珠宝可是自己兄弟阿骨打给的,奶奶个熊的,将来自己还指望用这钱奔个前程,做个殿帅府都尉之类的小官,若海棠如此不晓人事,自己连请王诜那厮嫖妓的钱都没有了。
想到这儿,高俅望望手中土狗道,兄台,成败与否,今晚就靠你了。
傍晚儿的时候,海棠睡醒了。她还是有点困,起得略有些早,且这次只睡了两日不到,她忽大吼一声,声入云宵,“高——————俅————,你给我滚过来!”
高俅三步并做两步,冲进内室,海棠披头散发道,“小球子,给老娘梳洗一番,晚饭做好了吗,老娘肚子可饿坏了。”高俅连声应着,手下麻利地把海棠头发挽起,梳了个一柱擎天大抓髻,描了个翻云覆雨锦秀眉,又涂了个倒坐观音嘤嘤唇,最后脸上扑了一些奇淫合欢散。
打扮已毕,那海棠对镜敛容,只见镜中一个硕硕美人,有《诗经》为证曰: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海棠的胃口其实不大,所以那一锅驴鞭狗肉汤高俅先尝了一小汤匙,又回锅调下咸淡,收收汤,剩下的那些狗肉,狗杂碎,驴鞭狗鞭啥的,便都让海棠那樱桃小口给嚼吧了。吃喝已毕,高俅把锅碗瓢盆都收拾进厨房开始洗刷,边洗边咧嘴偷乐道,我就不信下到锅中的那两碗迷药不起作用。
进得屋来,果见那海棠已睡倒在地,那小婢巧巧正使劲扇她耳光,但她兀自睡得味美香甜甜。高俅一见大喜,如此尚且不醒,此番得手矣。
他上得前去,在那巧巧的小屁股上掐了一把道,“小蹄子,你想把她弄醒不成,快去,给她弄个被子盖上,免得这地上冷,睡得着了凉。”巧巧翻了个眼白道,“小白脸,没好心眼,还不明白你又要去私会那李师师,就想不明白了,那贱婢有何本事,竟把你迷至如此。”
高俅怒道,“住口,师师之名也是你叫得的吗,她之美貌,如月宫嫦娥,她之妖娆,若河汉灿烂,她之风采,如日月之行。小蹄子,快去把百宝箱的钥匙给我取来。”
高俅打开百宝箱,先抽一箱,只见翠羽明珰,瑶簪宝珥,充牣于中,约值数百金。再抽一箱,乃玉箫金管;又抽一箱,尽古玉紫金玩器,约值数千金。最后又抽一箱,箱中复有一匣。开匣视之,夜明之珠,约有盈把。其他祖母绿、猫儿眼,诸般异宝,目所未睹,莫能定其价之多少。高俅看罢,低声道,“这杜十娘真他妈有钱。”
高俅在百宝箱内随便抓了一把,揣在怀中便走。他撒脚如飞,只一刻,便跑到附马都尉王诜的府上。这王诜一见高俅来了,便乐道,“小球子呀,今儿个咱们去哪快活一下呢,春宵楼与那百鸡阁咱都玩遍了,就连那相公坊都去了百八十回了,这回不知又能换点啥新花样呀?”
那高俅得意地把头一抬,追着王诜的屁股道,“王大人,若说东京汴梁城,除了已故先皇,就属你玩的妞多了,但我今天说的这地方,我敢打包票,便是先皇亦不曾去过。”
“哦。”这王诜一听眼睛不由一亮,“小球子,你且说来听听,看此处可有何样特别之处?”
高俅低声道,“大人,听说这里有金毛狮子狗,这可是前所未有的新鲜货,听说这金毛狮子狗是用大海轮从那仙岛上拉来的,果真是肌若……”
“啪!”高俅的话尚未说完,脸上便狠狠挨了一记耳光,“妈勒各笔的,老子虽然不堪,玩啥但也不能去玩条狗呀,你这狗才,成心取笑老子不成。”
高俅一脸苦相,满是委屈地说,“大人,那金毛狮子狗可不是狗,那是外邦美人,长得细腰浪乳,肤白如雪,与本地娘们大是不同,据说连那儿地都是金色的,便整个大宋朝,也便仅存一只。”
那王诜一听,这才知道冤枉了高俅,便照着他屁股又是一脚道,“狗才,你何不早说,那美人却在何处,即整个大宋朝亦也仅有一只,那我们还不快去。若让国舅爷那厮抢了先,我们便只有干看着的劲儿了。”
高俅道,“若说此地,却非一般人能知,奴才亦是偶然间得此秘密。不过现在时辰尚早,那里还未待客,我们且先去小饮几杯,待到子时,再去那醉生梦死楼快活一番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