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璧回府时已是傍晚,没看到管家,他便直奔挽心阁,却只见到严叔正在那训斥碧儿。
“你这丫头,看你机灵才派你来伺候宛心姑娘,怎么才半天功夫,人就不见了?”
“宛心不见了?”连璧大惊。“怎么回事?”
“相爷,”碧儿已经泪水涟涟了,“您一早走后,我陪姑娘在府里走了走。后来回来这里吃饭,饭后姑娘说要休息,我就在外面候着,可是我自己也睡着了。醒来觉着天色暗了,正想叫姑娘起来,谁知姑娘不见了。”说着就跪了下来:“奴婢该死,没有看好姑娘,请相爷责罚。”
“是奴才不好,没注意到姑娘,请少爷责罚。”严叔也自觉有愧。
连璧第一反应是宛心走了,一时也不管碧儿和管家还在等候发落,就往外跑去,想追回宛心。一到花园又停下来了,想到了花谷,想到宛心是不是后悔跟他出来了。如果宛心真是选择回去,那他可以要求她回来吗?还是索性放她走?
“渊。”这一声,猛地唤醒了连璧。
“宛心?”四处张望却没看到人,连璧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
“这里呢。”这下确定自己是真的听到了宛心的声音,顺着声音看去,终于找到让自己心绪混乱的人。美人巧笑嫣然,白衣漂浮,在翠绿的叶间分外清新醒目。
是了,宛心正坐在树上盈盈望着他呢。见他看到了自己,宛心一提气,从树上飞下来,在他面前停住,
连璧一把抱住她,也不说话,只是紧紧抱着。
“怎么了?”被他大力抱着,身子虽然有些疼,宛心却没推开他。
“他们说你不见了。”
“不见了。”看看天色,宛心才知道自己出来挺久了。“我只是想看看花,结果坐在树上睡着了。”
“怎么不让碧儿陪着?”
“她一直跟着我也挺累的,我出来见她睡着了,就没叫她。”
“在树上睡着了?你很累吗?”连璧突然想到什么,放开她。“你说小时候身体不好,现在呢?出了花谷,对你的身体有影响吗?”他怎么从没想过为何宛心的师傅不带她出谷,会不会只有花谷才适合她生存?
“不碍事,只是需要多休息而已,对身体到是没什么影响。”她没有骗他,只是这“多休息”,就看他怎么理解了。
“多休息?”连璧还想问个清楚,碧儿和严叔已经找到他们。
“姑娘,你去哪里了?急死碧儿了!”碧儿还带着哭腔。
“好了,”连璧拦住碧儿扑过来的身子,“严叔,你带碧儿去替我和宛心准备晚膳,就摆在挽心阁吧。”
管家领命带着小丫头走了,连璧和宛心慢慢往回走。
“你一直待在宫里吗?现在才回来。”
“我很早就出宫了,只是遇到认识的人,小聚了一下。”他不禁想到在街上遇到的人。
“是四王爷吗?”宛心想到这两天听到的话,他跟这个四王爷似乎很好。“你们很要好?”
“不是四王爷,四王爷早上与我一同入宫,便被皇上叫去陪小太子下棋了。”想到那个才8岁大的太子,一天到晚都喜欢找四王爷。连璧把早上进宫的事跟她讲了讲,又讲到出宫后的事。“我坐马车回来,在街上碰到有人打架,便下了车,没想到遇见了…”
两人回到屋里坐下。
“这么说来,你怀疑是他?”听完他说的事,宛心一时也没理出什么头绪,毕竟她没见过那些人,无法判断真假。“你是我除了师父外,接触的第一个人。我不太能理解你说的尔虞我诈。但我知道,防人之心不可无,你要当心。”
“经过这次的事,我会更加小心。”他当然不希望自己的猜测是真的,如果是真的…
“相爷,姑娘,晚膳准备好了。现在端进来吗?”碧儿在门口询问。
“端进来进来吧。”
两人用了膳,连璧突然来了兴致,让碧儿摆上棋盘。
“我们来下棋,你下午睡了那么久,现在不困吧?”看宛心还挺有精神的。
“不困,只是,”宛心看着碧儿摆了棋盘,走过去。“这是什么?这叫下棋?”
连璧愣了下,才反应过来。是啊,宛心从未说过自己会下棋,只是他自己理所当然的认为而已。她一直待在花谷,只有师傅偶尔陪伴,不会下棋也正常。况且他在谷里一个月,看到的除了武功秘籍,便是医药典籍,确实没有什么有关琴棋书画的东西。他见识到宛心擅长的事,便以为她什么都会,却忽略了她与世隔绝18年,还有个不太负责人的师傅。
“你怎么不说话?”宛心已经坐下来,好奇地摆弄着。“这个要怎么弄?你教我啊。”
“好,我教你。这是围棋…”
很快,连璧就后悔了,到不是因为宛心学不好,事实上,宛心对围棋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并且悟性极高。只是…
“下这里是不是?这样就可以吃你的子了。”宛心兴趣盎然。
“宛心,你该休息了。”不是他不愿陪她,只是天色已晚,她需要休息。
“到你了,快下啊。”她还完全沉浸其中。
“宛心。”不得不加重语气。
“怎么了?”宛心一脸无辜地看着他。“不玩了吗?”
“改日再玩吧,现在你要休息了。”
宛心有些留恋的看看未下完的棋,又看看连璧,想想自己是该休息了,便起身。在一旁伺候的碧儿忙去打水给她梳洗。
“我还有些事,先走了,你早些休息。”连璧抬手摸摸她的脸。
“恩。你去吧。”
连璧出了挽心阁,管家便走上前来。他已经在外面等了些时候了,只是没有进去,怕打扰到连璧和宛心。
“少爷,阿诺早上便来了,现在可要见他?”
连璧这才想起昨儿个让严叔找来阿诺,早上四王爷一来,便把见他的事耽搁了。
“让他来书房吧。”
“是。”
书房。
连璧在桌前画画,一道黑影从窗口闪进,他一抬头便看到一男子单膝跪地。
“阿诺,起来吧。”
男子无声无息地起身。
“你可查到伤我的是谁?”连璧随口问问。
“回相爷,属下没有查到。当时除了相府,还有三拨人马在追查您的下落,一拨是官兵,还有两拨神秘人,其中之一可能是皇上派的暗卫,另外一拨…”阿诺有些犹豫。
“另一拨怎么了?你知道是谁么?”
“当时属下一心找丞相,并未仔细追查那些人。严管家召回属下后,属下才去查探了一番,那些,似乎是林将军派出的人。”
“林放?又是他?”连璧略一沉吟。“你觉得,是林放下得手吗?”
“难道丞相已经知道了?”
连璧点点头,不再多说。
“今日找你来,是还有别的事交代你。”
“相爷请说。”
“从现在起,你不用在外面奔波了,回府吧。训练些人在外面办事,你就负责府里的安全。”
“是。”
“其实,主要想让你保护的,是一个人。严叔应该告诉你宛心的事了,我要你保护的便是她。”
“现在相爷才是该被保护的人吧。”他五年前被逐出师门,碰上连璧,两人经过一番较量,他输了。(这里说的较量,并非指武斗,以后会慢慢解释。)从此便跟在连璧身边,为他办事。他一直想帮连璧训练一大批人手,保护他。连璧却说他只想安安稳稳的当官,不需要那么多护卫,甚至不需阿诺随身保护。
为官两年,连璧也遭遇过几次暗杀,都有惊无险。只有这次,差点送命。这次让阿诺回府,还让他开始训练人手。阿诺本是高兴的,以为相爷终于想通了,没想到是让他去保护宛心。他今日从管家口中知道宛心,唯一的知道就是长相美丽。现在连璧又让他前去保护,他心里便给宛心定了位,是个“弱不禁风的漂亮女人”。阿诺觉得有些不屑,毕竟他是吹过亏的。况且,他只认连璧一个主子。
连璧没注意到他有那么多想法,只是说:“她好,我才会好。”
然后,带了阿诺走出书房,将刚才画的画交与门外的管家:“明日便派人去找这些花,找不到就先找些相似的,种到挽心阁去。不,府里都种上。另外,找人去做一张新的棋盘,棋子要用上好的白玉和墨玉,做好了便给宛心送去。我刚回府,这一个月堆积的事务不少,有时可能没时间陪她,你平常多注意着她些,别让她闷着。有什么稀奇的玩意儿便给她送去,她如果提到什么东西,就记下来,去弄来给她。总之,我要她很好!明白了么?”
严叔有些讶异连璧对宛心的宠爱,不过转念一想,这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少爷已经20了,老爷这个年纪的时候,已经娶了夫人了。想来,少爷也该娶妻了。他虽然不知宛心姑娘是什么来历,但少爷如此喜欢她,这就够了。何况,家传的玉佩都已经给了。
“少爷,那咱们府里要不要准备办喜事?”管家忍不住一问。
“喜事?”连璧知道管家在期待什么,却是摇了摇头。“现在还不需要。”
言罢,带着阿诺朝主园而去。留下老管家细细体味他的话。
现在还不需要?那什么时候才需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