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在哪里?
茫茫,黑漆漆,上不见星月的微光,四下倒是不时闪动着各色的萤火。
“为什么到了这里?对了,是因为,我的情,动了。”
用身体感知这个世界,炙烤的气浪,伴随污秽的气味,习习地鼓动着。
“看看,会有多糟吧!”
动了动脚,“哗”,土石松动的声音,渐渐地滑落,然后听不到了,滑落的声音慢慢地止息。
“看不真切,这······是站在悬崖的旁边吗?”
这时,突然听到了,一阵令人起鸡皮疙瘩的瑟索声,“是什么?”
向下瞄一眼,黑漆漆的,向上蠕动的东西,在吞噬着一切似的,翻滚着过来了!
“那是什么?是什么不祥的东西?还有,为什么会到了这个地方?!”
“必须逃走!是的,在世间,是一个萎顿的人,但一定要救,救自己!不论,这情况糟到了什么地步!”
空中,在看不真切的上面,好像是有什么东西是在飞的,借着地上的各色的微光,依稀看到是一些白色的东西,它们漫无目的地飞行,或者是传说中的幽灵?
“然而,自己可不会飞呀!该就这样吗······”
回答是:“绝不!”
拼命地四下张望着,并且拼命地在脑子里盘算着救赎的办法,可是,这个所在,一切都透着陌生,只有在耳际充斥着那渐渐趋近的瑟索声,甚至可以听到把一些坚硬的物品崩碎的声音,使脑子满是恐怖,
但是不能放弃!
茫然之时,却猛然看到,不知哪里的光一晃,看到不远处,是一座高高竖起的尖峰,它也是黑色的,
所以,用尽了身体里的力量,向它跳了过去,意想不到的是,跳跃的能力居然异常的好,一跃之力就到达了尖峰之巅。
牢牢地抱着,害怕会掉下去,万劫不复,原来站过的地方,已经被占领,黑色的东西不断积聚,似乎里面还夹杂着什么没有崩碎的东西,突然,越积越多,它表面一齐睁开了无数只眼睛,仿佛是人类的眼睛,通通都看了过来。
紧抓的手,险些松了,
“它,想做甚?跟它有过仇?不会不死不休吧?”
谁知,那东西一下子就从那悬崖上窜了起来,睁着它的眼睛们,并由它蠕动着的身体丑陋地延伸出无数条甩动着的触手,朝这边来了!
手,一下就松了。
身体不由自主地向下滑落,那坨黑色的东西,砸在身体刚刚离开的地方,发出“啪叽”一声。
内心深深知晓命悬一线,没有丝毫怠慢,脚就用力一蹬那尖峰的山壁,利用自己意外获得的跳跃力,一下子闪开了好远。
那团东西,还要慢慢积聚自己,过了很久,才又睁开了那一只只大睁着的眼睛,可是,它的猎物,已经借助之后触及的一些硬物,远远地跳开了,
所以,它只好看到一页飘远的身影。
但是,这里真是暗无天日呀!
眼睛还没能习惯,更何况,要注意着那团黑物,在跃到一座峰巅时,身体突然被什么锋利的东西穿透了。
那里仿佛狂龙的口腔,牙齿是大小不一,毫无章法地生长,身体是被什么巨大的东西洞穿的,一只手臂是被什么尖细的东西刺穿的,心里明明知道,这出了大事了,怎么做?
却很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摆脱了一座难关,可是就立即撞上了另一个愈加难当的险境?
无论如何,都躲不了吗,都逃不脱吗,
那令人无力的命运?
没有被刺穿的手,吃力地去想把被刺穿的手臂从穿过皮肉的尖物中拔出,眼睛看到,远远的那黑色的东西,正跳过一座又一座尖峰陡崖,迅猛得犹如猎食的豹子,渐渐逼近。
“不抛弃,不放弃啊,它还真是······”
终于,把手臂拔出来,然后用手把身体从洞穿了的巨大尖物撑起,身体晃晃悠悠,想要悠然地说一句“再见”,但眼睛却疲惫地闭了起来。
身体轻飘飘地朝下跌落,心里在默默想着:“醒来,希望,这只是个梦。”
那团黑色的东西,突然飞来,“噗”的一声用它的触手抱住这个彷徨的身体,这张人畜无害的脸映入它的每一只眼睛里,
继而,它把这躯体拉入了无尽的黑暗。
······
“啊——啊——”
“什么东西在叫?”睁开眼睛,却看到了许多人。
“你为什么叫呢?”看着眼前的一个人说道。
“太苦了!”那人说道。
“为什么苦呢?”心里无由地生出了好奇。
“这里太苦了!”
脑子里立即回忆到之前的一幕幕,本来以为是梦,怎么还不肯醒么?
“这里是什么地方?”那人却摇头说不知。
“你又是怎么来的?”
他说:“我不知道。”
“却怎么才得以离开?”
“常见人来,少有能走的。”
心底苦涩的意味一下子绵延到五脏六腑,急问道:“那什么人离开过?”
那人缓缓地看向高处,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长发在风中飘扬的样貌清秀的人,黑眸、黑发,连身上的衣服都是黑色的。
“他知道?”
因为那人的样子很舒心,竟也没有迟疑,就朝那人奔去,穿过身边的那许多面容凄苦的人,又在风尘的拂拭下,扒着石壁上的凸起,向上爬着,脸上满是渴望的神情,然后,一点点攀爬着到了那人的身边。
他用他漂亮的眼眸看过来。
早已急不可耐地问:“你知道怎么离开这里,对吗?”
“嗯,我已经可以随自己的心意留在这里或者离开这里。”
“你可以教我吗?”
他说:“可以,可是,在这里不行。”
焦虑地急忙问:“那,要去哪里?”
“一个很远的地方。”
“那······我们怎么去?”
“到车站,坐车去。”
心下恍然:却原来是这样。
“只是今天没有车次,你先到我的住处小住一下吧。”
“可以吗?太谢谢了。”
跟着这个人,走过一片茫茫戈壁,却见到前面有几块竖立的巨石,这个人就走到了巨石围绕的中间,静静坐下。
在跟随的过程中,看到有一块巨石上竖着刻着几个硕大的字,所以心又动了,问:“看到那里刻了字,却是什么意思?”
那人和蔼地说道:“可以心安。”
心里起了更大的疑问,不由得追问:“什么?心安是什么?没有忧虑,没有烦恼了?”
“什么?忧虑是什么?忧虑在哪里?”
“因为烦恼,所以就忧虑啊!”
“什么?烦恼是什么?烦恼在哪里?”
“烦恼,是因为一些事呀,比如做课程设计、比如要挣钱。”
“事呢?”“事情都过去了,没有了,又有了新的事。”
“事在哪里?”“就发生着,在身边。”“身边是哪里?”
“具体不知道在哪里。”“不知道在哪里,可是却在为了,而烦恼,那么,烦恼与忧虑又依凭什么而存在?”
感觉这人很饶舌,但不好意思,只是说:“不知道在哪里,是感觉到。”
“那是在你的心里。”
他果然更聪明,说出了一个可以让他自己信服的回答,真担心他再提出“心在哪里”的问题,那可真要吐血了。
不过,他没有那么问,只是道:
“所以,你让心里只有那石壁上的几个字,那几个字不会让你烦恼,所以,你就可以心安了。”
心里居然稍稳了一些,还是好奇,问道:“真的吗?你说的有道理。”
“只是,你心里杂乱的东西太多了,做不到。”
“什么?”很不服气,问:“心里有什么?什么那么多?”
“你到了这里,说明是**太盛!”
白色的面皮一下子就红了,这样的事心里明白,但是给别人当面说破,是第一次,
本来还要强辩一番,但看他居然没有再说的意思,就止住了,
却发现,他的“家”,只是徒有四“壁”,上面没有顶,只是叫那几块巨石围住,风一吹都吹得透,向上仰视就是那幽灵般飞行的东西。
“你在干什么?”见他呆呆地坐在地上,好奇地趋近。
他睁开眼,说实在的,他的容颜就像女子一样清秀,很引人想多看,可是明知他是个男的,便又早失了全部的热情,在心里就有了区别。
“在心里念那几个字。”
心里顿生出兴致,就盘膝也做到了他的旁边。
静静地在心里念,一遍又一遍,突然感到自己居然这么静,静得听得见四下吹进来的风的习习声,
心脏一鼓一鼓的,撞击着胸口,居然也这么明显了,这就是静吗?
“听着外面的风声,不知道该拿它们怎么样啊,心里明明不想听,可越不想听,反而听得越清晰。”
“风声?”他道:“不必在意着不去听,也不必在意着去听,响了,也由它。”
“真好,念了,居然就感到像有清爽的风掠过身体。只是,念了一会儿就累了。”
“累了,且歇着,歇好了,且再念,明天,我们就去坐火车,向你心里想着的地方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