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师后的第二天,在戒嗔大师给阿吉做测试的演武场上。
演武场已经发生了大变样,几个足有一人高的巨型铁块带着小臂粗的尖利铁刺,被大腿粗的铁链吊起来,在轰隆隆的声音中不断做着机械运动,时不时带着钢铁敲击的巨响撞在一起,带起一片火花,而就在这片擦着即死蹭着就亡的钢铁丛林中,阿吉正用肉体与运动轨迹杂乱无章的铁块做着对抗。
“你的肌肉力量强过许多武师,但是却始终是拳法的门外汉,这是因为你的脊椎练的不够好。”王超在场下大声喊着,“脊椎是人体的龙脉,将全身力道统合到一起,你们健身注重核心力量,其实说的就是脊椎这条大龙,但是仅仅这样对于拳师来说是不够的!”
“在拳法中,练脊椎是打根基的事情,将一条脊椎练的好像弹簧,好像大枪杆子,打好了根基,拳法才算入了门,无论多大的力道,到了这儿不止会凝聚,还能变强,才能打出磨劲大摔碑这种刚猛的拳劲。”
“按照正常的方式,我应该教你扎马站桩,通过形体动作日积月累的打根基,但是你必须在下一次进入剧情世界前拥有基础的战斗能力,你没有时间了,好在主神空间不怕受伤,我们可以采用邪道的速成方法。”
“你有一定的基础,脊椎可以起伏运动,但是力道不够凝练,在这铁锤阵中,仅靠双足双臂的力量是不够的,要想活下去,你必须充分利用起脊椎,将全身力气拧成一股,必要时还要像弹簧一样借力打力,等到你能在这一关挥洒自如,这条脊椎大龙的根基就算打好了。”
“是!”阿吉大吼一声,咬着牙朝前面撞来的铁块迎去,身上早已青一块紫一块,还被铁块上的尖刺挂出了几道口子,力达千钧的撞击连绵不绝,他渐渐不支,终于被一堵迎面而来的铁墙拍到,带着密密麻麻的骨折声飞到半空,整个人都扭曲成了奇怪的形状......
半小时后,阿吉从生命之泉中站了起来,再次向演武场走去。
受伤就到生命泉治疗,恢复了就回到演武场继续训练,不眠不休,足足三天,阿吉终于掌握了自己的脊椎,能够如臂指使,在铁锤阵中站了数个小时也没再被打飞。
“好了阿吉,你下来吧。”阿吉这三天的努力,王超看在眼里,心中甚慰,只觉自己的拳法找到了最合适的传人,“如今,你根基已成,算是进了拳法的圈子,我就给你讲讲拳术的境界划分。”
“拳术分为明劲、暗劲、化劲三个大境界,进入化劲之后又分了报丹、罡劲和见神不坏,为师坐化之前就是见神不坏的境界。”说到这里,王超看了一眼阿吉,“你打一拳给为师看看。”
闻言,阿吉脚跟站定,拧腰摆胯,脊椎抖动,拳头像箭一般窜了出去,在空中打出了“啪”的一声脆响。
“好好好,千金难买一声响。”王超点了点头,语气中满是感慨,“练好了脊椎,学会了发力,全身的力道可以聚在一起,全力一击,能打出这一声脆响,就算进入了明劲,可以对外说是学过拳的人了;而功夫到了上乘,能控制全身的筋骨肌肉,一起奏出洗练筋骨的虎豹雷音,劲力节节贯通,能随手打出脆响,这就是明劲巅峰,到了这一步,拳法才算登堂入室,不在门外晃悠了,阿吉,你现在已经是明劲巅峰的高手了。”
“是吗?我已经入门了吗?”阿吉显得有些惊喜,“可是我才练了三天,也没有什么虎豹雷音......”
“傻小子,你可是破限之体,在地球破了一次限,在戒嗔大师手下又破了一次,两次强化,身体素质早就超过一般的暗劲高手了。”王超笑骂道,“再说了,你这三天顶的上旁人一年,我在地球可没有生命之泉,哪敢这么练。”
“到了这一步,才有资格接触拳法的高深境界。”他收敛起笑容,继续说起之前的话题,“再想往下走,就要练气......”
“等一下,师傅!”阿吉的笑容僵硬了,他有些惊恐的打断了王超的话,“可是戒嗔大师说我是漏尽之体......”
“听我说完!”王超再次失笑,“拳法中的气指的是气血,而不是日月精华天地元气那种能量,你也可以练。拳法传承中一般认为气便是血,但是为师结合了人体水循环的理论,认为这种说法并不完全准确。”
“为师以为,所谓气,指的其实人体内部产生的热量,这种热量随水循环进入血液,最后从毛孔散失,所以过去的人才会以为气就是血。”
“不让这股气从毛孔散失,而是在体内留存,就像点燃了火药却强行禁锢住子弹,让这股力量在体内积蓄、壮大,然后在需要的时候,随着拳脚的力气一起打出去,这就是暗劲。”
“形意太极都讲究六合,又分为内三合和外三合,外三合是拳脚发力的功夫,而内三合就是暗劲的练法,内三合,即神与意合、意与气合、气与力合。”
“心与意合,讲求的是意志坚强,明心见性,用心灵控制意念,心动则意动,通俗地讲就是用思想控制情绪。”
“意与气合,讲的是一种人体本能,用意念控制身体,意念其实就是情绪,就像人一着急,浑身就会发热,自然产生出气。”
“气与力合,讲的是对气的控制,一旦拳头打出去,气便随之而至,在击打的一刻一起击出,打出暗劲。”
“要练暗劲,走内三合才是正路,心与意合,暗劲就成了一半。”王超的眼神飘忽,似乎陷入了回忆中,“当年,我重走革命先烈的长征路,远离尘世的喧哗,洗刷出‘竹杖芒鞋轻胜马,一蓑烟雨任平生’的空灵心境,又在九死一生的路途中铸就‘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漫步从头越’的豪迈意志,才算达到了心与意合的境界。”
“算了,都是过去的事了。”他摇了摇头,将惆怅的情绪驱赶出自己的内心,“明确怎样的心灵,磨练怎样的意志,这是你自己的事,每个人的心与意都有所不同,我也帮不了你,只能在以后的经历中自己寻找。”
“现在谈这些有些好高骛远,我还是先教你怎么练气吧。”王超的表情严肃起来,“现在,用你这三天所掌握的力量,从上到下动一遍脊椎!”
“是、是!”王超忽然的变脸让阿吉有些反应不过来,他慌忙的回答了一声,然后站在原地,平心静气,动起自己的脊椎来。
从后脑开始,阿吉的脊椎出现一个小小的起伏,逐渐向下走,带动了全身的肌肉和筋骨,让他不禁微微地出了一身汗,就在起伏到达尾椎的时刻,王超忽然一声大喝。
“提臀收腹,重心下坐!”
阿吉下意识的照做,身体的重心忽然垂到尾椎,汗毛乍立,全身的毛孔都鼓起鸡皮疙瘩,将所有的热气锁在体内。
“这就是练气的方法,将全身的气锁在体内。”王超点了点头,这时,他手臂上一个圆环亮了起来,“我有些事要处理,你暂时自己练习,记住刚刚的感觉。”
王超离开了,阿吉开始动起自己的脊椎,试图再次达到那种闭住全身毛孔的状态,一次、两次、三次......终于,他找到了诀窍,每一次都能将脊椎活动产生的气锁在体内,整个人从内而外地热了起来,像是有一股暖流在体内流动,充满力量的感觉让他无法自拔,一遍又一遍的重复,血液越来越炽热,皮肤泛起了一层赤红,心脏疯狂的跳动......
“停手!”
新的一次循环,脊椎的起伏到达胸口时,阿吉的后脑被人拍了一下,打破了他的平衡,他忍不住一声长啸,将身体内积聚的气吐了出来,像一支箭,在空中射出足有三尺,与此同时,残余的一股气冲上了他的大脑,让他整个人瞬间变得神采奕奕。
“破限之体,还真是个麻烦的体质。”阿吉回过神来,发现王超正苦笑着站在他面前,“一般人运行脊椎练气,最多几十次就无力为继,可是我才离开一会儿,你这家伙居然连练气的极限都想突破,差点把自己练死......”
“我们把气锁在体内,最后一定要散掉,在练气和散气的过程中,总会有一些残余的气融入体内,逐渐让练功者筋骨强健,提高身体容纳气的上限,这才是练气的目的,不然热量一直保存在体内,就像枪被堵住了口,是要炸膛的,拳法高手与人动手时,心念催动,全身产生大量的气,然后被锁在体内,增强拳脚的威力或是化为暗劲打出,争斗之后气如果有所残余,要用一个吐气收工的动作散掉,也是一个道理。”
“记住了,练气,是为了把身体素质推向极限,强行把所有的气锁在体内不会让你的境界有所提升,只会毁掉你的身体,内三合才是进入暗劲的方法,不要本末倒置。”
“阿吉,我希望你能记住刚才的状态,这种状态代表你已经到达了自己的极限,如果不是生死存亡的关头,千万不要再继续下去,否则,你将再次用出自己无法承受的力量。”王超的神色前所未有的严肃,“就算在主神空间也不要肆意妄为,要知道,你的实力越高,突破极限所要付出的代价也就越大,再有下次,生命泉水都不一定能救你。”
王超的话让阿吉后背一凉,冷汗都冒了出来,他确实打算利用生命之泉和破限之体这种近似作弊的方式来提高自己的实力,如果不是王超提醒,恐怕他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谢谢师傅指点。”他郑重的朝王超鞠了一躬,表示自己一定会牢记在心。
“你能听进去就好。”王超十分欣慰,话题又转回了拳法上,“暗劲再往后的境界现在对你还太过遥远,暂且不提,刚刚教你的是练法,拳法之中还有打法,是真正用来对敌厮杀的招式,可惜,来到主神空间之后这些招式反而成了局限,毕竟这是一个人类能飞天遁地的世界,我也就不教你了,只教你一些发劲的方法吧。”
“打法之中,最有用的,其实是一手听劲的功夫,在太极中叫听劲,在咏春里叫听桥,刚入门是用身体感受对手劲力的走向,到了高深处,就变成用皮肤感受对手的攻击意图,再走下去,就进入了精神与心灵的境界,类似于第六感,我会在接下来的训练里教会你这招。”
“现在,站到台上来。”王超手一挥,演武场上运转不息的铁锤阵消失无踪,然后他一步踏出,人就到了演武场中央,长身直立,一手撩后襟,一手成掌前伸,摆了一个极度装逼的挑衅姿势——
“让我看看,你到底有几斤几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