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天下争
第二十八章用心
随熙宁二十八年夏
宜川
“报！大将军，前锋营方到城门下，燕将军见城门防守兵力单薄，已私自下令发动进攻！”
韩渡带笑的眼眸微寒。
莫仲急道：“大将军，宜川守将成薄是个老奸巨猾的小人，肯定另有部署。燕将军贸贸然进攻，恐怕凶多吉少！”
韩渡挥挥手：“这个燕深，不让他吃点苦头是不知悔改的。传我命令！虎字营其他各部退到二十里外扎营，没有我的命令不准擅动！
莫仲莫良面面相觑。
钟勇上前道：“大将军，这样是不是会有不妥？燕将军身经百战，此番判断失误，贸然发动进攻也是可以原谅的。再说，虎字营的人许多都是他原先的旧部，如若有个闪失，只怕。。。。。。。”
莫良也道：“钟统领所言正是！”
韩渡沉吟不语。
“报告将军，伯阳有书信来！”营外有侍卫报。
韩渡脸上划过一缕笑意：“拿进来！”
展信一看，韩渡不禁莞尔，朗声道：“莫仲莫良！”
“末将在！”
“你二人速带兵到城门外埋伏，等待我的命令！”
“是！”莫仲莫良领命下去。
“钟勇，你带两队骑兵从南门进袭，记住，声势越大越好。。。。。。。”
韩渡站起身来，手里信纸上字迹娟秀。
婵儿啊，即使千里之外，还是你最懂我的心思！
夏日的伯阳城，翠枝浓密，鸟啼声不歇。
楠苑内，江婵枕在软榻上，漫不经心地听侍女晚亭唠叨。
“我瞧那田姑娘人长得美，性子又温顺，琴棋书画样样在行。娇娇怯怯，莲步生花。莫说是男人了，就是奴婢看了都动心。也不知侯爷要找怎样的天仙，硬是说别人鼻子长了，嘴巴小了。愣是把田姑娘说的一脸通红，哭着跑出去的。姑娘，你说说这是不是太不近人情了！反正以后再有这样的事儿姑娘可别让再让我送去，这都是第五回了！”晚亭憋着嘴。
江婵半昧着眼，懒懒打了个哈欠。
“晚亭，这就是你不对了。婵姐姐让你去寻几个可心的人来，你却偏偏招惹那些个庸脂俗粉。莫说二哥看不上，我还看不上呢！”一边扑捉蜻蜓的少年女子忍不住说了一句，回头看江婵掩着嘴笑，便跑过去扑在她身上，“婵姐姐，浅儿说的对不对？”
江婵坐起身来，掐了掐她的脸蛋：“婵姐姐以后给浅儿相夫君的时候一定让你自个看着，免得以后怨我找了庸夫给你！”
汤浅也不羞怯：“婵姐姐不用操心浅儿的婚事。以后我要自己找，不找到中意的，我可不嫁！”
晚亭在一旁窃笑：“七小姐好不害臊，哪有自己相夫君的？”
汤浅不以为意：“既然是给自己找夫君，为何不能自己相！”
晚亭看了看江婵：“姑娘，七小姐可都是被你捎带坏的！教她那些个刀枪棍棒，没个女儿家的安静温娴，这都马上要十三了，愣是个混小子样子！”
汤浅向晚亭吐了吐舌头，推着她走：“你呀快别呆在这里，真是比老夫子还啰嗦！”
晚亭有些委屈地看着江婵：“姑娘，七小姐要赶奴婢走。”
江婵手里剥着莲子：“去吧，到枕轩里看看小小姐醒了没有。”
晚亭向汤浅做了个鬼脸，这才转身走了。
汤浅在江婵身边的凳子上坐下，一边儿帮她剥着莲子一边儿道：“婵姐姐，真要给二哥找个二嫂吗？”
江婵叹了口气：“这是你大嫂临终时候的遗愿。”
汤浅撇撇嘴：“其实我觉得二哥现在这样挺好。婵姐姐不觉得若是找个他不喜欢的女人硬塞给他，既是害了二哥，也是害了别人吗？”
江婵笑了笑：“你这话也在理。可是你二哥还年轻，人生这么长，若是他一个人走下去岂不孤单？更何况，人都是有感情的，时间长了自然也就成了依赖。”
汤浅眨着眼睛：“那婵姐姐呢？婵姐姐的依赖是谁？”
江婵眼前模糊晃过一个影子，她放下手里的莲子，站起身来：“我去看看你二哥，一会儿阿窈若是醒了，你先哄她玩着。”
汤浅应着：“知道。婵姐姐，若是你能做我二嫂，那该多好啊！”
江婵回眸笑着道：“你这丫头，可别乱点鸳鸯谱了。”
新建的风岚桥比大火烧毁的旧桥更加漂亮，白玉栏杆，镂花石柱，映着汤汤河水，波光粼粼。
江婵直径到了前厅书房，汤成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仔细一听却是汤希也在里面，两人似乎起了争执。
江婵不好贸然打断他们，在外面站了一会儿，就见汤希气呼呼地冲出来，刚好与她面碰面，汤希顿住勉强笑了一下：“你来了。”
“怎么吵架了？”
汤希和江婵是同年的，如今已长成十六岁的少年，一脸稚嫩的英气，看了一眼书房内，虎声虎气：“你去问二哥吧！”说着就走了。
江婵在门口迟疑了一下。
“是婵儿吗？进来吧！”里面，汤成的声音传出来。
江婵敛眉进去，只见汤成坐在桌案后，浓眉紧拧，他越来越像他的大哥了。
汤氏兄弟面目都是十分相似的，浓眉高鼻，粗犷英武，除了年龄和气质的差别，眉眼几乎是一模一样。
“阿希怎么气呼呼的？”
汤成看了她一眼：“他要去投军！”
这三年多来，韩渡得了汤成的帮助逐渐发展起来，黑鹰寨已改称黑鹰军，人数也由原先的二百人发展到现在的七八万人，虽然与钦州的刘氏兄弟和李昀方的燕刺军还有差距，但凭着韩渡的名头和作战勇猛，已拿下不少城池。最近韩渡正全力进攻宜川，若能将这个兵家必争之地拿下，韩渡就可以说就是坐稳了西南霸主的位置。
可是，三年前去到韩渡身边的汤云，却在半年之前一次战役中阵亡。
汤成的心思自然简单，不希望自家兄弟再有任何损伤。汤还如今不知身在何处，汤云已亡，就只剩下汤成与汤希兄弟二人了。
“你的心思我明白。可是阿希年轻气盛。你能管住他几时？”江婵叹了口气，“何况眼前天下分崩、群雄逐鹿，咱们伯阳虽说暂时是安全的，可也难保以后不卷入进去。邓安公这几年虽然节节败退，可毕竟大随江山在他手上，他一旦知道咱们暗中支持韩渡，能放过咱们吗？侯爷，各人有各人的命运。他想做什么就让他去吧，好男儿志在四方，如何能将他囚做笼中鸟！”
汤成摇头，好半晌才道：“邓安公送了几名姬妾给我，过几天就该到了！“
江婵凝眉：“侯爷可已有打算？”
汤成叹气：“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如今的随国已不是当初的随国。我没有那么多的愚忠。”
江婵仔细观察了汤成的面容，慎重开口：“侯爷这些年一直暗中支持韩渡，何不挑明了，与韩将军东西互持，相互呼应呢？”
汤成笑了：“婵儿姑娘，韩大将军能有你这红颜知己可不知是修了多少年才修来的。容我再想想吧，一旦把这话说出去，可就是斩断了所有的后路！”
江婵垂头：“侯爷自然有侯爷的顾虑！”
汤成点点头，又道：“对了，你来找我所为何事？”
江婵微微一笑：“听说那位田姑娘是哭着跑走的。”
汤成挥挥手道：“你以后可切莫再往后这儿送那些莺莺燕燕了。若是有缘分，自然会来的。你说呢？”
“既然侯爷这样说，我再强求就有些不尽人意了。”江婵颔首。
汤成笑了笑，拿出一封信来：“今儿刚到的信，宜川已经拿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