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碎片
“你们在搞什么？”
前往工作台的路上，雷强忍着骂人的冲动低声说，“我不是叫你们找个地方躲起来吗？！”
“发生了意外，我们也没有办法。”罗琳下方的零瞥了瞥嘴，“要知道，这个世上总是会有意外的。”
雷以手捂脸。他看了一眼工作台附近忙碌着的机械师们，低声说：“现在你们想要躲起来也没办法了。到了工作台之后，我也有自己的工作，所以帮不了你们了。”顿了顿，“黑崎你也是机械师吧，如果能帮忙做些辅助工作应该不至于被拆穿。好在这段时间‘赫斯’总负责人不在，不然你们一定会暴露了。”
“做些辅助工作……我、我要怎么做？”罗琳听到雷的话，害怕地问道，“虽然零是机械师，但是我只对魔法和魔法药剂学有研究——”
“别说话了。已经到了工作区域，不要随便说话。”雷打断她的话，他指了指一个身穿褐色衣服拿着拐杖的老机械师，“那是次级负责人默克?托斯特，你对他说你是赫斯?可卡司大人派来的新人，他会给你分配任务的。”
“好、好的……”罗琳僵着声音回答。
雷担忧地看了她一眼，“祝你们好运。”说完他涌入那群忙碌的机械师之中，进行自己的工作了。
罗琳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那个正在指挥的老头，对下面的零低声说：“零，去前面大概十米的地方。”
“恩。”零默数着在不断走动的机械师之中迈出大概十米的样子。脚步停下的时候，他的脚踩在了另一只脚上。
那只脚的主人发出一阵痛呼。
罗琳白着脸对下方的零说：“糟了零，你好像踩到那个次级负责人的脚了……”她话音刚落，就看到眼前那个身穿褐色衣服的矮小老人恶狠狠地抬头蹬她，“你在嘀咕什么？！走路不看路的吗？”
“对、对不起……”罗琳用之前的那种低沉的嗓音道歉。
“真是笨手笨脚的！”那矮小老人——默克?托斯特嘟囔着骂了一声，然后仰头问罗琳，“怎么回事？我之前没见过你这个机械师，你是新人？”
“是、是的。”罗琳答道，“我是赫斯?可卡司大人派来的新人。”
“奇怪，今天就是复原‘腥核’的日子了，可卡司大人为什么还会派人过来？”默克奇怪地嘟囔。
“那是因为雷师的原子结构重组的技术需要我的帮助。”罗琳急中生智，忽然想起雷之前说的那个托词。
“哦，原来是这样。”默克点了点头，“不过现在结构重组的实验还没开始，你去帮其他人完成准备工作吧。”
“准、准备工作？”
“恩。”默克指了指罗琳身后的一位机械师，“他是负责将‘腥核’碎片活性化的人，你去帮他完成腥核碎片的活性化。”
“好、好的……”罗琳说话的时候，感觉自己的牙齿在打颤。自己对机械师的那些东西可是外行啊……什么腥核、活性化，她完全不知道……
“罗琳别怕，有我呢！”零在下面朝她说道，“腥核大概就是决大师最后的作品，而所谓活性，指得则是所有物体都具有的共性，不论是生物还是非生物体，他们之间都存在一种特殊的联系，不同的生物、非生物之间存在相互结合的可能性，那就是所谓的活性。正是因为活性的存在，机械学才延伸出无限的可能。不过，活性同样是会被破坏的，实验表明，在高强度的魔力冲击之下，活性将会消失殆尽。活性被破坏的物体就被称作‘死废’，是指无法再度利用之物，它不再具有与其他物体相互结合的可能性。”
说到这，零顿了顿，“不过真是神奇，一般而言‘死废’是不可能再拥有活性的，没想到现在的机械师已经拥有了这项技术……”
罗琳听得一头雾水，“所以我说，机械学什么的我完全听不懂啊……我该怎么做？”
“你在自言自语什么？”一个声音忽然响起。
罗琳吓了一跳，猛地抬头，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走到默克所指的那个机械师旁边。
“啊，那个、我是前来帮忙的。”罗琳有些语无伦次，“是默克大人叫我来帮忙的……”
“哦，那实在是太好了。”那个机械师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模样看起来十分和蔼，应该是一个好说话的人。他听到罗琳的话脸上浮现笑容，“那实在太好了，老实说赫斯大人宣布要在十分钟之后正式进行复原实验的时候，我吓了一跳。老实说，由我一个人在十分钟之内完成活性化实在有些困难。不过有了帮手就帮大忙了。”
“什么？那个赫斯十分钟后就会来？”罗琳吓了一跳。她记得雷说过，如果那个赫斯来了，他们的身份肯定会被拆穿。
“怎么了？”那个机械师一脸迷惘。
“啊、啊，没事。”罗琳满头大汗地说道。
“没事就好。”那名机械师说，“我是机械师隆拉?拉里拉。你呢？你是什么级别的？明确知道你的级别之后，我才能给你安排工作。”
“级别……”罗琳又碰上一个问题——她对机械师的级别根本不熟！虽然零也是机械师，但罗琳从来没有问过他的级别……好好想想……记得小时候听说过A级的机械师还像还挺厉害的……恩！就A级好了！
想到这，罗琳说道：“我是A级的！”她一开口，零就知道大事不妙了。这种高级别的实验，A级怎么可能有资格参加？
“A级？”隆拉一脸愕然，“你是在开玩笑吗？这里最低级别的雷?波冬都是AA级的……”
“啊、啊……”罗琳懵逼了。
隆拉看着她，“难道说，你和雷?波冬一样，都是因为有着特殊才能才能够到这里来？”
“恩、恩，大概是吧……”罗琳连忙说道。
“这样啊……”隆拉为难地打量着罗琳，“不过如果你是A级的话，我真不知道你能做什么工作了……”他犹疑地问，“你对‘活性化’这方面有研究吗？”
“这……这个……”罗琳正在思考怎么回答的时候，坐在零身上的大腿忽然有一种触电一般的感觉。她的脑子嗡得空白，零在这种时候摸我的大腿做什么……不过很快，她就发现零并不是在纯粹地摸她大腿。他的手指正在她的手指上写字！
罗琳灵机一动，将零写的字念出来：“对、活、性、化、方、面、有、些、了、解，可、以、把、活、性、化、的、原、理、告、诉、我、吗？”
“那倒是没问题。”隆拉说，“不过，你的声音忽然怎么了？”
“没、没什么……”罗琳尴尬地说。
隆拉没有再深究，将眼前的这名助手带到一个副工作台旁边，副工作台上是一些晦暗的细小颗粒。在工作台旁边，是一个极为复杂精妙的机械。
“这就是活性化的核心装置。”隆拉指着那个机械说，“这台机械是赫斯大人亲自发明的，它的原理很复杂，不是我们能够理解的，我们只要学会使用就行了。”
“那、我、要、做、什、么？”罗琳按照零的指示问。
“这些细小颗粒是‘腥核’被毁灭之后的碎片。”隆拉又指着工作台上的细小颗粒说，“腥核是决大师最后的作品，没有人知道它是什么样子的，它在诞生之后因为意外被销毁了。不过腥核不亏是决大师的作品，即使成为了‘死废’，但却仍然保存了原本的结构，就仿佛它只是陷入了沉睡了一般。”
罗琳下方的零听到他的话，有些震惊。一般而言，成为死废之后之前所有的结构都会消失。他没有听说过有什么东西在成了死废之后还能保存原来的结构。
“就、是、因、为、这、一、点，所、以、它、才、有、被、活、性、化、的、可、能、性、吗？”零通过罗琳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是的。”隆拉点头，“最新发现这一点的就是赫斯大人，他通过天才的设计制作了那台活性回复机器，不过这台机器只能将腥核的碎片活性化而已。”
“原来是这样……”零喃喃。
“但是这台活性回复机器只能够将带有‘RR’型结构的粒子活性化，所以我们的任务是通过‘微视之眼’找到含有‘RR’型结构的粒子部分并用‘指引之液’标记。”说完隆拉望向罗琳，“你做得到吗？”
“做、得、到。”罗琳念出零在自己大腿的皮肤上所写的字，念出之后，她蓦地惊觉——零想做什么？我们不是只是来参观的吗……直接参与是怎么回事……？！
仿佛是猜到了罗琳的想法，零在她的大腿上写下“能够直接参与决大师作品修复的实验，是你的荣幸”这句话。
罗琳：“……”
……
“微视之镜”是一个圆形的镜片，镜片呈现出一种深邃的黑色，在镜片的外围是冰冷的金属。罗琳好奇地接过隆拉递来的微视之镜，朝镜片的方向看去。
通过镜片，她看到自己眼前的隆拉的身躯化作了漆黑的颜色，数也数不清的细小光点在他的身躯中浮现，那些细小光点闪烁着各不相同的光芒，缓缓地游动。
眼前的景象，令她想起自己在冥想的时候脑海中浮现的场景。冥想时候的魔法师所看到的元素的景象和现在她通过微视之镜看到的景象一模一样。
“你在做什么？”隆拉的声音打断了罗琳的思路，他无奈地拿出黄绿色的“指引之液”说，“我们的时间可不多，快去工作台那边把碎片上的‘RR’型结构标记出来。”
“好、好的！”罗琳拿着微视之镜和指引之液暗暗地指挥零朝工作台的方向移动。但是到了工作台指挥，她发现了一个问题，他们两个人叠起来太高了，她根本碰不到工作台。
“零，快稍微蹲下来一些！我够不到工作台了！”罗琳对下面的零说。
“真是麻烦……”零想了想，干脆一屁股坐了下来。零微微弯曲身子，这下总算能够到工作台了。
罗琳看着眼前的碎片，脑子有些犯迷糊。她低声朝零说：“零，我接下来该怎么办？”
“通过微视之镜去看那些碎片。”
罗琳按照他的指挥将微视之镜放到一个碎片的前面，镜片后面的结构和当时看隆拉一样，呈现出一种深邃的黑色，无数的细小光点在深邃的黑色中浮现出来。不过和之前不一样的是，这些光点并没有在动，而是仿佛凝固住一般。
“看到没有？”零在下面问，“你应该看到了那个凝固的光点吧，那就是物质的‘结构’。如果是拥有活性的事物，这些结构是会按照一定的轨迹移动的。但是如果是完全的死废的话，是看不到那些光点的。失去了活性，但仍保留结构的事物就会存在凝固的光点。”
零所说的，和罗琳看到的情况完全吻合。
“你怎么对这些这么清楚？”罗琳惊讶道，“我还以为你只会做一些抓弄人的机械呢！”
“我可是天才。”零傲然说，“虽然我没见过仍保留结构但却失去了活性的物质，但从理论上来说，如果一个物质体内的魔力或是说能量强大到了一定程度的话，即使在巨大魔力的冲击下，它也能够保留自己原有的结构。”说到这，零不由地热血沸腾，“没想到决大师真地做出了具有那么强大能量的东西……我现在越来越想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了！”
“你在嘀嘀咕咕什么？”
身后传来的隆拉的声音吓了罗琳一跳，零连忙停止了自己的长篇大论。
“你还没找到RR型的结构吗？如果你的动作不快一点，那绝对是来不及的。”隆拉抱怨说。
“我、我会加快速度的……”罗琳应道。等隆拉走开之后，她迫不及待地问零，“零，什么是RR型结构？怎么办……这些我根本不懂啊……”
“RR型结构是一种特殊的结构类型，它呈螺旋型隐藏在众多的结构之中，是所有结构的核心。如果想要找到它，必须通过次级结构的方位进行复杂的‘位级运算’。你先把镜片上的光点的位置逐一报过了，记得报出颜色和大小。”
罗琳看着眼前头皮发麻的光点，逐一将它们的方位和颜色大小报给下方的零。零根据罗琳所报的结构在脑海里进行复杂的心算。
“算出来了！”大约一分钟后，零对罗琳说道，并且将“RR”型结构的位置告诉罗琳。罗琳根据零所说的找到了那个“RR型”结构，并且将“指引之液”滴了上去，指引之液将RR型结构的模样完全染上了荧光的黄绿色。
螺旋型的几个特殊光点浮现在微视之镜的镜片中。
“这就是‘RR型’结构？”罗琳看着眼前闪烁着荧光的RR型结构，这个结构让她想起了自己在冥想时看到的东西。在冥想时施展魔法，会出现一些特殊的螺旋型元素，所有的元素都会以那些螺旋型的元素为核心开始运转。
“该不会……这是跟魔法一样的吧？”罗琳的脑海不由地浮现这样的想法。她伸出拿来另一个碎片放到面前。
这一次她没有使用微视之镜，而是对着那个碎片闭上的双眼。将精神力专注在那个碎片上，她很快就进入了冥想的状态。周遭的元素的方位、移动顿时如同星辰一般映入她的脑海之中。
她很快注意到碎片中的元素仿佛凝固了一样，没有任何的移动。
“那些光点果然是元素吗……”罗琳想。她现在所看到的事物和之前在微视之镜上看到的景象很相像，但不同的是，用冥想的方法去观察，可以做到三百六十度毫无死角的观测，而微视之镜只能做大致的浏览。
“难怪他们需要通过计算来得到RR型结构的位置，因为他们不能通过冥想直接看到。”罗琳喃喃，她现在已经“看到”了那个RR型结构。机械学里的RR型结构，原来就是魔法师所说的“魔力的源头”！
罗琳睁开眼睛，将“指引之液”滴在刚刚冥想时所看到的位置，荧光的黄绿色将那个螺旋型结构侵染而出。
下方的零感受到了上面罗琳的动作，“你做了什么……那个指引之液可不能随便乱用啊！它只有滴在正确的地方才会生效！”
“放心啦，我已经找到了正确的位置！”罗琳一边说着，一边完成了第四个碎片的染色。她的动作越来越快，工作台上未染色的碎片快速减少。
一旁的隆拉看得一脸懵逼，“你是怎么做到的？为什么你可以这么快速地找到RR型结构？”
“那个结构有那么难找吗？”罗琳反问。如果通过冥想的话，魔力的源头基本上是可以一眼看到的。
隆拉的表情，仿佛见了鬼一样。
就连下方的零也是一脸见了鬼的表情，“你真的能快速找到RR型结构？这怎么可能……即便是决大师，也不可能算得这么快！”
“当然啦，因为我是天才啊！”罗琳模仿零的语气说。
零：“……”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