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章：心之惶惶
在医院里为戚稚飏守夜挺不方便的，于是纠纠傍晚的时候就回了宿舍。
刚把熄火熄了一天的手机充上电，然后开机，未读短信就唰唰来了好几条。
纠纠打开收件箱一看，这些短信都是洛云奕发来的。
光看短信的内容，纠纠就能切身感受到云奕哥和李奶奶那因为联系不到她而焦急的脸。
“喂，李奶奶，我是纠纠。”纠纠第一时间赶紧给老人家回了个电话。
“你这丫头，今天一天怎么都联系不上你！奶奶做了一桌子好菜等着你，左等右等也不见你来，奶奶都要伤心死了！”李奶奶一接起电话就把纠纠一顿嗔怪。
“奶奶，我今天去医院了……”纠纠解释道。
“去医院了？！哪里不舒服吗？”李奶奶急得打断了纠纠的话。
“没有没有！”纠纠赶紧澄清，“是我的一个朋友住院了，我去医院照顾他，结果手机没电了又没有带充电器。”
“你看，我一回宿舍就赶紧给您打电话了不是？”纠纠乖巧的补充道。
这句话倒是大大地讨了老人家的欢心，她咯咯地笑了一阵，然后问纠纠：“云奕他让我问你——他说啊……你今天忙了一天了，急匆匆地回宿舍……晚饭吃了吗？”
纠纠顿了一顿，哈哈笑道：“吃了，我是再忙也不会忘记吃饭的！”
“哎，奶奶这桌子好菜怕是要白白浪费咯，我和云奕哪吃得了这么多，倒了可真可惜呀！”李奶奶闻言感叹道。
“哪能倒了呢？多吃两顿总能吃完的！”大好的农村节省小青年纠纠顿时就心疼起那一桌菜来。
“要不你过来，帮着奶奶和你云奕哥让这些菜‘死得其所’？”李奶奶提议道。
“我们宿舍大门半个小时后就得关了，再说现在也不是吃晚饭的点儿啊。”纠纠绝不承认她有点心动了。
“那咱们把这顿饭当成吃宵夜不就成啦！”李奶奶劝诱纠纠道。
“可是……”纠纠犹豫道。
“来吧来吧！”李奶奶一锤定音，“奶奶家虽然小，但是挤也得挤出地方来安顿你呀。就这么说定了，你在宿舍门口等着云奕过来接你哈！”
这下子纠纠再也找不到拒绝的理由了——老人家这么诚挚的邀请，让纠纠感动了，另外……纠纠是真的饿了。
纠纠和舍友们简单交代了去处，就离开宿舍，打算到学校的大门口去等洛云奕。
不多时，洛云奕就到了。
洛云奕本想下车来绅士地帮纠纠打开车门，不过纠纠按住了驾驶座的车门，朝他摆摆手，然后打开车门坐在了后座。
洛云奕从镜子里看着纠纠那张时不时就显出一副倔强的模样的笑脸，无奈地笑了笑。
纠纠在小区门口下了车，脚刚落地，口袋里的手机就嗡嗡地振动了起来。
洛云奕去停车了，纠纠这才敢掏出自己那个古董蓝屏手机。
“喂，稚飏。”纠纠玩笑道：“咋啦，这么快就想你姐了？”
“你在哪儿？”戚稚飏阴沉沉地问道。
“在朋友家呢。”纠纠答道。
“你跟谁去的？”戚稚飏又问道。
“跟我朋友啊。怎么了你？”纠纠有点莫名其妙。
“你干嘛这么晚还跟人出去，还是跟一男的！”戚稚飏咆哮道。
“你这孩子怎么了？你咋知道我跟一男的出去了？”纠纠微恼地问道。
电话那头沉默许久，戚稚飏又突然问道：“你是谁？”
纠纠失笑，“你小子昏头了是吧？不知道我是谁还跟我在这儿吼半天呢！”
“哎呀，哎呀呀呀！”戚稚飏突然发出一连串哀叹，“我打错电话了！”
“你这是唱的哪一出啊你？”纠纠严厉地说道，“这么晚了你还不睡！还要跟谁打电话呀！”
“我睡了！”戚稚飏飞快地说完这三个字，就挂断了电话。
纠纠拿着手机一脸的黑线，这孩子，脑子让人打坏了是不是？
这小插曲纠纠转头就忘了，她高兴地到了李奶奶家。
李奶奶还在厨房里忙活着，白吃白喝的纠纠相当过意不去，抢着要帮忙，最后被李奶奶拿着锅铲轰出了厨房……
看着满脸不好意思的纠纠，洛云奕在笔记本上写上一行字，拿给纠纠。
“奶奶特别喜欢自己能帮上周围人的忙，能照顾到周围的人，你就不要剥夺她的乐趣，让她去吧。”
纠纠只能笑了笑，“总这样麻烦你们，有时候我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想这么多干啥？”洛云奕写道，后面还加了个调皮的鬼脸。
纠纠只能拉着眼皮“还”了个鬼脸给洛云奕。
“菜弄好还得一会儿，我又教你几个手语吧。”洛云奕噙着笑写道。
洛云奕教了纠纠几个常用的表达，不过遗憾的是纠纠就记住了一个“对不起”……好吧，这个表达也是很有用的。
这一次纠纠发现洛云奕的笔记本变的更薄了，想起以前他曾经告诉过纠纠，这本笔记本是他的爷爷送给他的，纠纠有点心疼他，他一定很舍不得这本笔记本吧。
纠纠记得今天白天照顾戚稚飏的时候看见医院附近有一个文具城，不如明天去那里找找，没准能买到模样相同的笔记本呢？
“孩子们，吃饭啦！”李奶奶的呼唤声让纠纠回过了神，赶紧奔去厨房帮忙摆摆碗筷什么的。
吃完了饭，李奶奶拖着非要帮忙洗碗、大有不给我洗我就急眼儿趋势的纠纠到客厅里说些闲话，留下洛云奕在厨房里收拾。
纠纠坐在李奶奶对面，从打开的厨房门看进去，能看见洛云奕的身影。
他系着一条滚了荷叶边的天蓝色围裙，神情沉静的洗着水池里的碗筷。厨房的顶灯照的他清爽的短发泛着柔和的光。
真是仙人如画。纠纠看得有些愣神，接着不经意间有些一直放在心底难以察觉的角落的画面就大张旗鼓地占据了整个脑袋。
淡笑的时候，大大的眼睛会微微的眯起一些，于是两只眼睛几乎只能看见漆黑的瞳仁，柔柔的光一直照进纠纠的心脏里去。
只是一瞬间，纠纠就清醒过来了。
发现对面的李奶奶正笑意盈盈地盯着自己，纠纠霎时红了脸颊——李奶奶肯定以为自己看云奕哥看得跑了神，这回可是丢脸丢扎实了……
“我……”纠纠努力想挽回。
“奶奶知道！”李奶奶见怪不怪地说道，“我们家云奕呀，模样生的确实挺俊的。好多姑娘都会看他看得发呆呢！”
哎——纠纠在心里叹息，这不是跳进金沙江也洗不清了吗？
不一会儿洛云奕收拾好厨房出来了，李奶奶忽然起身，笑着说道：“我去给纠纠收拾间房去，你们先聊着啊！”
“那云奕哥，你继续教我刚才没学会那几个手语吧。”纠纠提议道。
洛云奕自然是用心地开始教起了纠纠。
李奶奶悄悄地从房间门缝隙里看着两个孩子相处的样子，真是，怎么看怎么舒心。
这边纠纠都已经开始疑惑，李奶奶怎么收拾房间收拾这么半天呢？果然还是给她添麻烦了……
夜深了，纠纠洗了个澡，搬了一根小凳子在浴室里无奈地用风筒吹干自己的头发。
纠纠的头发留得很长，所以每次洗完都要花好些时间来把它弄干。纠纠低着脑袋，然后一只手拨弄头发，一只手握着风筒。
一来二去，纠纠是脖子酸加手酸，难受的紧。
纠纠正埋怨着，赌咒发誓哪天一定要去剪了这头烦恼丝，手中的风筒却忽然被人给拿走了。
纠纠抬头，从凌乱的发丝间看到了安然微笑着的洛云奕。
“我帮你。”洛云奕慢慢打出了手势——这是他刚才才教给纠纠的手势之一。
“嘿嘿，好吧。”纠纠乐得清闲地答应了。
洛云奕坐在纠纠身前，用风筒温柔地一缕一缕的吹干纠纠的长发。
纠纠散发着一股沐浴露的清香，她坐在小凳上，脸贴着大腿，双手抱着膝盖，看起来娇小而柔弱，若是加上一双透明晶亮的翅膀，她就是童话里生于花蕊之中的精灵。
洛云奕凝视着她，从发顶到脖颈，再到脊背。
纠纠穿着从宿舍带来的无袖卡通睡裙，裙子很宽松，所以当纠纠这样蜷起身子的时候，脊背那里会露出小小的一块白净的皮肤。
洛云奕可以看见她清瘦的脊骨和微微耸起的蝴蝶骨，总感觉，很美丽。
洛云奕不由自主地吞咽了一下，接着微怔了怔，把风筒还给纠纠，然后起身离开。
纠纠接过风筒，有点疑惑地望了望洛云奕的背影，又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嗯，已经干透了。
纠纠收好风筒，回了房。
听到纠纠回房的声音，洛云奕感觉自己好像松了口气。
这小丫头，你的吸引力怎么会这样，越变越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