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飞奔到她身边
送纠纠去了机场之后江－－－青炽回到了自己的夜店。
脑子里转了几圈，确定了看热闹的趣味性要比被骂的风险性大，江－－－青炽又一如既往嬉皮笑脸地把纠纠的事情报告给莫缡飏。
“那小丫头家里着火了，你说，要是回去看到的是她爸她妈她弟弟那黑乎乎的尸体在家门口摆成一排，她会是什么表情？”青炽没心没肺地玩笑道。
“闭嘴！”莫缡飏冷冷地命令他道，“我还没离开这个位子呢，小心我让你未来几年的分红全部泡汤。”
青炽感觉有一股森冷之气从电话的听筒里往外冒，呃，玩笑貌似开大了，得赶紧补救。
“我把‘熊皮之家怎么走全攻略’发到你的邮箱里了，你自己看着办吧。”青炽飞快地说完，果断挂了电话。
莫缡飏吩咐秘书帮他订了机票，然后赶往机场。
下了飞机，再坐大巴到纠纠家乡的县城，莫缡飏踏上了纠纠曾走过的路线，一刻不停地向着纠纠的家而去。
脚下踩着她也许已经走过几百上千次的崎岖山路，莫缡飏脑子里盘旋着的，是困惑——很久很久以前，她奔波在这条路上的时候，心里是怎么样的感觉？而今天，当她得知噩耗赶回来的时候，拖着病弱的身体，踩上这条满是碎石子的路时，又是怎样的感觉？
一步一步地走着，感受着周围渐渐开始变凉的空气，莫缡飏胸口发疼，有些喘不过气。
南方的冬天，夜晚来得没有北方早，但是夜的黑却似乎更深些，也或者，这样的颜色，是因为远离了城市。
天空像是上好的绸缎，闪烁的繁星像是散落的钻石，两者就这样构成了一件华美的袍子。
莫缡飏虽然离开得很仓促，但是该准备的东西还是在短时间内准备齐了。
天黑了，虽然头顶的明月洒下的光能照亮一部分山路，可是一旦拐进了山林里，莫缡飏眼前便只有不见五指的黑暗。
莫缡飏庆幸自己出门前把手电筒算作了“该准备”的东西，要不然，此时便要像盲人一样摸索着艰难前行了。
各种各样的鸟鸣声、似乎是野物跑动时发出的脚步声混合着一大片树林的叶子被风拂动的沙沙声传进莫缡飏的耳朵里，却让莫缡飏感觉四周越发的寂静。
汗流浃背之时，莫缡飏终于走到了纠纠家所在的坝子——这座山上唯一的一块平地。
照着江－－－青炽提供的地图，穿过了好几户人家的后院沟，莫缡飏终于找到了纠纠家的土坯房。
莫缡飏小心翼翼地推开门，走了进去。
皎洁的月光洒满了小院，而原本将小院围起来的几间房子，此时已经只剩断壁残垣，它们将月光反射得有些阴冷。
莫缡飏依仗着电筒的光亮用眼神巡视了一下四周，并没有发现纠纠的身影，于是他打算到纠纠家的屋子附近寻找一找。
莫缡飏转身正要离开，身后却突然响起了一个不甜不娇只是有些虚弱的声音。
“戚稚飏家哥哥？”那声音用不太确定的语气喊他。
莫缡飏转回身，看到纠纠的身影就半隐在焦黑的杂物里，她的脸孔在月光下，一半明亮一半漆黑。
纠纠见他转回身面向了自己，抬脚想从跟前的障碍上跨过去，可是脚抬得不够高，反而被绊得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莫缡飏丢下手电筒就奔了过去，将纠纠扶起来，小心地避开她受伤的手臂，然后将她搂在怀里。
“我送你去医院。”莫缡飏低声说道。
纠纠坚定地摇了摇头，身子无力地靠在莫缡飏身上，仰起头来茫然地望着他，问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你为什么会来？”
“有没有哪里疼？”莫缡飏并不回答纠纠的问题，而是询问道。
“我以为你想离我越远越好。”纠纠说道。
“肚子饿了吗？”莫缡飏又问道。
纠纠没有说话，过了很久，她轻轻地缩回了双腿，将身子蜷缩起来。
莫缡飏从背包里拿出了一件大衣，盖在她身上。
“你说，爸爸他们还活着吗？”纠纠忽然问道。
“我不知道。”莫缡飏看着她平静的侧脸，不愿说安慰的话哄她。
“呵，”纠纠轻笑了一声，“我要永远和他们一起。”
莫缡飏把手掌盖在了纠纠的眼睛上，就像曾经她为他做过的那样，“我知道。”他轻声回应道。
怀里的纠纠开始低低地啜泣，然后啜泣着啜泣着，便放声大哭。
莫缡飏就把她搂得更紧，直到他的胸膛贴上她的脊背，然后静静地感知着她的忧伤。
她的哭声让他的心脏也跟着震颤，然而他只是个比常人更加沉默寡言的人，连一句安慰的话也说不出。
纠纠抽泣着睡着了，莫缡飏便忍住手脚的酸麻一动不动地抱着她。
睡了不过半个小时，纠纠就醒了过来。
上半身靠在莫缡飏怀里，很暖和，而贴着地面的两条腿却冻得发麻。
纠纠抬起头，脸正好碰上了莫缡飏略尖的下巴，再将脸往外一偏，纠纠就能看到莫缡飏清俊的容颜。
他大概是睡着了——与她十指相扣地睡着了。
这样的姿势都能睡着，看样子今天赶了一天路追上来，真是把他累坏了。
这样的时刻有他在身边，胸口的大石好像轻了，不再沉甸甸地，像是要把她的心脏压碎一般。
深山的夜晚，温度会下降到零度以下，地上会结霜，两人这样躺在地上，怕是要冻出病来。
纠纠想起身去找些柴火来，生堆篝火来取暖，却发现莫缡飏将她没有受伤的那只手抓得死紧，而另一只受伤的手又派不上用场。
纠纠这是连动一下都成困难了，她试着把手从莫缡飏手中抽出来，可是他的手却像是钳子一般，半点也不松动。
纠纠正想叫醒莫缡飏，莫缡飏却突然睁开了眼睛。
他轮廓姣好的大眼睛在黑暗中异常晶亮，而这双眼睛此时正警觉地盯着纠纠。
“你要去哪儿？”他有些紧张地问道。
“我去拾点木柴来生火。”纠纠回答道。
莫缡飏像是一下子解除了警备，松开了纠纠的手，扶着她站直身体，说：“我跟你去。”
“不用了，我对这一片很熟的，我可以自己去。”纠纠婉拒道。
“我跟你去。”莫缡飏坚持道，语气竟有些固执。
“那好吧。”纠纠只得答应了。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向纠纠家背后的山林里，莫缡飏拿着手电筒在后面照明，纠纠在前面捡拾柴火。
莫缡飏半步不离地跟着纠纠，仿佛怕迷路一般。
其实莫缡飏怕的，不过是纠纠不在他的视线里。
他很怕纠纠脱离了他的视线，会做出什么让他无法挽回的事情，所以哪怕是睡着了，莫缡飏也下意识地死死箍住了纠纠的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