獠刚出观景茶室没几步,正好看见朝宿迎面走来,面无表情,鼻梁上架着无框眼镜,怀里抱着份铁灰色的文件夹,里面满当当塞满了文件。“谈得怎么样了?那件事确定了吗?”他微微点头。
“确定了,左玉衡天赋潜力是龙族全系,另外一个S级的就是左天旋了。正好和时川给的消息对上了。”獠压低了嗓音。
“哦,果然是这样么?都是学生会那边动作太多了,把我们都误导过去。不过还是翎抢先一步,夕宿还小,发现了不知道告诉我们就算了,连翎都小气,这么藏着掖着的,捷足先登好处捞完了都没个我们一个明确答案。”朝宿语调平板,却不能听出其中有些忿忿之意,“明明最开始是我搭话的。”
快到楼梯口了,加快脚步,“够了,在这里别说,有话回去再谈。”看到周围开始有了人迹,獠和朝宿并排走在走廊上,停止了交谈。
一路和来往的师生点头、微笑、打招呼,两人下了楼梯,转个弯,再度顺着走廊走到尽头,那里有一扇黑漆雕花的橡木实木大门紧闭着。走上前,将钥匙插入匙空,打开大门走进去。
门“乒”地一声关上,里面一片漆黑,不等朝宿开口,獠就自动提起之前的话题:“朝宿,别这么说翎,你明知道翎是羽族,左天旋是女娲一族。翎对虫蛊都垂涎多久了?女娲族可是能制作虫蛊的!”
“就他喜欢吃,我就不喜欢吃了吗?有好吃的都没想到过兄弟!其实我的要求已经降到很低了,只要是血脉上佳、有御兽潜力、能提供足够数量的虫蛊,我也可以签契的!好不容易有个合适的对象,居然让翎抢走了!”朝宿还是气不平,将文件夹放在桌子上,一边动作稍嫌粗鲁地脱下西装外套。
“喂,喂,喂,背后说人坏话可不好吧?本来我还想过得两天虫蛊成熟了请你过来和我一起吃,顺便喝两杯小酒的。既然这么说,我只好自己吃独食了。”黑暗中懒洋洋的声音传来。
还有人在?獠一惊,朝宿已经开口了:“你敢?至少要分我一半!翎!既然你在这里怎么不开灯?房间里黑漆漆的是人都会以为里面没人吧!”说着大步走到落地窗前,一把拉起又厚又长的落地窗帘。灿烂的阳光霎时照亮房间,让人清楚看到趴在办公桌上某人俊脸上印着数道颜色鲜明的睡痕。
“真刺眼,我在睡觉啊,拜托——”翎拉长了嗓音半眯着眼,努力把因阳光刺激而流出的泪水挤出去。
“呵呵,朝宿心里不痛快还不是你造成的?”燎笑着打圆场,“虽然一时间他是有些失落,不过我想朝宿自己也清楚,从他一开始接受学生会的误导、和大家一起孤立那对姐妹开始,就没什么希望了。还好有你和夕宿。”
“为什么?什么有希望没希望的,听着好象在我不知道的地方有阴谋啊。”让朝宿这么一闹,想睡也睡不着了,翎直起身子,抽出湿巾擦擦脸想清醒一下。
“在这次新生中,她们两个资质是最好的,唯二的两个天赋潜力S级,为免争抢学生太厉害,各科负责人在一起定下了规矩:不公开天赋潜力榜上所有学生身份,每个科目有资格教导的老师,有且只有一次出手机会。我们都错过了,只有你和夕宿没受影响,直接就选定了她们。”獠解释说,走回自己座位上,背靠舒服的座椅靠背。
“女娲一族已经销声匿迹好久了,这么多年来,别说他们被重重保护的祭祀,就连蛊女都很少现于人前。而今他们的祭祀突然出现在这里,又何尝不是我们的机会?”朝宿面朝窗外,没有回头,
“昔日天神离开人界,在氏族社会百越之地,有西王母、女娲、伏羲同处一地,同气连枝,史称‘三苗’。我们白虎本为西王母的座前灵兽,女娲族人与我们本也算是一家。现在如果能借此回归,我想,任何人都不会反对吧?而且现在扶桑的神官那边还天天闹不停,也可以断了他们这痴心妄想。我相信大家都是好样的,可族里到现在没有能使用治疗术的巫师和得力的御兽师,如果能得到女娲族的帮助。。。。”
此话一出,剩下两人都若有所思,“回归。。。。。三苗吗?”。
“女娲族以前也有御使灵兽、与灵兽结盟的例子,不过那时好象和龙族最好吧?我记得女娲嫡裔中甚至有和龙族结合的例子。我查过资料,那支好象是第五代和第八代的祭祀,分别迎娶过龙族的三公主和七公主,当时龙王的妹妹。当时三苗里女娲亲龙族,伏羲亲凤族,而白虎一族则是西王母的专属。”獠仔细思考着。
“女娲族对所有灵兽都和善,你说亲龙族只不过曾是和龙族联姻罢了。如果仍向当初一样,他们对任何灵兽的求助都不会不管的。”朝宿不服气地反驳。
“好吧,女娲部族的事我会向她打听的。”翎答应下来,“现在当务之急是把夕宿的契约签定仪式给办好。”
“对!夕宿的契约签定仪式,一辈子就这么一次,一定要办的盛大漂亮、轰轰烈烈的!到时候还要多请些人来观礼!也就翎,这么庄严、郑重的仪式就这么随便比画两下完事,坏榜样啊。”提到夕宿,朝宿眼里就满溢着宠爱,周身几乎冒起了粉红色的泡泡。
“如果你真要这么举办仪式的话,左天旋、左玉衡的身份一定会在所有科目老师面前公开。”翎冷冷地说。
“啊?那我们不请外人就好了,怎么可以委屈夕宿?”弟控的某人还在智力下降中。
“消息也不能泄露。不如干脆我们以给夕宿办生日的名义开个宴会,把大家聚集在一起。看看在宴会之前还是之后找个机会就是自己人几个、再加上那对姐妹,找个严密的场地,务必把人数控制在二十人以内,把最关键部分的仪式办了。”翎最后说道。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就照你说的办吧。夕宿也是你弟弟。”看到獠也同意,二比一,反对也没用,朝宿妥协。
“有这么不情不愿的吗?不知道的还以为夕宿是你的亲弟弟呢,别忘了獠才是他亲哥哥。人家两只都是白虎,你品种都不一样,是朱雀啊!”看到朝宿的样子,翎就忍不住刺上一句。
“可是夕宿从小就是我带大的,名字也是我起的。獠要管理族里这么多事务,顾自己都顾不来,哪有我陪夕宿的时间长?你们个个都忙,都不多关心关心他,这么小的小孩子这么扔着多可怜啊?只有我来带了,你现在还说风凉话?”一说到夕宿某人就炸毛。
“可是你照顾夕宿的时间,不也是把工作推给我来的么?羽族的工作难道就少了么?”说到这里翎才有怨气,拿来一本子在上面勾画几下、盖章、合上、重重放下,又从高高一摞的文件堆上抽出下一本。
“那,那不是能者多劳吗?反正你们也说我带小孩子比较细心。。。。。”朝宿越说声音越小,有些底气不足。
“好了,其实翎心里也是愿意的,要不他也不会替你把工作扛下这么多来。只要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獠看两人斗嘴,不由摇头失笑:真是,都这么大人了。
“不过现在我可帮不了你啦,我刚签了契约者,那边也有事要忙呢,所以,以后这些事情还是留给朝宿你自己做吧!”翎说着作势把面前公文一推。
“不——你这是要我命啊!”朝宿捂脸哀号,“翎你不会这么不顾兄弟情谊吧?”
“够了,两个都别吵!”獠看这两个越闹越不象话,“现在翎已经搬出去了,工作肯定会受影响,以后就不能替朝宿分摊这么多,朝宿你自己要多努力!还有,翎,你搬出去不代表这么工作结束,工作还是要做的,至少要把自己那部分做完!反正小祭祀不是还在学习吗?她上课的时候你又不用跟去,正好在这段时间里你给我好好工作!放学前做完,做不完你就留下来加班!”
噼里啪啦一顿分配任务,顿时两人通通噤声,只好埋头苦干。三人的办公桌都背朝落地窗,长长的窗帘自正中分开朝两边拢起,满室此刻撒满阳光;獠的在中间,剩下翎和朝宿的分列一左一右。黑漆橡木的大桌子上都堆着高高的公文,进门靠墙处放着两座大书柜,塞得满满当当的。办公室右角上是通往洗手间的巧克力色小门,地上铺着块苏格兰碎花的踏脚小方毯。总算恢复安静办公室里,三位风格各异的帅哥各自俯案努力工作,只剩下落笔在文件上沙沙的写字声,此情此景,美丽得象一副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