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从小养成的习惯,每天早晨东方都会五点半起床。要么到操场先跑两圈,要么在学校路灯下看书。
当然也有别的同学,虽然人不多,也不会有茕茕孑立之感。平均每一盏路灯下有一个学生,有男生也有女生,有的路灯下会有四五个人,或看书或写字。
尽管东方成绩不好,但他绝对是一个听老师话,热爱学习遵守纪律的学生。只是遗憾理科智商有些低,估计这和他小学时不喜欢数学有关。
月考成绩很快出来了,文科都是六十来分,理科都在四十分以下。东方不敢面对班主任,更不敢把成绩如实告诉父母,怕他们伤心。也彻底由小学时的优秀,初中时的良好,下滑到如今的差等生了。
这个事实东方能接受,父母却有些不能理解。东方又该说些什么呢?只要自己尽力了父母也不会强求。
后来班主任找到他了解情况,东方如实地和老师谈了自己上学经历。因为兴趣的原因,把主要精力的确放在语文和英语上,理科越不会就越不想学,自然用的时间少,下的功夫不够,形成恶性循环。
班主任也只是鼓励,希望以后多努力,多向理科成绩好的同学学习。
东方知道自己学不好理科,一是缺乏信心,二是不感兴趣,三是没有人去正确引导也没有系统的补习方案。月考之后东方有种失落和无耐,开始感到考学的渺茫。
晚饭以后常常独自走出学校大门,到操场上散步。其实每天都有很多人饭后出来,有学生,有老师,有附近居民,也可以说男女老幼都有。
或者散步,或者聊天,有打篮球的,有坐在台阶上看书的,也有打扑克的,或男生女生一起玩的。
许多人喜欢到那段古城墙上,据说是春秋战国时蔡国的一段城墙。曾经有当地居民在下雨天路过时,拣到许多雨水冲刷出来的古钱币。
当然东方是没见过什么钱币,也看不出这段如山包一样的土墙有什么特別。见别人登到上面,他也经不住诱惑爬了上去。
古墙有三米宽,高出地面十米左右,东西长约百米。上面被雨水冲的高洼不平,有些小树和荆条,不知什么年代长的。
很多人喜欢从上面走,因此踩出一条光滑的蜿蜒小路。站在上面,远处就是村庄和田地,令人心旷神怡。不失为一种放松心情的好地方。
有很多喜欢看书的同学,常在早饭前或晚饭后来到这高处,找一草地或一树根旁看书。看上去挺悠然自得,东方也不觉动心,常抽空拿本英语资料书坐在一偏僻处学习。
晚饭后,有时也会和同学到田间地头站会儿,看那些青青的小草,弯弯的溪流,地里茁壮成长的庄稼。
难熬的是一个月才星期一次,第一个学期对东方来说真是度日如年。
周六和周日没早自习,白天正常上课,晚自习也照样上。周日的早晨大约六点多,寝室里几个同学提议去街上洗浴,大家一致同意。
此时的街上行人稀少,初冬的清凉已带着寒意。大家进了离学校最近的一家洗浴中心,也是最便宜的,每人五元,总共六人。
因为怕耽误上课,随便冲洗了淋浴就出来了,一池清水也没人下去泡泡。
出了浴馆才七点多,也没卖早餐的,空着肚子走在风里,风虽不大却寒气逼人。没走多远就有几个打喷嚏了,东方也浑身起鸡皮疙瘩。
有个同学提议:“买瓶白酒喝吧。”
全都同意,刚巧路边有家小百货店,一个老头,起的也早,正打扫卫生呢。
一瓶白酒七元,柏钢自己请客,大家要凑钱,他说啥也不让。
一人一口,边走边喝。这种喝酒的风格东方是第一次经历,本身自己酒量小,两口酒下肚就觉如火烧火燎一样,走着走着就脸红头晕了。
他们几个边说边笑,好像没事一样,东方惨了,估计两口酒喝的太多咽的太急,没走到学校就头疼难忍,自己觉得脸上如同涂了辣椒粉发烧火热的。
进了校门,该吃饭的去吃饭,想玩的找人玩去了,东方则跑进寝室一头扎到床上。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醒来,眼还有点睁不开,接着又睡了。
等同学回到寝室把他叫醒,已是上午放学了,这时才感觉好多了。
东方忙问大家:“班主任知道不?”
“知道,我们都说了。”郭大方哈哈一笑说。
“那惨了,等着挨批吧。”东方自言自语着。
“不会怪你的,我们带着老师来寝室了,当时你还睡着呢,老班没让叫醒你。”陈渔呲着牙笑道。
果真,下午去上课,以及第二天,直到毕业,没一个老师提过这事。东方自己也慢慢地淡忘了,不过以后再没敢闹出这样的笑话。
学校的校花叫洛英,就在东方班,人家那女孩长得是真水灵。不说娇若沉鱼落雁吧,至少丹唇粉面,窈窕淑女,燕语莺声这些词语夸张不了。
多少男生都愿把她当作牡丹花欣赏,能请她吃顿饭对好多男生来说都成了奢望。追求她做女朋友的更是成群结队。真是但凡美的东西,令世人太陶醉了。
她是没空学习了,这都是美丽惹的祸。每天从早到晚都有男生请她,吃的喝的可以说衣食无忧。即便她想学习也是身不由己,下课就让人叫出去玩了,所以经常缺课。
这样的情况老师也是没办法,只能顺其自然了。估计她本人也是无可耐何,据说从初中到高中她都是男孩子们喜欢和谈论的焦点,对此也早已适应了。
金榜和她同在音乐班学唱歌,关系挺密切。东方偶尔陪同桌去他租的房子里练琴,也能碰上她几次。
只是东方笨嘴拙舌,从来没敢和她这样的名人说过话。他们学音乐的当然志同道合,有谈不完的话题,东方只好自己一边呆着翻翻小说杂志。
每到节日学校搞文艺活动时,金榜和洛英他们就成了活跃份子。校花不但主持节目,高潮时也总会深情地唱首流行歌曲,那掌声雷动真如明星光临一般大受欢迎。
自然男主持能与她同台演出,会感到分外荣幸。因此演出前没人竞争女主持,而男主持报名的每班能找七八个。
要求男生不仅会唱歌还要会跳舞,吹拉弹唱样样通,口才表达要好,多才多艺的才能报名。最后一个决定条件,要长得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个子不低于一米七五。
百分之九十九的男生被淘汰出局,仅选中一名也只能算瘸子里的将军。像东方这样的当惯了看客无所谓,那些恃才傲物的哥们却心有不甘。没入选男主持,过后会一连几天不开心,真是心中烦恼身外惹,自作多情凭添愁。
与校花截然相反的有个女学霸叫宗源,团脸大眼晴,个子不到一米六,看上去稍胖但不臃肿,给人一种女汉子的感觉。容貌自然远远逊色于校花了。
但人家也有优点,无论大考小考次次总分第一,十门功课九门包揽单科第一。真是认人羡慕的眼睛发绿。
羨慕学霸的人多,追求学霸的却寥寥可数。因为她不爱说话,不喜欢和别人交往,无论男生女生都一样,也不和别人讨论问题,就爱问老师。
宗源是文科班的,东方接触不了,只是在学校各种意彰会上见她领奖。她文彩出众,特会写作文,也在一些刊物上发表过散文和小说。
当时是学校文学社的一名骨干,她写的文章东方读过,有篇散文《君子如水》发表到一家青年杂志上。那期杂志东方保留了十几年,后来不甚让老鼠啃了垫窝,气得东方把一窝老鼠儿全捉住扔给猫吃了。
金榜不仅喜欢唱歌而且善于写诗,他也是学校文学社的一员。没事时东方和他一起去过几次校社,看他们选稿和改稿。
其实东方也想进,他们让写篇文章和诗歌交上去审批,东方写了,自己感觉良好,但还是被拒之门外。
从那以后东方才意识到自己的差距,这种差距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赶上的。
校花和学霸是学校的两大名人,但她们俩却貌合神离,各走各的阳关道,各过各的独木桥,既不来往更谈不上合作。
有演出时校花登台出尽风彩,学霸则独处一室静心读书从不捧场;学霸领奖时或搞文学活动,校花则早已无影无踪,不知跑哪玩去了。
而东方既喜欢校花又喜欢学霸。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校花之美赛过牡丹,谁不动心就不是凡人了;喜欢学霸是因为她太有才了,而且修养又好。
有次上课洛英就坐在东方前位,对东方来说这是一次再好不过的联系机会。于是鼓起勇气轻声在她背后问:“你下午还练唱歌吗?”估计声音太小,她没反应,于是又提高声音问,“你准备第几节去练歌呀?”
“第三节下课,你也想去吗?”校花回眸一笑冲东方甜甜地说。
真让东方受宠若惊,不仅面对面饱览校花的芳容,而且说话还那么亲近,丝毫没有厌恶之意。
东方摆摆手,示意不去,因为班主正盯着他们。这是上高中时唯一一次与名人的对话,直到现在再没见过她。
当时校花高三没上就回家了,后来听说转到外地上了,再后来听说考入一所音乐专科学校。
东方和学霸则无话可说,自己只是她的一个无名粉丝而已。或许因为不在一班,她学文东方学理,文科和理科教室相距较远,也就无缘相谈了。
倒是金榜开明,高一在理科班,高二转成学文了,这和学霸的影响不无关系。不过东方也极少去文科班找他,而是时常到他租的小屋里去玩,因此直至高中毕业东方和金榜关系都不错。
倒是那位学霸后来上到高三下学期,转到外地去了,听说她户口在那儿,那边参加高考要求的分数也低些,以后就没再听到她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