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里有个男生叫柴金贵,大家爱叫他“金老大”。此人长得细皮嫩肉像个娘门,戴一副金边黑框棕色近视镜,还镶两颗金牙。平时穿着挺考究,西装革履,皮鞋擦的锃亮。喜欢打个红色领带,穿身白衬衣,像个公司经理,看不出是学生。
和电影里那些职场老板差不多,因此大家才叫他老大,再加上他家有钱,名字中带个金字,故称他“金老大”。
金老大和东方同住一个寝室,他每天早晚都要刷牙,睡前洗脚,焉然阔少一般。东方和别的室友是几个土包子,显得与他格格不入。
不过金老大还挺迁就大家,从不表现出看不起人的神情。只是睡觉前闻不惯东方他们的臭脚味,常常捏着鼻子问:“今天谁没洗脚,出去洗脚去。”
别人都说:“我洗过了。”
只有东方不爱理他,因为东方不爱洗脚。于是他常常把东方的运动鞋踢到床底下,东方只管闭目睡觉,弄得他也没招可使。
夏天穿着拖鞋去水管冲冲脚还可以,冬天哪行?要花五角钱买瓶热水,再兑上凉水洗。没钱人家的孩子自然没法和阔少比了,这也许是高中时代部分农村男孩子没有早恋的一个原因吧。但对金老大这样的人来说无所谓了。
他是班里的一个留级生,英语成绩全年级第一名,只是语文不太好,理科成绩也平平。是英语老师的得意门生,他把大部分时间放在英语上,其它时间用来玩。
他有个特点,下了晚自习就没见人了,半夜里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有时夜不归宿。他从不让大家夜里闩门,以便他来去自由。至于他干什么去了,他从不说,也没人去问他。
他常常独来独往像个独行侠客,有人说他在外谈恋爱,有人说他与黑道同混,究竟干什么,夜里怎么回来的,在大家心里一直是个谜团。有好事的去问,他总笑眯眯地说:“问这干啥,想知道就跟着我混。”
谁敢轻易跟着他呀,不搭趟,也比不起呀。不过他偶然会在夸夸其谈中说漏嘴,然后又想法去掩饰,在大家的不动声色中也基本猜到点他的行踪。
他的确谈的有女朋友,不过还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是他爱看录像且是黑色录像。这是他讲感受时漏光的。后来他听出来大家略知他一二底细,便在周六晚不上课时对寝室哥们说:“今晚没事,我请大家上街吃烧烤,喝啤酒。”
大家信以为真,阔少啥时这么大方过呀。晚上七点多,寝室六人一行来到街上。边看边玩,瞅哪地方有卖烧烤的。
“大家别急我带你们去,一人先发一瓶啤酒喝。”
他还真买了啤酒,一人一瓶。大家边喝边跟着他走,拐弯抹角来到一排房子前。房前亮一盏电灯,旁边坐一人,一个音箱正放着武打电影的声音。
再细看,那人旁边的桌子前放一个长方行木牌,上面写着:录像厅,今晚放映《魔山银媚》并加演特殊片。
大家这才明白,老大是来让众人开开眼界,并想用这招来堵哥们的嘴。正在犹豫呢,金老大喊开了:“愣啥呀,不让你们花钱,我买了票,进去看会儿就走。”
边说边把大家推进屋里,人已经快坐满了,烟雾缭绕,刚进去东方就打几个喷嚏。
第一次到这种地方,心里还有些怕怕的。只见几台风扇吹着,屋内光线昏暗,虽不太热,但空气污浊,让人有点透不过气来。
“烧烤没吃跑这吃烟味了,老大就这么请客吗?”秦纵开玩笑地冲他说。
“别急,看完出去一定让你们吃到。”
“关键是啥时候才放完?”东方问。
“大概十二点以后,只有十二点才加演好片,你们要不看可会后悔哟。”老大神秘一笑地说。
“啥好片,非到十二点以后才放?”秦纵问。
“你不懂,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老大边说边示意大家找地方坐。
“还能有啥好片,***片!”柏林振振有词地说。
大家嘻嘻地笑起来。旁边看录像的瞅瞅他们,示意别乱说话,这场合闹不好是要打架的。东方心里是惊惊的,担心回去晚了大门上锁进不去。
“怕啥,没胆量不中。”老大说。
“谁敢出来玩呀,让班主任或是政教处逮着给个通报多划不来。”东方说。
“那你们谁愿意走谁先走,我在这儿看,但是别告诉任何人我在这里。”老大安排道。
看了一会儿,东方和几个同学商量:“还是走吧,我们晚了没法回去,要是被逮住真不好解释。”
只有二巴拉留下来愿意陪老大,其余四个赶往学校。
十点多了,大门刚上锁。大家只好喊值班人开门,谎称上街看病,才得以回到寝室。
半夜一点多两个家伙贼一样地摸到寝室,倒头便睡,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起床铃声响过,大家都去准备上早操,老大他们俩估计烧烤吃多了,揉揉通红的眼睛还要睡,刚巧班主任经过,到寝室里把他俩从被窝里揪出来。
“几点了,抓紧去上操!”老师吼到。
吓得俩家伙鞋也没拔往外就跑,东方他们在一边偷偷地笑,心说:“活该!”
下了早自习,大家在寝室吃饭,老大冲东方他们几个说:“亏了吧,昨天走那么早,放的***你们没饱眼福吧,真可惜。那些外国娘门真漂亮,你们要看了保准把不住劲,非淌一裤子。”
“你淌没?怪不得天天洗裤叉子,早晚让你流干,变成木乃伊。”小秤砣反讥他,惹得大家笑的肚子疼。
“你们今晚谁还敢跟我一起去,照例我请客。”金老大说。
“算了吧,谁还敢去玩,万一栽到便衣手里,弄进去喝稀饭,以后在班里,在学校里都没脸见人了。要去你自己去享受,我们是不敢了。”东方说。
“一群胆小鬼。”他愤愤地走了,“别跟其他人讲,说出去是王八蛋!”他回过头又补充一句。
小秤砣问二巴拉:“你们俩昨天真看了?刺激不?”
“当然,”二巴拉自豪地扬扬眉毛说,“不过最好别看,那玩意真不适合我们看,我是为了让老大请我吃烧烤,才陪他的。”
“狗屁吧,夜里十二点多谁还卖烧烤。”
“你们几个走后,我就缠着他又出来买的,然后边吃边看。”二巴拉嘿嘿一笑说。
“你小子真有心眼,小心他临死让你去垫背。”小秤砣说。
“哈哈,不去了,断交了,他还会让我垫背?”
“走,进班了,一会儿就上课,别在这儿瞎扯蛋。”大家一边斗着嘴一边向班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