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夏静和许子东到了县城他姐家,他姐家里也很穷,房子很小,还有两个小孩儿,多两个人坐都没地方,别说有房间可以睡觉。结果是坐了一会儿,喝了杯茶,他带她去他小姑家,他小姑又带着他们在巷子里七拐八弯,找到了一间可以睡觉的房,还是借的邻居的。
那晚她和他睡在了一起,按当地风俗,进门拜访了家人,那就是家里的媳妇。显然他没经历过女人,他很紧张,她比他更紧张,因她脑子里全是陈湘江。他很慌乱,她发现跟他拥抱没热情,身体接触没激情,她的身体对他特别排斥。在一阵慌乱和手忙脚乱中,他们结束了初夜。
她望着天花板,眼泪不受控制流了下来,她又想起妈妈的话:没有爱情做基础的婚姻,是悲哀的。她这下体会到了,婚姻就是过生活,包括平常的日常生活和夫妻性生活。日常生活已让她心里七上八下,夫妻性生活她已能确定,将永远不会和谐,初夜那只是痛苦的开始。她有些后悔莫及,心想:这才是个开始,赶快结束这样的生活。可各种原因,像一张无形的网,又让她无法挣脱。
他可能是第一次经历过女人,才尝到女人是啥味道,一个晚上在她身上忙乱着。而她感觉如同强奸样,没有半点快乐,只有痛苦。
第二天天亮,他冒出一句话:你怎么没见红?她只是对他苦涩的一笑,什么也没说。他又说:不过我看书上,说有些女人不见红。她还是苦涩一笑。
不久他们扯了结婚证,她找到了一份文员的工作,他到机械厂上班。接下来的日子进入正轨了,他们在市郊区租了间十几平米的房子。那是八家同住,两个公用厕所,而每间房住的不是夫妻就是男女朋友。最烦的是,早上都忙着去上班,却是最挤的时候,上厕所还要动作快,晚上下班稍微好点,但有人加班,大半夜的只听到大厅流水声和大声说话的声音。
就是这样一个租住的地方,还招来许大哥的嫉妒,说家里的房子太破旧,他们租住的房子很好。夏静只是无奈冷笑几声,心想:艰苦的日常生活那还只是个开始。果不其然,没多久,许小弟来了,张口就是:“嫂子,我哥叫你给我五十块钱!”刚进门,五十块钱,不能不给。
晚上许子东回来了,夏静道:“你弟二十岁的人,不打工不挣钱,就这样毫不脸红的问你要钱?”他说:“我大哥不是问我妈要钱,就是问我外婆要钱,生那对双胞胎时,找到我厂里问我要钱。”他那么平静,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她气的话打结:“你哥问你妈要钱?问你外婆要钱?你妈多大?你外婆多大?你哥多大?你哥成家有孩子耶!”
他不吭声。她又道:“你不觉得你哥,你弟,他们这样很想当然的问长辈要钱很不对吗?”他依旧不吭声。她又道:“你外婆多大年纪了。”
“八十岁。”
“你哥不给八十岁的外婆钱,竟然伸手向八十岁的外婆拿钱。你外婆的钱从那儿来?”
“我外婆住在庙边,烧香拜佛的人见我外婆可怜,总会拿一些钱给我外婆。”
“你舅不管你外婆?”
“我舅妈和我外婆老吵架,再说家里也穷。”
“你妈问你外婆要钱吗?”
“我妈没钱时也问我外婆拿钱。”
“你应该也有问你外婆要过钱吧!”
“毕业那年,问我外婆拿过五百块。”
夏静跌坐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