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国京都蓟城,大将军府邸,慕容恪书房。
慕容恪正与刘佩相互研讨战术,忽然一侍卫闯了进来,急急地道:“大将军,大事不好了!”
“什么大事不好?”
慕容恪头也不回,漫不经心道。
“禀大将军!”
侍卫马上道:“刚才,押送冉闵前往龙城的卡连维来报说冉闵在无终山被张恶魔劫走了!”
“什么!”
慕容恪大惊失色,手中的书本掉在地上也不自知,不敢置信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侍卫再次道:“刚才,押送冉闵前往龙城的卡连维来报说冉闵在无终山被张恶魔劫走了!”
“张恶魔,该死的张恶魔!”
慕容恪恨得咬牙切齿,本来只要冉闵到达龙城受刑身死,自己就绝对会被燕王封侯的,想不到冉闵竟然被张逐夷劫走了。
“恪儿无需惊慌!”
刘佩见到慕容恪脸色变来变去,向侍卫道:“卡连维有没有说张恶魔有多少人?”
“有!”
侍卫马上答道:“他说张恶魔有一百骑兵!”
“一百骑兵!”
刘佩闻言,想了想,对慕容恪道:“恪儿,张恶魔才一百多人,而且他深入我国腹地。只要我们下令各城各关卡严防死守,张恶魔他绝对是逃不出燕国的!”
“对!”
慕容恪一击节,命人传召部将慕容军、高开、悦绾来将军府听命。
不多时,慕容军、高开、悦绾三人先后来到,俯首行礼:“属下参见大将军!”
“免了!”
慕容恪一摆手,一声断喝:“诸将听令!”
“属下听令!”
慕容军、高开、悦绾锵然起身,抱拳待命。
慕容恪道:“慕容军你领八千骑兵往守章武,高开你领八千骑兵往守范阳,悦绾你领八千骑兵往守代郡!”
“遵命!”
慕容军、高开、悦绾三人轰然应诺,转身大步流星地出了大将军府,领兵而去。
看到三将离去,慕容恪又喝道:“石朗听令!”
“属下听令!”
一个白脸书生踏前两步,拱手道。
慕容恪道:“命昌黎、渔阳、上谷、广宁、代、范阳、章武等郡太守严守城池,广设关卡,不得放任何一个汉人过境!”
“遵命!”
石朗施了一礼,碎步走出大厅,写文书而去。
不说慕容恪这边,且说张逐夷攻破了泉州,聚得了五百多孤家一人的汉人男子,从泉州城内兵器库领了兵器,骑着从鲜卑人手中缴获的战马当天便出了泉州城,往上谷郡方向飞奔而去。
一路上,魏军没有再遇到燕军,至清晨时分,进入上谷郡境内。
“突突突……”
魏军前方突现十数骑,正在向魏军疾驰而来,战马叩击在冰冷的大地上发出一阵阵沉闷的声响。
“停!”
张逐夷见到探路的二狗子飞奔而来,马上下令全军停止前进。
“车骑将军!”
二狗子奔到张逐夷面前,滚鞍下马,喘息道,“前,前方十里有一个鲜卑人的村落,大概,大概有三千人左右!”
张逐夷脸无表情道:“可有燕狗军队把守?”
“没,没有!”
二狗子摇摇头,道:“别说是燕狗军队,就是鲜卑男子都很少,就,就是女,女人多些!”
“嗯!”
张逐夷轻吟一声,乌黑明亮的眸子里骇人的杀机徒然暴露,嘴角绽起一丝诡魅的冷笑,回身凝视六百铁骑,沉声道,“前方十里!十里!有一个三千人的鲜卑村落,兄弟们说怎么办?”
“杀杀杀……”
原来跟随张逐夷的数十个魏军铁骑群情汹涌,振臂高呼,疯狂回应。在泉州跟随张逐夷的五百多汉人骑兵接着也纷纷高呼了起来,声势浩大几乎震碎长穹。
“安静!”
张逐夷右手悠然高举,三军将士顿时噤声注视。他接着高声道,“兄弟们!跟本将军,杀……杀光所有鲜卑男人,抢光鲜卑人所有的财富……”
“嗷嗷嗷……”
六百魏军将士闻言,就象嗅到血腥味的恶狼般,仰首狂嗥,狭长的眼窟里明亮的眸子杀机流露,占有之欲达到鼎盛。
“冲……”
张逐夷环刀撩天、引天长啸,纵马飞奔。六百魏军骑兵如蝗虫般蜂拥追随。
鲜卑村落。
刚刚脱离游牧生活的鲜卑人基本上还按照原来的习俗那样住在帐篷里,这个村落里的鲜卑人也不例外,数百顶帐篷连在一片,组成了一个大村落。
村落之内,鲜卑姑娘扬鞭高歌,歌声嘹亮、动听无比……帐篷外,一个鲜卑妇女正在草地上挤羊奶,白花花的羊奶流在罐子里。鲜卑妇女脸上洋溢着心满意足的笑容。
远处,一个鲜卑壮汉纵马疾驰而来,高声喊道,“让开,快让开!”一路横冲直撞,直至一圆顶大帐前,翻身下马,撩开帐帘,闪身入内。
帐帘内的呼延健正在与一个红发女郎调情,忽见帐帘被掀起,百骑长旄择鸫满脸风尘,匆匆而入;他的眉毛不由皱了下,不悦道,“旄择鸫你有何事?速速道来!”
“头领不好了!”旄择鸫急忙道:“东边十里外大概有七八百魏军铁骑向村落奔来。”
“什么!”呼延健大吃一惊,一脚踹开红发女郎,丝毫不理后者幽怨的目光,快快地冲出大帐去。凝神定目往东边看去,只见目所能及之处涌现无数的魏军铁骑,铁蹄翻滚,旌旗飘飘,黑压压的有如乌云、沙尘暴般席卷而来。呼延健不由自主倒吸了一口冷气,失声大叫,“快!吹号……集结!”
鲜卑人忽闻集结号声;急急忙忙地取刀出帐,骑上亲密无间的战马,向号角声响起处奔去。
不多时,呼延健身后便聚拢了三百鲜卑男子,其中的鲜卑男子最年轻的只有十来岁,最老的竟有七十多岁,还有不少是强壮的鲜卑女人。燕国连年征战,几乎把整个村落的男人都征走了,现在身为村落头领的呼延健不得不带着这些老弱来尽力抵挡魏狗的进攻。
纵马前进的张逐夷霍然回首,但见遮天蔽日的魏军骑兵紧随自己身后。霎时血气上涌,粗纩的脸庞变得通红。仰首怒吼,‘天地玄黄,宇宙八荒,唯我独尊!不论你是鲜卑还是匈奴,只要是胆敢杀害我汉家儿郎的人就得死!’
“吼!”
张逐夷激昂的引天长嗥一声,龙雀大环刀高高地扬起;光亮的刀面影出了张逐夷那狰狞的脸庞,倏忽之间,龙雀大环刀已是遥指鲜卑骑阵,沉声怒吼,“汉家儿郎,有进无退,有我无敌!杀……”
“杀杀杀……”
六百魏军铁骑轰然回应,高举钢刀长矛,犹如张开獠牙的狼群般,紧紧追随在他们的狼王身后,向猎物扑去。
“天狼神的子孙们,拿起你们的弓箭,射死这些不知死活的魏狗!”
呼延健看着气势汹汹如潮水般涌过来的魏军骑兵怡然不惧,沉声怒吼,弯刀撩天,狠狠地挥下。
“唆唆唆……”
三百鲜卑骑兵弯弓搭箭,拉动弓弦,一系列动作只在一瞬间便已完成。三百支尖锐的狼牙箭飞上天空,密密麻麻地交织在一起,有如蝗虫般向魏军骑兵的头顶罩下。
“噗,嗞,啊……”
纵马奔腾而前的魏军骑兵看着密密麻麻地利箭落下,瞳孔无限地扩大,惊恐之色骇然映现于表。倏忽之间,锋利的狼牙箭便已破空而至,狠狠扎入了魏军骑兵温暖的身躯。一时之间,人仰马翻,魏军骑兵成片成片地倒下,被随后而至的铁蹄给踩成肉泥,鲜血激凋,凄美无比。
“当当当!”
张逐夷把环刀舞得密不透风,劈飞了无数的狼牙箭。霍然回首,身后在马背上的儿郎成片成片地倒下,心弦狠狠地颤动了一下;双目赤红,紧咬牙关,胸中血液翻腾,望向鲜卑骑兵的眼中已是一片滔天的恨意。
“碰,晃,当!”
顷刻间,魏军骑兵与鲜卑骑兵便已狠狠地撞击在一起,不断地把手中的兵器劈向对方。兵器撞击声、骨肉破裂声、惨叫声交织在一起,编成一支死亡乐曲。
“去见你们伟大的天狼神吧!”
张逐夷狂嚎一声,从鲜卑骑阵中疾奔而过,龙雀大环刀上下翻飞,冲到鲜卑骑阵尽头之时,他已劈死十几个鲜卑骑兵。调马转身,怒吼一声,纵马再冲,再次舞动手中的龙雀大环刀。神勇的他,只一会,就将鲜卑人吓得四散而逃了。
“吼啊!”
呼延健见到张逐夷肆意追杀自己的部下,把自己的部下赶得四散而逃,环眼欲裂,一声狼嗥,弯刀划过长穹,刮出一道淡淡的轨迹,快如闪电般劈向张逐夷。
“不自量力!”
张逐夷连连扫飞数个鲜卑骑兵,忽见弯刀袭来,怒吼一声,血红的龙雀大环刀就好像一条血龙般向弯刀奔腾而去。
“当!”
倏忽之间,环刀与弯刀毫无阻挡地撞击在一起,惊天动地的金铁交鸣声响彻云霄。
一击过后,张逐夷与呼延健交错而过,调转马头,再次向对方奔去。至近处,呼延健暴喝一声,挥动弯刀奋力相向;张逐夷亦挥动环刀迎上,倏忽之间,两刀交接,发出了一阵震耳欲聋的轰鸣声。
“哼!”
沉重霸道的力量从环刀上传来,呼延健右手虎口被震得爆裂,弯刀也险些脱手,不由自主地闷哼一声,眉毛紧紧地蹙在一起。
“下地狱吧!”
张逐夷不依不饶,虎吼一声,龙雀大环刀挟着破风声呼啸而去,刀势似奔腾下山的猛虎般。
“噗!”
呼延健想要闪避已是不及,被龙雀大环刀拦腰给斩成两截。
“啊……”
呼延健惨叫一声,低头惊恐地看着自己的下半身,只见腰际以下的躯体赫然不见了,肠子内脏哗哗地往下流,惊恐地大叫一声,双手不断地把肠子接住,不想肠子却是越接越多。最后一阵黑暗袭来,将他彻底地吞噬掉。无意识的上半身栽倒在地,随即被席卷而来的铁蹄击成烂泥。
“汉儿郎,勇击天下!”
张逐夷仰首狼嗥,挥动龙雀大环刀如狼入羊群般,掀起了一片腥风血雨。
不及半个时辰,苦苦支撑的鲜卑骑兵只剩下几个人,然而这几个鲜卑骑兵明显是属于不怕死的那种,在面对数百倍于己方的魏军骑兵毫不畏惧,依然死死的苦撑着。
“要做坠死挣扎吗?”
张逐夷怒吼一声,催马上前,与魏军骑兵一齐将那剩下的几个鲜卑骑兵劈到天狼神的怀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