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又风平浪静,似一场春梦了无痕。
大觉寺,佛堂。
远远就望见那端坐如磐石的紫色身影,他双目紧闭,纤长的睫毛搭在眼睑之上,乌黑长发披肩及地,宛若未沾染上人间烟火一般出尘似玉。殿外佛钟敲响了三下,一如他第一次踏足这里一般,只是那时,他的眼神炽热残暴。
那一年,他才五岁,可双手已经沾满了鲜血,世有才能出众者,必遭天妒,男孩猩红的眸子似要吞噬世间万物,邪恶的火焰在胸腔中猛烈燃烧,那是属于毁灭者的力量,可他不愿意,不愿意受人摆布践踏生命,不愿意看见自己同龄人的哀求呼嚎,他要找一个方法控制自己的心魔。
淡淡檀香味扑面而来,莫念法师轻轻握住了男孩的双手,缓缓开口说道:“佛法广大,容人忏悔,一切恶业,应念皆消。孽海茫茫,回头是岸,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男孩咬紧牙关,扯了扯衣袖,心中似在做着激烈的挣扎,不一会儿,那红色渐渐褪去,浮起一丝黑色,黑与红两种颜色反复交替变换,男孩大喝一声:“不!”旋即吐出一口嫣红色的鲜血,血染佛堂。终于,那一抹猩红再也没有浮上来,取而代之的是无边无际,沉静厚重的黑。
“不想看见的时候,就不用看见了!”莫念法师布满老茧的手抚过男孩的双眼。“我已经将它封印了,与其压抑自己,不如解放自己,解铃还须系铃人,你不宽恕自己,世人又如何能够宽恕你?”
“谢谢!”男孩在这佛堂前一坐便是十多年。
星月交替,韶华飞逝,当年那个小男孩如今已长成翩翩少年,他有着世间少有的标致外表,却可惜患了眼疾,成了盲人,竟比那普普通通的老百姓还要惨,宫中不是没有太监宫女讥笑过他,捉弄过他,因为大家知道,三皇子失明了,再无可能坐上那至尊无上的宝座,一个失势的皇子又有什么好怕的?再说他个性恭良温顺,只是一个无害的老好人罢了。
这当然只是新换那批宫女太监的看法,那几年,南楚皇宫中常有大批大批的宫女太监失踪暴毙,外界传言是南楚宫中招惹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但没过几年,情况又恢复了正常,便不再有人追问究竟是怎么回事。当然也不会有人传出去这件事情,因为见过的人都死掉了,知道的被灭口了。只有那飘散在空中的亡魂才知道事情的真相。
事情的真相是…年仅五岁的三皇子法力惊人,每当爆发时,便可以在一瞬之间让眼前的一切化为灰烬,令光明盛世血流成河、伏尸遍野,将人间变成修罗地狱!可那些亡魂不知道的事情是,在这个弱小的男孩身后站着的是当朝大司命沈无印以及未来的大祭司穆临渊。
追忆告一段落,一袭紫衣的男子依旧虔诚的跪在佛堂之前,手执佛珠,双目紧闭,他似乎在等待着某一个人。
那沉重的步伐由远及近,来袭汹汹,不似来找人,倒想来寻仇的,沈玄浪风风火火的踏足佛堂,望着三皇子不屑的说道:“我来了…”
紫衣男子浅浅一笑,回道:“你终于来了!”
“他身上的戾气,比你刚来时还要重啊……”一个苍老的声音缓缓说道,可这佛堂里除了三皇子与沈玄浪外,别无他者,沈玄浪惊喝道:“是谁?”
三皇子忽然站起来,转过头,面朝着佛堂外的台阶鞠了一躬道:“师傅…”沈玄浪顺着三皇子鞠躬的方向望过去,原来是一个素色僧服的扫地僧,那扫地僧也不言语,只是默默扫着脚下的叶子,叹道:“生老病死,人之常情,施主何苦如此执念…”
沈玄浪猛地朝那扫地僧走去,拎起他的衣服领子,露出狰狞的表情吼道:“大司命才是主管生死的神,大司命不会死!”
那扫地僧也不动怒,随意摆了下手,沈玄浪竟被那强烈的气场逼回房内,那扫地僧扫帚一挥,佛堂的门“砰”的关紧,仅留三皇子与沈玄浪二人立在里头。
三皇子也不言语,只是伸出修长的左手,凭空发出一道真气,那气流缓缓凝聚为一道幻影,幻影越来越清晰,竟组成了一幅幅的画面,沈玄浪被吸引过去,仔细瞧着那画面中的景象,尽是满脸带血的人四处奔跑,山川河流里尽是血红血红的一片,断肢残骸随处可见。
有母亲紧紧抱着儿子的,有丈夫紧紧护着妻子的,有一家老小正在吃饭表情却停滞在惊恐中的,一切一切皆是死亡的瞬间,皆是死亡的幻想,饶是沈玄浪再这么残忍,却也没见过这样的阵杖,他更不明白这紫衣男子怎会用如此高深的法术,也不清楚为何要给他看这些。
幻影中的景象渐渐淡化、收敛,最后消失在空气里,只听得到紫衣男子低到尘埃里的声音:“都是我杀的……”
“与我有何干系?”沈玄浪冷哼一声回道。
“你若再这样一意孤行,手上也会染上数不清的鲜血,到时候心魔将你吞噬,你便再也不是现在的沈玄浪了。”
“你以为我想像现在这样?沈家失势再所难免,还不都是因为父亲被那穆临渊害死了,我又不足以担任大司命一职…我要让父亲活过来,只有他活过来,我们才有活下去的希望!才有东山再起的可能,你明白吗?”沈玄浪眼中凶光毕露。
“我怎会不明白?若不是父王一心想要统一七国,想靠巫术打败那些国家,我又怎变成他的杀人机器?如今九龙锁被毁,妖孽必将为祸人间,如果他国心存不轨的人也知道了这个秘密,利用上古妖兽征伐南楚呢?南楚都没了,你沈家又有何存在意义……”三皇子不紧不慢的说道,语调中却浅浅藏着一丝冰冷彻骨的威胁。
“哈哈哈,没了便没了吧,父亲大人说过,仙道早已不知所踪,魔界也被封印,如今三界即将重新踏入轮回,就让这个世界再乱一点吧!反正这太平盛世下,也一样污秽不堪!”沈玄浪说完,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癫狂的状态。
沈玄浪说完,又定睛看了一眼三皇子道:“殿下的法力如此高强,竟然藏得如此深,谁也没有觉察出来,这么多年来韬光养晦,是想扮猪吃老虎,一统南楚霸业吗?!”
“我对功名利禄毫无兴趣…只盼人世再少些纷争,能洗刷我的罪孽,你若是一一孤行,我也拦不住你,但你不要忘了,这世间总会有一个人可以制约你,牵制你…最后令你动弹不得…”三皇子漆黑的眸子里似闪烁着点点星火,不愿再与沈玄浪多言。
“穆临渊?就凭他,也想扳倒我沈家?也想与魔界作对?你也太看得起他了…”
“这人间和平一天,你也得守一天这里的规矩,而不是不知道为臣的尊卑,这次可是太子要你来与我一同研修佛法的…”三皇子又闭目坐在了佛堂前,静静说道。
沈玄浪撩开衣摆,与三皇子并坐在一起,又喃喃念道:“心中有佛便有佛,心中无佛,强求又有何意义?你控制得了我,控制得了那九龙锁里跑出来的妖怪么?”
一声闷雷轰隆作响,窗外天光黯淡,乌云密布,似又有一场倾盆暴雨,即将无情落下,太平盛世,即将顷刻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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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到周五快下班了就来一堆活儿,闹不闹心啊...
绝对比尼玛写的文仆街更愁人有木有啊...写文案还是没有写文痛快,还要开会,开他妹啊!!!
咆哮,吐槽...难怪大家现在心理压力都太大,不愿意再看压抑的文章了...
作为苦大仇深姐,我表示自己初高中也是写遍小白无敌手的...下次开文还是得奔着轻松幽默的路线走,不过后面的章节我也想让雪玥活泼起来了...哑巴当了太久,消失了他身上的活力啊...
至于穆临渊....有人呼唤他,他就会回来...没人呼唤他嘛...那就继续放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