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也各怀心思跟着笑了笑。
褚雅兰忽然转过脸来问我，“不知道，陈小姐，信不信佛？”
我搞不懂她想说什么，便模棱两可的道，“人们对于未知事物，总会心怀敬畏的。”
她笑着接口道，“这是自然。我这几天跟着奶奶吃斋念佛，心里清静了不少，也同时生了几分感慨。佛说，姻缘天注定，勉强不得。”
她这是在说她自己吗？
我也不答话，等她说下去。
她飞快的看了乔莫一眼，又道，“方才与乔奶奶在探讨这个话题，觉得有趣，想跟你分享分享。”
我不置可否的耸耸肩。
“佛法弘大，我只略懂皮毛，你不要见笑。因为佛祖慈悲，所以其实上天对每个人的安排都是合理而公平的。一切事物皆有因有果，说是天注定，其实也算是自己得到的因果，怨不得，恨不得。就连姻缘也如此。姻缘，成就了爱情，成就了不离不弃不肯放手的相守。”
她停顿了下，双目莹莹望着我。
我挑了挑眉，她到底想说什么？
她接着说道，“学佛之人，寻找的是心灵的皈依，心有所系便是幸福，而幸福的对立面就是痛苦。什么是痛苦？痛苦就是求而不得。”
奶奶听了频频赞同的点头。
我恍然大悟，奶奶信佛，她这是为了讨好奶奶，故意在我面前卖弄呢！
“而姻缘有好有坏，好的呢，让人幸福；坏的话，可就让人痛苦了！而破坏别人姻缘的人呢，可算是天底下最大的恶人了，死后下十八层地狱也说不定呢！你说我说得对不对呢，陈小姐？”
我晕。
绕了这么大半天，敢情她这是拐着弯骂我呢！
我看了周围的人一眼，大家似乎也被她绕晕了，愣愣的反应不过来。
倒是奶奶神色一凛，看向褚雅兰的眼神变得犀利起来。
褚雅兰却不慌不忙的站起身，“我厨房还有两个菜没弄好，你们稍等一会儿，我马上就好。”
说完，慢条斯理的往餐厅而去。
褚雅兰这一番话真是太气人了！
谁破坏谁姻缘了？我现在和乔莫才是夫妻，现在她是第三者插足我的婚姻好不好？还有脸来指责我，真的是，什么人啊！
我气得连吞了三杯茶水。
婆婆假意咳嗽了声，转移话题。“乔篱，你最近有没有见过你大嫂？”
乔篱这一段时间很是沉默，总是悄无声息的，一抹幽魂似的存在。
她懒洋洋的挺了挺腰板，慢吞吞的道，“我也不知道。”
婆婆蹙眉道，“这一段时间她搞什么鬼？老是不见人影。”
奶奶看了婆婆一眼，凉凉的道，“你儿子外出游玩也有一两个月了，电话都没给人家打一个，难道就不许她出去散散心？”
婆婆忙赔笑道，“妈，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觉得，乔遇不在家，她又不用社交什么的，应该是空闲的，可总是找不着人，有时想让她帮我应酬下那些贵妇人都不行。”
“怜怜，你也是为人妻，如果换作是你，你能忍受丈夫把自己当空气吗？”
婆婆嘴角抽了抽，隐忍的道，“妈，这两夫妻的关系没搞好，可不是单方面谁的责任……”
“行了，行了，”婆婆不耐的打断，“我知道你一向不太喜欢素素，可娶也娶了，我们乔家断没有离婚的例，他俩关系再不好，只要你多关心下，让他俩多沟通，总会好转的。”
婆婆讪讪然应了声，“是。”
这时佣人过来通知摆饭了。
我暗自松了口气，万一这两个老妇人吵起架来，帮哪一个都不好。
婆婆扶着奶奶率先而去，乔篱跟在身后。
我与乔莫落在最后，瞧他也是精神一振的样子不免觉得好笑。他在我耳边低声说，“改天我还是尽量少回来吃饭吧。”
我凉凉的撇了他一眼，也压低了声音说，“你舍得不见你的雅兰妹妹？”
他眉头一皱，脸上的淡笑也收起了。
这人像是要生气了！
我心中愤愤不平，难道我有说错吗？
晚餐很是丰盛，褚雅兰做了几个蒸菜，有蒸凤爪、蒸酿三宝、清蒸蒲鱼、清蒸油菜等等。然后，又做了红烧狮子头、鱼香茄子煲、莲藕排骨汤等，全是中式菜肴。
“嗯，味道真不错，凤爪香辣，蒲鱼味美质融，香芋又软又糯，好吃！”奶奶毫不掩饰的夸赞道。
婆婆也连连点头，“我以为你在国外待久了，习惯了西方人的口味，没想到却烧出一桌子地道的中国菜来，为了照顾我们这几个人的喜好，你也真是有心了。”
奶奶与婆婆这一唱一和，全是说褚雅兰的好，我心里头有些不适。
褚雅兰笑笑道，“乔莫虽然偶尔也吃吃牛排，可其实最喜欢的还是中国菜。特别是蒸的，他说还是原汁原味的好，真材实料容不得掺假。他最是念旧的了，我以前给他做过一道清蒸鳝鱼，他后来一直都记得。可惜今天我忘了让厨房采购食材，就没做。”
她这一番话真是别有深意。
一个是向众人传达，她这桌子菜全是为乔莫准备的；第二个是，乔莫的喜好她全都了解；第三个是，乔莫是个念旧之人，一直都记得她的好。
做顿饭也如此的煞费苦心，也真是难为她了。
我下意识的看了乔莫一眼，他神色似乎也有所动容，褚雅兰往他碗里夹的菜，几乎都原封不动，眼睛平视着前方，也不知在想什么。
乔篱冷冷淡淡的回了句，“就怕有些人吃着碗里瞧着锅里。”
她这话是意有所指，我直觉得是针对我。
然而，我也不想理她，只是低头闷声吃饭。
凭良心说，褚雅兰的手艺确实不错，奶奶夸赞连连，大家吃得欢畅，表面看来倒也其乐融融。
饭后，奶奶有褚雅兰陪着，在庭院里散步。
乔莫回了书房，婆婆与几个佣人打麻将，我去带小久。
小久睡醒了，伸着白嫩的小手抓着从床顶垂下来的小玩具玩。
我盯着他胖乎乎的小脸看了许久。
然后起身给我妈打电话。
电话一接通，我还没说话，眼泪就先流了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