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中301年。
300年过去了,除了这座用巨型防护罩罩住的城,地球的其他地方都被寒冰覆裹。
关于300年前的那场行星撞击,相关部门一个字都未透露,一切来得太突然,给人类带来了毁灭性的打击。人们在撕心裂肺的哭喊中看着亲人相继死去,恶劣的环境和濒临死亡的绝望像恶魔的双掌,将人心放在掌心中肆意摧残。此时,离撞击点最远的大陆上空缓缓升起一个巨型防护罩,刹那间所有人的心中便蒙上一层灰。
原来他们早就知道了,而且也早就开始做准备,可是……没有人发出警告。这防护罩是他们给出的最后慈悲,仿若光辉的神灵笼罩着祥瑞的光环,用靡靡之音说:孩子们,你们可以自生自灭了。
当成片的烟尘散播到大气,遮住日光,冰川不断增加,植物相继枯萎时。就算愤怒,人们还是选择逃进防护罩内,以此保住生命,延续后人。
这是人类新纪元的开始,这一年,便是圣中元年。
只是,活下来了,究竟是幸还是不幸……
整座城市充满腐败和没落的气息,斑驳的水泥地面上全是干涸的血迹,过不了半日,新鲜的血迹会再溅上去。
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除了暴力,整座城市再看不出半点特色,物资紧缺让所有人的感官变得敏锐,黑暗中到处都是贪婪的双眼发出森然的光。
城市中央的广场上,人群全部聚集到此,一年两次的船员大选正在举行。擂台高高矗立,擂台四周用铁网圈住,铁网高约10米,上面黏稠的棕褐色液体正不断滴落。几栋废弃的大楼上挂着巨大荧屏,无论身处广场何处,一仰头便能看到擂台上激烈的打斗。
擂台下方坐着的男人身形瘦小,他漫不经心含着金色烟斗看向擂台,精明细长的眼睛一直眯着,鹰钩鼻不时抽动几下。
擂台上的壮汉已经连赢数十场,他手中捏着两只残断的胳膊呼喝着敲到鼓起的胸肌上,不断朝台下怒吼,那是上一个对手给他留下的战利品,鲜血还在从断裂处流出,原本肮脏的粗麻制衣服已被血液浸透。
鲜红的颜色最能激起人心中勇斗的欲望,但前十个人已经丢了性命,被壮汉活生生撕扯开,哪怕台下呐喊四起,已经无人想再上台去送死。
叼烟斗的男人总算抬起眼在人群中搜寻几下,准确找到他所熟识的船长们,嘴角露出满意的微笑。
看来对台上的壮汉都有兴趣,今天又做成一笔大买卖,晚上得去铁蹄酒吧好好庆祝庆祝,他低下头在花名册上画了个红圈。
无本万利的生意,烟斗男开始佩服自己的经济头脑,只不过摆了个擂台,便能从船长手中得到买船员的钱。越强壮的船员价格就越高,反正地球已经没什么资源可用,人们必须把索取的手伸向外太空,而且,出去的人多,回来的人少,他的生意永远不会枯竭。
再等2分钟没人上去,就可以让壮汉下来议价了。
壮汉在台上等得有些无聊,不耐烦的把手中残断的胳膊甩到铁网上,顺手搂过站在擂台旁边穿着暴露的女人,用带着鲜血的舌头在她半露的胸上舔了一下。女人浪笑着挺起身,双手勾上壮汉肥短的脖子。
这样的场面让台下的汉子们忽然疯狂起来,狂吼的声浪将广场淹没,无人注意到人群后方的半空中,一个透明的漩涡正在慢慢晕开。
漩涡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忽然发出一阵耀眼的白光,像一张吞噬的口,猛的“吐”出一个人后瞬间消失。
掉下来的男人因为忽然撞击冰冷的地面,疼痛让他轻轻呻吟一声,人群还在看擂台上的“好戏”,壮汉已经差不多将女人的衣服撕扯尽了。
男人缓缓抬起头迷茫的看着四处,身后是沸腾的人群,前方是黑暗的巷子口……忽然,他看到正前方黑暗的角落里,一双猩红的眼死死盯住他。他本能的伸手到腰间想拿武器,那里空空如也。
待视觉适应过来后,他看清角落里的东西,身子骤然僵硬,悄然往后退了几步。
那是……一只黑毛大老鼠,说它大,是因为它的体形已经超过一只成年的猫。而且它似乎根本不怕呼喊的人群,就这么在黑暗中冷冷盯着这无人注意的不速之客。
一人一鼠对峙几秒后,老鼠猛的从黑暗中串出,男人本能的纵起身就往人群里逃,他拼了命的拨开身前挡着的人,直到逃到擂台下才转身看过去,老鼠已经没影了,取而代之的是裸露着肌肉的大汉们,他们显然不满刚才被推攘,愤怒的脸上青筋爆出。
男人觉得自己像掉进狼群的羊。
“你要参加擂台赛吗?”
听见问话,他这才低下头看到眼前坐着的叼着金色烟斗之人,正微笑了同他说话。大汉们已经捏紧拳头欲上前来,他扭头朝擂台上看去,壮汉正将女人压在身下撒野。
“上擂台,是做这个吗……”男人喃喃的问了声,烟斗男没回答,台上的打斗已经搁置很久,眼前的人上去不到2分钟肯定会被台上的壮汉撕扯开。
鲜血可以再次激起其他人打斗的yu望。
“如果要参加擂台赛,在这里签个名就可以上去了。”烟斗男按着章程说。
“我不想参加什么擂台赛!”男人拒绝了想走,拳头捏得嘎嘣响的壮汉正朝他围过来,他在心里衡量了下,哪怕经过近20年的军事化教育,要打那么多人还是很困难,他扭过头问烟斗男:“打赢了擂台有什么好处?”
“打赢了,有船长买走你,你就可以摆脱他们。”烟斗男谄笑着,他只想塞个人到台上让其他人过瘾。
“好!我打。”男人说了声,在花名册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后往擂台上走去,打一个总好过打许多个。
花名册上简单的两个字:施辰。
烟斗看到这个名字,缓缓吐出一口烟雾,眉头皱起来。
施辰上擂台后,守门的壮汉用铁链将擂台门绕上。
台上的壮汉显然不满有人打扰他做了一半的好事,忽地起身,铜铃样的眼瞪过来,地上的女人拉过衣服站回原先的位置,还不忘妩媚抬起手擦掉嘴角的血迹。
“敢坏老子的好事,老子撕了你,来啊!”壮汉大吼一声,双拳在胸肌上锤了下,泛着油光的黝黑皮肤上还有尚未干涸的血迹,随着汗液往下流淌。施辰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父亲对他严格训练了那么多年,只要护住自己不被这壮得像牛一样的人伤到就行。他一动不动盯牢对手,等着对方先出击。
他的身形几乎只有对手的三分之一大小。壮汉走动时,擂台跟着他笨重的脚步一震一震,他慢慢朝施辰逼去,施辰退到擂台一角,没地方退了。壮汉双拳同出,朝着他头部准确袭来,他瞅准空挡,从壮汉咯吱窝下一钻便让开了,不想笨重的壮汉竟能敏捷的转身又是一拳,铁锤一样的拳头捶到他背上,胸腔内只觉一阵闷热,“噗——”一口鲜血喷到地上。
眼前的壮汉摇晃起来,擂台也摇晃起来,施辰捂住胸口单膝跪倒,嘴里喃喃的说:“这不……这不可能……”
以多年训练的经验,他应该能轻松躲过刚才的攻击。但他不仅被击中,而且痛神经变得格外敏感,此时有种比死还痛苦的感觉在胸腔里搅动。
壮汉气势汹汹的走向他,台下的人兴奋起来,马上又要有一个人被活生生撕扯开了。他们纷纷猜想这一次壮汉会先卸下哪个部分,而后激动的看见壮汉将施辰的身体夹到两腿中间,双手抱住了他的脖颈……
正当大家呼喝着想看施辰的头如何被拔下来时,一个身影快速从人群间掠过,迅速跃高几步,伸手拽住铁网三两下就爬到铁网顶端,再从10米高的地方直接跳下来,膝盖对准壮汉的脖颈处,只听“咔嚓”一声,壮汉身子往前扑了扑,整个人瘫软着压到施辰身上,污浊的血从口中涌出来。
那身影一个漂亮的后翻,潇洒的稳稳落到地上。
不满的呼声从台下爆发出来,烟斗男缓缓站起身冲台上喊:“年轻人,这不合规矩吧。”
刚刚跃进擂台的年轻男人将壮汉小山一样的身躯推开,把施辰拖出来后才若无其事的看向台下。
“胜者为王,这就是规矩。”
“好歹,你要先在花名册上签下名字吧。”烟斗男果然什么时候都不忘做生意,这个新上擂台的年轻人肯定比刚才的壮汉价钱还要高。
台上的年轻人拎起施辰放到擂台旁才说:“劳驾你帮我签吧,我叫高鹏,高低的高,大鹏展翅的鹏。”
“好!”烟斗男将名字写上去后朝着人群问:“有谁想上台跟他比试?”
刚才的壮汉已经让人心生畏惧,这年轻男人虽然身形没有壮汉那么魁梧,但他不仅快,还很轻盈,10米高的铁网他两三下就翻上去了。而且他杀伤力太强,一下命中要害,没有血腥没有暴力,更没有看头,众人热情骤减,无人想上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