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公子,此次老爷召我等回去为何公祝寿,你何必如此着急,何公的寿辰,距今尚有数日时间呢。”
一行人马,在山林小道上急驰,马上骑士皆为少年,个个身着劲装,意气飞扬,往来呼啸,大是自在。
为首一名少年,模样俊朗,背弓挎箭,骑在马背上双眼四下张望,闻听此言,侧头说道:“哼,何真老儿,有甚了不得,若非依靠女子得势,我宛城文家,还须怕他?”
少年满脸不屑,想他堂堂宛城文家三公子,以往在宛城之中,依靠父母宠爱,满城之中又有几人敢招惹?那何家的人,几年前见了我文振,还不是要拱手纳拜,如今倒好,其女居然为当今天子生下了唯一的子嗣,不出意外,那便是未来的天子继承人,今年,何家之女更是被封为皇后,何家气焰大涨,连个奴仆在宛城都是横着走,哼,小人得志啊。
自己如今离开宛城自在外面逍遥快活,家中产业,也还用不着现在的自己来打理,如今就为了那何进的生辰,居然要大老远赶回来,委实叫人气愤。
“公子还请慎言。”名叫文振的少年身旁,一名机灵随从嬉笑说道,“此一时,彼一时也,那何家如今有天子撑腰,将来必然权势更甚,公子以后少不了依靠何家的,现在与其交好,倒也不丢颜面。”
“本公子就是不服,要我看那何屠户脸色,休想。”
文振一挥马鞭,当先而去,先前那名随从在后面继续打趣道:“嘿嘿,只怕回去以后,有老爷在,三公子你也只能乖乖听命行事了,况且二公子就在后面,稍后及至,也不会准你胡来的。”
“二哥可从不会逼我做任何事,他待我比大哥强多了,文定,你小子再要敢多嘴,本公子可饶不了你。”文振在前面回头笑道。
“好,小的知罪,小的这就闭嘴。”这名随从与文振一般大,想来是从小就被挑出陪伴在文振左右,说话间也没那么多顾忌的,即使说着这话,依旧是一副嬉笑口吻。
文振也不再理会,在小道上策马狂奔,毕竟是年少意气风发之时,寒风扑面,他却觉得格外爽快,暗想男儿大丈夫,若能提剑上阵,纵横万军丛中,浴血沙场,那才不枉来世间走一遭。
一只野兔,受马蹄声所惊,仓惶从林中蹿出,拔腿就往前面跑去,文振早就看见,急忙从背上取下弓箭:“文定,且看我箭法如何!”
言罢文振张弓搭箭,整个人坐在疾驰的马背上,仅仅依靠双腿之力就稳住了身形,正要放箭,就见野兔猛的一跃,蹿入了前方树林内,依旧惊慌失措的拔腿猛跑。
文振见状,急忙策马绕过这片树林,树林之后,便是大道,待文振赶来时,就见一个粗壮汉子手中提着一只野兔,却不正是自己追赶的那只吗。
“兀那汉子,为何射杀我的猎物。”追了野兔这么久,现在反倒便宜了别人,文振纵马赶过来,怒声问道。
张成皱了皱眉,看了眼手中的野兔,不悦道:“你是何人,这只兔子从林中蹿出,被某一箭射死,怎就成了你的猎物?”
“匹夫还敢狡辩。”文家在宛城一带,也算豪族,文振身为文家三公子,更为家中嫡子,本就跋扈惯了,见张成竟敢不认错,立刻跳下马走到张成面前,“你射杀我的猎物,搅了本公子兴致,还敢顶嘴,找死不成?速速跪下磕头认错,本公子可以既往不咎,饶你一命。”
张成一听顿时大怒,自家公子如今得到贵戚何进看重,将来荣华富贵,唾手可得,眼前这小家伙,算什么东西,也敢在自家面前大呼小叫。
自小庙外厮杀一场后,张成也算是见过血的,倒在他手里的盗匪,怎么也有十多人,当年“张乡恶虎”的血性早被激发出来,更因为李续被何进看重,辟为幕僚,从此有了大靠山,张成自然也有了一点骄横,当下粗声道:“谁家的小毛孩,还不快滚,我可没功夫搭理你。”
“你……”文振闻言怒气更甚,“好,小爷今天就让你知道,什么是祸从口出。”
文振说完,手中弓箭往地上一扔,挥拳扑向张成,速度之快,让张成反应不及,胸口结结实实的挨了一拳,疼痛难忍。
“找死。”张成见文振又挥拳攻来,大喝一声,扔掉野兔,同样举拳迎向文振,心想定要好好教训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一顿。
文定及一众随从,见文振与人交手恶斗,深知公子习性的他们自然不敢上前助拳,只是下马站在一旁围观,而文振手下功夫也确实了得,显然经常习练武艺,故而时常打出一两招妙手,博得文定等随从连连喝彩。
张成初时碍于对方不过十六七岁年纪,不好下重手,但斗得久了,居然险些在这少年手里吃亏,这才不得不认真起来,使出全力,誓要将这无礼少年擒拿。
李续与苏浚二人到来时,张成与文振打斗正酣,见这两人斗在一处一时间难分胜负,问明缘由之后,知道不是什么大事,也就存了好奇之心,想看看二人谁能胜出,故而也未曾出声制止。
斗了五六十回合,张成眼见这么久自己居然还拿不下眼前这小娃娃,无疑是在李续面前丢脸,心中一发狠,也是真的使出了厮杀本事,下手不留半点情面。
以前张成在乡里便经常与各方无赖子弟打架斗狠,十五六岁,就再没人是其对手,知道张成凶狠,对方往往一次就几人十几人齐上,张成在这般混乱之中,厮杀本事自然逐渐见长,而不久前小庙外的一场生死厮杀,更是激发了张成的潜力,使他武艺比起以往,增长了何止一丁半点。
与人比斗不同于生死相搏,张成一旦拿出厮杀的本事,文振到底经验不足,气势更是不如张成,很快就招架不住,“咯吱”一声响,文振的一条手臂已经被打的兴起而忘乎所以的张成打断。
“啊~”文振何曾受过这等重伤,当下一声惨叫,震人耳膜。
一众随从纷纷被惨叫惊醒,眼见文振受伤,慌忙七手八脚的将文振抢下来,此时人人吓得半死,个个面无人色。
自家公子在外居然受了这么重的伤,他们这些做随从奴仆的,回去还不被打的半死?万一被主人就此赶出家门,全家父母兄妹还怎么活?
当下个个都慌了手脚,纷纷围上来。
“公子,没事吧?”
“公子,当心,小人给你扶着。”
“公子,切勿乱动,哎,你们谁会接骨啊,赶紧过来。”
就连先前一直与文振嬉笑说话的文定,此刻也惊慌起来,手足无措的围在文振身旁,不知该做些什么。
“啊~混帐,你们干什么呢,还不快给我上,给我打死他们。”文振梗着脖子怒声骂道。
张成自知下手重了点,正要过去为文振将手臂接上,道歉一番,却被文振一众随从拼命往外赶,嘴里更是说些辱人父母祖宗的话,气的张成转身就走,懒得去管。
马蹄声响,又有两骑人马从后赶来,其中一名骑士翻身下马,直闯到文振身前,文振随从也不阻拦,皆是高声叫道:“二公子来了,是二公子来了。”
这名骑士查看了一下文振的伤势,拧着眉头冲文振吼道:“叫什么叫,平日不知天高地厚,这下知道厉害了吧。”
趁文振被震住的一刹那,这名骑士双手用力,文振被打断的手臂重又被接上了。
随这名骑士一同来的另一人,先是下马看了李续等人一会儿,这才来到他的身旁,小声问道:“仲业兄,令弟伤势如何?”
这名骑士摇摇头,也不答话,冲着刚刚转身而去的张成喝道:“刚才可是你出手伤人?”
“是又如何?”张成见这人语气不善,也就懒得解释,只是粗声答道。
“承认了便好。”这名骑士大步朝张成走来,双手成爪,就要抓住张成,张成自然要出手反抗,否则一旦被抓住,岂不是任人宰割。
“恶徒还敢反抗。”这名骑士大喝一声,变爪为拳,交手只三五回合,张成毕竟有伤在身,轻易就被这名骑士打翻在地。
而后这名骑士举步上前,一脚将张成踩在地上:“哼,竟敢出手伤我幼弟,今日我叫你也尝尝四肢断裂之苦。”
“兄台请住手。”李续急忙上前叫住这名骑士,施礼道:“在下新野李续,敢问兄台尊姓大名?不知兄台可否饶了我这不懂事的奴仆一回,先前他与令弟相斗,实事出有因,二人交手亦不过切磋而已,不想失手伤了令弟,实属意外,在下愿以金银为其赎罪,还请兄台能够高抬贵手,饶他一回。”
“哼,新野李续,可是新野李氏之人?区区新野大姓而已,也敢伤我宛城文氏嫡长子,岂不找死。”
这名骑士根本不理会李续的求情,神情冷峻,似乎连李续也想一并拿下。
他自己,虽是家中次子,但与大哥一般,都只是家中庶出,论身份,论地位,根本比不上文振这正妻所生之子,若不是一身武艺生平难觅敌手,他根本不可能在家族中有如今这等地位。
这次陪二弟赶回宛城,因路上偶遇友人,便让二弟带人先行,谁知就出了这等事情,若是回去叫文振生母知晓,还不知道会在父亲面前怎么说道自己呢。
“哼,宛城文氏,算个什么,可知你跟前这位公子是谁?”李续还未开口,何进派给他的一名护卫就当先说道,“我家何大人,如今已被朝廷拜为侍中、将作大匠,深得天子信重,而你眼前这位公子,同样得我家大人看重,如今已被我家大人辟为幕僚,将来必有重用,升官进爵指日可待,你可不要太过放肆无礼。”
何进身边的护卫,有许多都是在颍川为太守时征召的,根本不知道什么宛城文氏,又仗着自家主人如今正得宠,说话也就毫无顾忌。
这名护卫话刚说完,这名骑士脸色就是一变,似乎被完全激怒,这时随他一同到来的那人走了过来,出声安抚道:“仲业兄,且息怒,且息怒。”
“士则,你休要阻拦我。”这名骑士一把推开好友,直冲先前说话的那名护卫而去。
“仲业。”这名骑士的同伴一声大吼,“你家与何大人家里,可是世交,你安能做出无礼之举。”
这名骑士闻言止住脚步,站立当场,似是在思考到底该如何处理眼前的事。
“敢问,阁下可是文聘文仲业?”李续突然出声问道,刚才就听他们说什么宛城文家,如今眼前这名骑士,更被叫做仲业,想来便是那位汉末三国时期为曹魏镇守荆州的大将文聘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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