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根根骨融,什么叫寸寸肤裂,梅若雪如今的体会是一清二楚。
那股怎么也扑不灭的烈火一直在胸腹之中燃烧,烧得她神智不清,一桶水泼下去所能起效的时间也越来越短,相对而言,那种烈火与寒冰交替的落差感更让人难以忍受。这个时候如果有个男人出来安抚她一下,甚至是给她她所想要得到的,那无疑是甘霖一般的享受。
可是那个该死的男人竟远远地站在一边,连靠近一下都不敢。
“给……给我吧!”
梅若雪向他伸出了手,希望他可以同样报以一双温暖的手,可是那该死的男人给她的是什么?兜头一桶冷水。
后来那个男人也许是开窍了,对她的热情给予了回应,竟然张开双臂把她抱了起来。梅若雪正感欣慰的时候,突然整个身子被抛离,投入了一个冰冷彻骨的湖中。刚进去的那一会儿的确还算刺激,后来神智就又开始模糊起来,似乎整个世界都黑下来一样。她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也不知道周围都有什么人,天地之间除了她的心跳和血流以外,别的什么都感受不到,就像还没有离开娘胎之前一样。
过了不知道多久,梅若雪终于醒过来了,冷浸浸的水流包围着她,一个暖暖的身体与她紧密地相拥在一起。梅若雪记起了昨夜发生的事,三弟黄载兴为了拯救欲火焚身的她,竟然出人意料地没有趁机占据她的身体,而且用冰冷的水和钢铁般的意志帮助她克服药力的作用。她自己倒是失去了心智,做过什么都不记得,难为了那个清醒着的三弟,不但不能让她伤害自己,还得控制着自己的欲望以保证不会做出伤害她的事情,最后心力不支也睡过去了,只是睡着的时候都紧紧地抱着她绝不松手,以免做出什么事情来。
梅若雪想起这一切之后,不但不觉得这种处境尴尬突兀,反而觉得是那样自然而然。两个相爱的人相拥在一起,那不是表达心意最直接的方式吗?梅若雪反将黄载兴的身体向自己怀中揽了一下,忽听黄载兴说道:“别动……再乱动可保不准会发生什么事……”
梅若雪以为他醒着,结果说的却是梦话,然后又闭上嘴。
到底会发生什么事呢?经历过昨夜地狱般遭遇的梅若雪此时此刻当然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了。她温馨一笑,忽然想起在莲座之下大哥黄莲也曾说过类似的话,两种情景是何其相似。
忽然黄载兴睁开了惺松的睡眼,沙哑地喊道:“你没事啦?这真是太好了,总算是挺过来了,我还真怕你坚持不住呢!”
梅若雪泯然一笑,把头靠在了黄载兴,此时此刻任何话都不能完全表达彼此的心意,一切尽在不言中。
黄载兴忽然想起他们二人还在浴桶中浸泡着,昨天晚上那是没有办法,现在药力既然已经解了,再在水里泡着就没什么意义了,而且现在他的身体已经开始有麻木的倾向。他抱着梅若雪站起来跨出浴桶,虽然觉得身上还是非常疲惫,但是这种情况下把女人抱上床还是男人必须要做的事,何况梅若雪本身并不算重?
把梅若雪放在床铺上,黄载兴意识到两个人如今都是全身湿淋淋的,要尽快找东西把水擦干,最好再生起一盆炭火来烤一烤,否则一受风的话准会着凉。正要起身离开,却发现梅若雪抱着他脖子的,怎么也不肯松手。
黄载兴轻柔地说:“放开,我去生一盆火!”
“你的怀里更暖和……”
黄载兴心中莫明感动,以前的梅若雪何曾有过如此妩媚温存?这种突然的改变让他一时之间还不怎么适应。
“那……我去找浴巾,把身上的水擦干!”
面对绝世的红颜,自许风流的黄载兴似乎也有些招架不住,本能地产生了逃避情绪——他不过是想借机离开,调节一下心态以适应刚刚有所突破的关系。如果她是一个父母媒妁所选定的名门闺秀,如果她是一个青楼伎馆争到的头牌歌姬,黄载兴应该能够应付自如,可她毕竟是一个用真心真意换到的红颜知己,他反倒下不去手。
梅若雪把头埋进黄载兴坚实的胸膛里,含糊不清地说:“它自己会干的……”
灼热的气息一吞一吐地在黄载兴的胸间挥洒,挑动着他青春躁动的情愫。黄载兴的口水在喉间鼓动,他暗骂自己在爱人面前缺乏勇往直前的胆量和舍我其谁的气魄,到了这种时候还在打退堂鼓。调整好心态之后,黄载兴低头看着春心萌动的梅若雪,整个身子压了下去……
梅若雪目瞪口呆,芳心乱跳,她对那个昨天晚上拼命想得到却怎么也得不到的庞然大物忽然产生了莫名其妙的恐慌,就像每个女孩子天生都怕蛇一样。
看着它的缓慢逼近,她不由自主地扭动着身躯向后退去,却被按住了手脚。奇怪啊,明明是一个有着绝顶武艺的女侠,竟然被一个根本不会半点武功的男人制得服服帖帖,动弹不得。
它在她身上来回寻找着入口,却始终不得其门而入,显然它也很激动。顶撞和摩擦让梅若雪心慌意乱,一时盼它永远不要找到入口,因为那毕竟是一种全新不同的外部侵入;然而又盼它尽快找到入口,好结束那种无休止的纠缠给她带来的身体和心灵双重搅扰,因为那一刀是迟早都要挨的。
就在她左右摇摆不定的时候,它终于昂首挺胸,长驱直入,进入了它本应进入的地方。梅若雪感到一股被融化的痒夹杂在一阵被撕裂的痛之中,给她带来了难以言喻的感觉。
它在身体里左冲右突,毫不停息,弹奏着生命不可言说的美妙乐章;她的不可忍受也随着冲突的加剧反而渐渐地削弱,直至消于无形,而另一种贯穿灵魂的沉沦感却逐步加强,最后形成主流。
经历过昨晚欲火焚身之痛的梅若雪,此刻的感觉是身心俱醉,那种寒冰烈火与和风细雨的强烈对照,高下立判。这就如同品茶,同样是一杯香茶,在饥渴之下一饮而尽,那就不过是解渴的俗物,必得平心静气,慢慢品尝,方能体会其中滋味。
那令人心悸的抽动已经很多次使梅若雪到达了以往生命中从来没有到达过的高峰,伴随着彼此那几乎同时到来的律动,终于到达了最高点。生命的精华在彼此间绽放迸射。
快感在高潮中渐渐消退,两个人在完全地发泄之后先生进入了梦乡。这是当然的,没完没了地折腾了一夜,天亮之后又真刀真枪地大战一场,即使在中间曾经有过短暂的休息,又哪里有精力再保持清醒和亢奋状态呢?府中是血肉模糊的惨烈,床上是汁水淋漓的狼籍,性命仅存的两个人任由这残酷和旖旎并存。
梅若雪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午后时分,虽然浑身酸痛,但是自幼习武而身体素质极佳的她还是挣扎着起了床。黄载兴仍然在梦乡之中,虽然身中暗算的不是他,但是为了照顾梅若雪,他精力的消耗比梅若雪还要大。虽然这一场两情相悦的欢爱是如此美好,但她知道这是第一次也将会是最后一次,因为他们是身处敌对立场上的两个人。为了避免以后针锋相对的时候更加的难过,这一切的恩怨还是尽快斩断为好。
转身而去的梅若雪再不回头,她已经把这张脸深深地印在了脑海中。
黄载兴蓦地睁开眼睛,在那一瞬间他恍忽看到梅若雪跃窗而去的身影,他心中一惊,顾不得还没有穿戴整齐,披着被单追了出去,再找梅若雪已经踪影全无。以梅若雪江湖女侠的能力,如果成心要走,黄载兴知道他是无力阻拦的。
怅然若失的黄载兴无奈地转身回房间,忽然看到龙渊站在门的一侧,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我说小王爷,您可真不够意思。难为我昨天晚上拼死拼活地跟人家打了一晚上,今天又打了一个上午,您却在家里风流快活……”
龙渊看样子已经回来了一阵子,把黄、梅二人的事全都看在眼里,只是不好意思去找扰而已。龙渊好色如命,黄载兴风流多情,二者在女人的问题上虽然本质高下不同,表现形式却极为相似,所以龙渊对于小王爷的事彼此心知肚明。
“你跟谁打架了?”
黄载兴关切地问道。
“是谁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除了您和梅姑娘的事以外,府中到底是怎么了?这么多人是谁杀的?”
“好像是莲花门,”黄载兴无心理会龙渊的取笑,只是的些担心地说:“二姐她中了莲花门的暗算,刚才她自己出去,我想可能是去报仇了。她一个人去莲花门会很危险的,我很担心她在盛怒之下会再中他们的暗算,你快点儿追上去看看,如果还没有动手,最好把她带回来,咱们从长计议。”
“遵命!您放心吧,梅姑娘将来就是王妃,也是我的主人,我就算拼了命,也不会让她受到一丝伤害的。小王爷您现在最好是进宫去,否则我实在是无法分身保护您和小王妃两个人的安全。”
龙渊横剑纵身,跳上了院墙,一跃而下,消失在了洛阳城的街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