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那一番折腾之后,原来的好心情去了大半,书斋前前后后的找了好几次,都没看见半夏的影子,很不愉快的回到葵子房,没出所料,半夏还真的回了房。看见绾绾几人回来,她倒不似平常那样嘻嘻哈哈迎上来,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任谁问也不搭理。可恼的大家不痛快,收拾收拾就上床了。
这天才蒙蒙亮,半夏就起床了,要说平常,她可是最能赖床的,总是等到大家都收拾好了之后才起来,今天很奇怪,起床之后一个人坐在床沿上,呆呆的,不吭声,看着窗外,也不知道眼神到底定在什么地方。等着绾绾睡意朦胧发现身边坐着一个人影时,“啊”的一声叫出来,这人才回过神来,扭头看着绾绾。
“半夏,你怎么坐到这来了”瞧着半夏坐在旁边,那空无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绾绾心里毛毛的,轻轻捏了捏半夏的手,小声问道
也不知道听没听见绾绾的话,这人还是傻傻的看着她,要说这眼睛平常可是转的十分灵动,半夏五官不是很精致,由着经常跑动,这皮肤也是呈小麦色,虽没有许桃儿那么黑,可在大姜朝传统的审美观念上,半夏算不得漂亮小姑娘,那灵动眨巴的眼睛却为她添了不少风采,今天一双眼睛呆滞无神,像被卡住了一样,不能转动。
联想到昨晚半夏回来之后就吞吞吐吐,整个人无神呆滞,可没仔细问,看来还真遇见了什么麻烦事。“半夏,你进来再睡会吧”绾绾捏着半夏的手,也不知道,这傻丫头到底坐了多久,手冰冰的,挪了挪身子,空出来一大块,示意半夏挤进自己的被窝,半夏一听,呆滞几秒,点点头,钻入暖暖的被窝。绾绾将被子盖到半夏身上,轻轻道“你怎么了”
也许是被温暖的气息召回了神志,也许是被温柔的声音唤醒了记忆,抬起眼皮,傻傻的看着绾绾,眼睛闪了闪,一层雾气冒出来,这下可让绾绾慌了神,忙问道“怎么了?遇见什么事情了吗?”
傻半夏没说,一个劲的哭,可顾及到大家都还在睡觉,这声音也压的低低的,那呜呜啜泣小模样更惹得绾绾心里难受,“怎么了,你倒是说啊”绾绾着急,看着人这么哭,也不知道怎么办,回想了昨天一整天发生的事情,无非就那么点事,难道是和许桃儿拌嘴的事情?可从那后山出来的时候不已经没事了吗。不对,肯定有另外的事情瞒着她,是在和自己分开之后遇到的吗?是遇到了什么人,还是看见了什么事?
绾绾将这几种可能一一过滤,也没分析出所以然,听见这小绵羊似的啜泣声,这心里是即难受又生气。起身倒了一杯水,递给半夏,哄着她喝下,定了定心神,柔着嗓音道“乖半夏,别哭了,这哭能解决什么事啊,我刚才想了想,能有什么事让你这么伤心,是不是因为昨天和许桃儿拌嘴那事儿?”竖直了耳朵,想听清楚半夏的回答
那半夏听见绾绾这么一说,略停了停,摇摇头,嘟哝着“不是,和她…..没关系”
如此一说,绾绾倒是松了一口气,拿出丝绢给半夏擦擦脸,继续问道“那倒是为了什么,你给我讲讲,你这么一直哭,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呐”
半夏略停了停,咬着帕子思考了一会,摇摇头,似是下定决心一般,任凭绾绾怎么劝慰都不管用,咬着嘴唇不开口,瞧着那不停流淌的泪水,绾绾心里生出一种不详的预感,要说这半夏,是和自己一起长大的,彼此之间很熟悉,平时遇到什么事情了就是生闷气,小哭小闹就过了,可今天这委屈样可从来没有遇到过。心下一横,抓住她的手,语气不是温柔,而是强硬有力“半夏,别哭了,从昨天回来到现在你一直是这个样,难道还真遇见了什么解决不了的大事情,你是不想说还是不愿意对我说!”
绾绾强势的态度倒还真唬住了哭啼的半夏,红着双眼看着绾绾,浑身颤抖,不停的摇头“不是的….绾绾,这….这我不能说,我……我如果说了…..我就不能…..不能在阁里待下去了”
说出来就不能在阁里待下去了,什么意思?看着双眼通红的半夏,还有那紧紧拽住自己的小手,绾绾惊住了,到底是遇见了什么事情,竟然到了这个地步。绾绾自认是个不怕事的主,可自从来到玄音阁,在姑姑的教导下,在大娘的叮嘱下,收敛了很多,但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心里有了种种牵挂,这牵挂一有了,想的就不仅仅是自己了。在玄音阁待的这几个月里,她看见也明白了许多,这玄音阁历史悠久,在大姜朝名望极好,阁内不仅可以提供高质量琴曲舞技学习,还可以在你出阁之后提供很好的机遇和差事,获得一个高于普通人的社会地位,备受百姓尊敬。且不论其他,单说这阁里的女孩可以不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能够自己做主婚嫁之事,就这一点,强了不少人去。
能够对半夏说出退阁一词的人,又是谁?大家都是在激烈的竞争下才进了阁,这退阁是什么意思在进阁之时就被交代的清清楚楚,如果被遣退那会是怎么样的结局,想都不敢想。
绾绾看着半夏,伸出手圈住她,小手不停的拍打半夏的小背,不知道该说什么,难道说:半夏,别怕,回去就回去;还是刨根问底,可知道了事情的因果之后,我又该怎么帮助她呢。
不经意间,一颗泪水从眼中缓落。
啪的一声响,那泪水滴落在半夏额头上,感受到点点湿意,半夏抬起头,正看见绾绾眼中的泪意,葡萄似的眼仁里烟氲都是雾气,看的半夏心里是直直的难受,在自己的心里,这世界上,除了那苏大娘,就属这绾绾最重要了,看着绾绾为自己担心,半夏实在忍不住,小手覆上绾绾的手,小声说道“绾绾,你别担心,我….我没事”
口里虽说着没事,可这声音颤抖连连,小身体也僵直不放松,明眼人都能看出异样,更何况,朝夕相处这么多年的姐妹呢,绾绾忍住眼中酸意,“半夏,我不知道你到底遇见了什么事情,可咱们是正大光明被招进来的,我们可是那正正经经的玄音阁弟子,不是那些个阿猫阿狗,说来就来,说赶走就赶走,你别怕,不管是谁对你说的这句话,就是天王老子,他上面也还有人能够压得住他”气急声喘,这一通话说出来,想必是用尽了感情,那小脸上,满满都是大义凛然的模样,落在半夏眼中,是特别的窝心
“绾绾”半夏犹豫再犹豫,看着绾绾那一个劲儿的为自己好的模样,半夏实在是忍不住了,附耳上前,压低声音,缓缓道“昨天下午我不经意发现了一件事情”
绾绾的表情从半夏附耳上前到最后说完,一直处于一个不停变换的阶段,开始吃惊,而后惊讶,惊讶中还有点恐惧和疑惑,最后只剩下茫然和失措。不过很快,绾绾回过味来,看着面前的半夏,揽过她的肩膀,无语沉默。
要说这半夏在出了洞口之后,因着内急而急欲离开,想着书斋附近就有方便住处,所以就给陈花娇小声打了一个招呼,小跑去那书斋后面,许是陈花娇当时全身心的看书斋去了,并没有听到半夏的招呼声,所以这半夏的离开,绾绾几人是真没注意。那方便之处离着洞口并不远,可却是处于书斋后院。绾绾几人去书斋,却是走的另外一条路,所以这后来就没碰上。
说这半夏方便完了之后,正欲起身离开,前脚刚迈出去,这后面就听见了一声奇怪的声音,具体有多奇怪,半夏也没能说清楚,当时还没放在心上,可这走了两步,这声音却更清晰了。要说,小孩都有那么一点好奇心的,更何况八卦小天才的半夏呢,瞧着天色还不晚,半夏便想着过去看看,这一看,可就不得了了。
书斋的后面除了那方便之所小木屋以外,剩下的全是长势很好的植物些了,因着岁月很久,这些植物枝繁叶茂,倒占据了很大一部分,半夏循声找过去,发现这声音,不是那木屋里面发出来的,倒像是从那些植物里面传出来的,这下,半夏心里就感兴趣了,难不成,这百年玄音阁的植物都成精了,会说话了?
穿着绣花鞋的半夏并没有发出很大的声音,走进了一听,这声音,可就奇怪了,像是一个女人的声音,气喘吁吁的,倒像是得了那痨病,半夏边走心里边想着,难道是有人生病了?越走越近,这声音就越发的清晰,好像还不止一个人的声音,听起来,还有一个浑厚的喘息声,不似女声,倒像是…像是….男人的呼吸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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