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燕瞿已有六日,自那夜易修云与她“促膝相谈”之后,月眠的心情虽说不上低落,但情绪终究是受到影响,这几日一直兴致缺缺的还老走神,可把花铃愁坏了。
因此,大伙儿一到了热闹的金都城,花铃就央着她出去溜一圈。月眠执拗不过就同意了:“就依你,不过咱们才刚到,先行安置,明日再去也不迟。”
左不过就一天,花铃高兴的应下了。
踏进了金都,就等于正式踏入了彼岸谷的势力范围,彼岸谷在这里设了分舵,所以他们顺理成章的住进了分舵。
两辆马车缓缓的驶进了一条小巷,停在一座清幽的宅院前,阿鲭先下车叩响了大门,不一会儿门就开了,一个花白了头发的老叟探出了半边身问:“你们找谁呀”
阿鲭也不多说,把手中的狼牙牌一亮,那名老者立即拱手回礼,利索的将门打开:“分舵主已恭候多时,各位请!”
阿鲭颔首,然后回到月眠的马车前恭敬地说:“小姐,我们到了。”
“好的。”月眠撩开了帘子从车厢里出来,花铃赶紧扶着她下了马车。那头,易修云也被影三拎了下来,瞟了那宅子一眼,才不情不愿的进去。
月眠紧随其后。
方才在围墙外面瞧着,还以为只是座普通的五重宅,哪知里面居然大得吓人,亭台楼榭、曲院回廊、碧池戏阁一样不少,比起她以前住的郡王府也丝毫不差了。
易修云脚步虚浮,却死活不愿影三扶着,所以走得慢了些,那位引路的老者也不催促,慢悠悠的在前面带路,极有分寸的与他们保持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
易修云顿住了脚步,月眠恰恰跟在他身后,没防着他停在跟前,一个错步就跟他并排了,月眠立即反应过来,这货是故意的。果然,易修云贼兮兮地凑近她耳边道:“小师侄,咱们已经到金都了,你可别食言啊。”
月眠假装没听见,扭过头去看风景,影三皱着眉头把主子拎了回去。易修云悻悻的摸着鼻子,他也知道自己是心急了点,可他这些日子过得太窝囊了嘛。
接近前厅时,就看见一个身穿褐色背夹,同色长衫的中年男子正在门前等候着,应该就是金都分舵的头头儿了——李舵主,阿鲭之前就跟她透露过金都分舵的事情,这位李舵主,是彼岸谷里的元老之一,但甚少参合谷里的事情,一直驻守着金都,明面上开着一间镖局,暗地里却操纵着金都的河域流通,自古以来,漕运的生意都是一本万利的,各个势力都想分一杯羹,不过李舵主却是控制了整片流域,他在金都说一不二,连官府也不敢招惹他,妥妥的黑帮首领。
“属下参见二公子,姑娘。”李舵主朝易修云抱拳见礼,朗声道,“两位一路辛苦了,属下已备好厢房,请二公子与姑娘稍事休息。晚上,再为两位设宴洗尘。”
月眠含笑道谢,易修云却毫不客气道:“哼哼,洗尘就免了,有什么好酒好菜只管端来就是。老李你也别费那个神儿,小爷我可没心思应酬你!”那神态语气拽的跟二百五似的,真想狠狠的揍他一顿才解气。
“哈哈,二公子还是一如既往的爽快,那属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李舵主大笑着,引了他们去了客厢。他身材魁梧,皮肤黝黑,目光如炬,哪怕脸上端着笑容也掩盖不住周身的凌厉,果然是常年行走江湖的人,满身煞气却也豪迈不拘小节,月眠瞧着李舵主的态度,想必他跟易师叔往日也是有些交情的。
李舵主并不知道月眠的确切身份,但见少主的随伺心腹阿鲭对她态度恭谨,多少也猜到她跟少主的关系绝不简单,更何况这位小姑娘还是跟着二公子一同过来的,无论如何也怠慢不得,便将月眠安置在了安静幽雅的朝姿阁,派了六个丫鬟过来供她差遣。看到那一溜儿的丫鬟异口同声,动作整齐划一的朝自己问安,一晃间,月眠几乎以为自己回到了郡王府。
易修云住在隔壁的白杨楼,两个院落之间相隔着一个小花园。月眠知道这货是一刻都等不及,所以她稍稍收拾了一下,就坐在了花厅等他了。果然,这货还没把屋里的凳子坐暖就屁颠屁颠的跑过来了。
月眠神态自若的把玩着手中的小瓷瓶,不时还将那瓶子往半空中抛玩着,对易修云的急腮挠耳半点都没放在心上。
易修云胆战心惊的,就怕她把解药给摔了,只好委婉的说:“我说小师侄,你可悠着点,万一那瓶子砸到你就不好了,还是交给师叔吧。”
“扑哧!”月眠不小心笑出声来了,这货简直就是能屈能伸的楷模,这么蹩脚的理由都说得出来,“师叔,你可真逗!这么小的瓶子砸到也不痛呀。”
易修云都要抓狂了,他容易么!一个大男人去哄小孩就算了,偏生那个小丫头还嫌弃他的智商,可是阿鲭跟花玲像两个门神一样杵在她身后,他不敢造次,太特么的憋屈了。
兴许是他的样子委实可怜,月眠将那瓶子往他跟前一递:“师叔不必担忧,我方才不是说了么,君子一言九鼎,我可不是那反复无常的小人。”
易修云立即两眼放光,死死的盯着瓷瓶,就像那小狗看到肉骨头似的,就差没流口水了,口中念着:“嘿嘿!我就知道小师侄你心善!”就要伸手去拿了。
这时,月眠却将瓷瓶往回一收,易修云扑了个空,不免心生恼怒:“小师侄,可不带你这么捉弄师叔的。”
“别生气,解药又没长腿,不会跑了,师叔先答应我一件事儿,我才把解药给你。”
“好,你说。”别说一件,就算十件他也得应了,至于做不做得到······嘿嘿,那时他都跑没影了,难道小师侄还能追究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