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月眠和花玲准备从纷雪居往觉方寺的往生殿中去。一路上,花玲一张小脸都快笑一朵花了。月眠好笑地看着她说:“花玲,你今天很有精神嘛。”
“是啊,是啊!”花玲忙不失迎地点着头,兴奋地说:“小姐,这纷雪居真的是好漂亮啊。你看到处都有好看的桃花,又有那么多好吃的,还有东方公子长得跟仙人似的。害我老以为自己在做梦呢。”说着说着,花玲突然停下了脚步。
月眠奇怪地看着她问:“你又怎么了?”
“小姐,要不您捏我一下吧!”花玲凑到她的跟前,笑嘻嘻地对她说,“看我是不是在做梦!”
月眠了然地点点头,接着趁花玲还没准备好的时候,就狠狠地踩了她一脚,然后又学着东方晨曦的样子一本正经地问:“怎么样,疼吗?”
花玲立刻蹲在地上,一只手揉着被她踩到的地方,一边闪着眼泪花花的回答:“疼,好疼啊,小姐。”
月眠如释重负般地笑道:“那就好了,证明花玲没在做梦。”说罢,还很欣慰地拍了拍花玲的肩膀道:“既然知道不是做梦了,就快点去做早课吧,迟到就不好了。”
花玲欲哭无泪地看着自家小姐,她怎么从来不知道,她们小姐竟然这么喜欢捉弄人。万分纠结地跟上月眠的脚步,不住在心中懊恼着:早知道就不开这种玩笑了,分明是自个儿找罪受嘛。
月眠很努力地装出一副认真的表情,但不自觉弯起的唇角,还是泄露出她此刻愉悦的心情。原来捉弄别人,看着对方吃瘪的时候心情这么爽快,难怪东方晨曦老是喜欢捉弄她。月眠一边偷着乐,一边分神地想:唉,自己已经被这只狐狸带坏了呢!不过,这种感觉似乎也不赖!
月眠和花玲赶到往生殿的时候,发现向来冷清的往生殿中忽然热闹了起来。月眠一看,立刻皱起了眉头,果然是冤家路窄。原来是昨天那几只烦人的乌鸦——南昭王府的三个郡主,还有老太君和好几个嬷嬷丫鬟,此时她们正在殿内上香。
“小姐,怎么办?”花玲顿时没了主意,扯了扯她的衣角。
这往生殿是寺里的公众地方,她们要来,谁能说个“不”字?月眠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微微一笑:“无妨,我们进去吧!”
月眠神色平静地跨进殿内,花玲谨慎地跟在她身后。一如平日,她先向殿中的地藏菩萨三叩首,然后接过一个小沙弥递给她的三柱清香,拜了拜才将三柱香插进香案上的炉鼎中。最后双手合十地向一旁的值时僧人见礼,待对方还礼,她才直起身子。随即转过头去向南昭老太君福了福身道:“月眠见过太君,太君金安!”
“呵呵,好好。”老太君似乎很高兴见到她,眼睛都乐得眯成一条缝了。身边的嬷嬷扶着她走到月眠跟前,然后又拉起了月眠的手慈爱地说:“果然是夜澜郡府的千金,小小年纪便如此知礼。比起咱们府里这几个不成器的丫头,不知强多少!”然后又瞪了那三个的郡主一眼。
对于自己的身份被揭穿,她完全不觉得惊讶,本来也没有刻意隐瞒,在寺里随便一问就会知道的,此番不过是虚套而已。月眠心中清明,不过做做样子还是要的,于是她脸上摆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低着头道:“月眠哪能与三位金枝玉叶的郡主相比?太君实在折杀月眠了。”
“夜澜妹妹过谦了。”怡芳郡主笑着接过话茬,“谁人不知夜澜家是咱们龙耀的中流砥柱、国之栋梁。昨日都怪咱们姐妹几个莽撞,多有得罪,希望夜澜妹妹不要放在心上。”连怡霜和怡香也朝她福了福身,不论举止还是态度与昨天相比简直是好太多了。
“郡主言重了,是月眠不识好歹冒犯了郡主在先。难得郡主宽宏大量不予追究,月眠才该向三位郡主道谢才是。”月眠谦恭地回答道,心里却在想:不就是打官腔吗,真以为她一个七岁孩子好欺负啊!
“好了好了,不过一个误会而已。”老太君出来打圆场,她慈爱地拍了拍月眠的手笑道:“都过去了,还提来做甚?佛家常说,十年修得同船渡。此番相遇,足见咱们两家的缘分实在不浅呐!”
“谢太君抬爱。能与太君还有几位郡主结缘,实乃月眠的福气!”月眠乖巧地垂首回答,心中暗自猜想这个南昭太君的真实意图。
照理说,即使她们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也不必这般客套。要知道南昭王府根本不需要向哪个大臣卖面子,她们从来只有被巴结的份。可眼下她们的表现,让月眠觉得有种刻意讨好的意味,这很不正常。
“你们瞧瞧,这小嘴多甜呐。”太君笑道,然后转眼看了看应绮兰的长生灵位,一阵叹息道:“唉,老天真是造孽。你的母亲,老身也是见过的,真真是个难得的女子,长得俊秀端庄又知书达理,却是个福薄的命。难为你了,孩子。”说道动情之处,连眼角都湿润了。
这演技,看得月眠直呼佩服。旁人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是一对感情深厚的祖孙呢。
“太君,请保重身体。”月眠连忙掏出自己的手帕递了过去,劝慰道:“小时候,家中的长辈时常告诫月眠,生死由命,不可强求。阳间人要过的开开心心,阴间的亲人才不会惦记,走得安心早登极乐,这才是真孝心呢。太君,您说是吗?”
“是、是。”太君接过手帕,转手交给身后的嬷嬷,欣慰地笑道:“想不到,月丫头小小年纪就这般通透,还让你来宽慰我这把老骨头。真是个招人疼爱的丫头。”
月眠有些腼腆地笑道:“太君过誉了。”
“这······”南昭太君还想说些什么,却让候一旁的怡芳打断了:“祖母,吉时快过了。”
“哎呀!大伙瞧瞧我这记性,差点就误了大事。竟然忘了了尘大师还在普陀殿里等着呢。”老太君一声惊呼,赶紧让手下的人收拾好香烛冥品,准备离开,最后又回过头去对月眠亲切地说:“月丫头,老身跟你很是投缘,改日你可一定要到咱们府里来陪陪我这把老骨头啊。”
“是。”月眠连忙应下,福身施礼:“月眠恭送太君。”
终于,南昭王府的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离开了往生殿。月眠看着她们离去的背影,心中有股说不出来的怪异感觉
她敛起笑容,转过身去对花玲说:“花玲,你悄悄的跟在她们身后,看看她们在路上说了些什么,回来要一字不漏的告诉我。”
“是,小姐!”花玲立刻猫着腰,领命而去。
南昭王府的人态度太奇怪了,这些皇亲国戚一向眼高于顶,此次一反常态,对自己刻意讨好,连那几位嚣张跋扈的郡主也对自己和颜悦色,这背后肯定大有文章。
月眠轻轻叹息,心中暗自祷告:福伯伯马上要回来了,希望不要生出什么事端来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