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月眠被一阵热闹的鞭炮、锣鼓声吵醒了,才睁开眼睛就看见红袖正坐在铜镜前,仔细地梳理发丝。
“小姐,您今天醒得很早,睡不习惯吗?”红袖从镜中看见月眠坐起了身子,连忙放下梳子,打开木柜取出月眠的小红袄,准备伺候她更衣。
月眠怔了半响才反应过来,“没有,我睡得很好啊!”声音软软糯糯的,一听就知道,她还没完全醒过来。
月眠没什么起床气,但极度爱赖床,每天刚睁眼的时候都是这幅模样。目光迷迷糊糊的,嘟着红彤彤的小嘴,十足一只没睡饱的小狐狸,实在是可爱到不行。饶是见惯了她这模样的红袖也会忍不住想在她粉嫩嫩的脸蛋上啃一口。
“小姐,把棉袄穿上吧,别着凉了。”红袖扶着她下床,月眠顺从地张开手,由着红袖将衣衫、棉袄一件件地往她身上套。直到穿好了衣服,月眠才彻底醒过来。
她乖巧地坐在铜镜前,看着红袖一下接一下地梳理着她蓬乱的头发,神情十分专注。她想了想还是决定开口:“红袖,其实穿衣梳洗这些小事我能自己来,你不必辛苦伺候我。”
“怎么会辛苦?”红袖笑道:“这是红袖的福分,小姐若是不让红袖伺候您,才叫辛苦呢!”
“可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从离开郡府开始,你不再是丫鬟了,你是我的姐姐,我的家人。”月眠颇为郁闷地重申道:“哪有姐姐天天伺候妹妹的?”说罢一把夺过红袖手中的梳子,自己梳理了几下,然后极其熟练地将一头乌丝编成了两条小辫子,看得红袖目瞪口呆。
“小姐,您······”小姐什么时候学会了编辫子?
月眠朝她露出个灿烂的笑容:“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哪来的小姐丫鬟?家人之间有的就是互相扶持,彼此信任,互为依靠。所以呀,你不能一直惯着我,如果连照顾自己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到,将来我哪有能力照顾你们呢?”
“小姐······谢谢您!”
月眠这番话让她满心感动,几欲落泪。她是郡府的家生丫鬟,从小到大,只有她伺候别人的份儿,从来没有主子像小姐这样,真心把她当家人看待,心疼着她。
红袖含着泪珠将月眠抱在怀里,小姐是她照顾着长大的,她看着小姐从一个天真稚童一天天的长大,一天天的蜕变,变得越发的聪慧懂事,教人惊叹,却更令人心疼。她多么希望小姐能跟其他孩童一样,享受这个年纪该有的快乐和无忧。可是,命运偏偏不眷顾她,上一代的恩怨仇恨全都加诸在她身上,明明出身高贵却要东躲西藏的四处逃命。
月眠安静地呆在红袖怀里,轻轻摇头:“该道谢的人是我才对,谢谢你们信任我。”还有,谢谢你们愿意当我的家人。
······
正月初一是一年中最最重要的日子,俗话说一年之计在于春,新年新气象,对于月眠几个来说则更是如此。今天既是新年又是开展她们以后无忧无虑生活的第一天,所以,今天大伙的精神头都特别的好。
按照惯例今天午膳前都不能沾荤,而且还得吃上一碗红汤圆,以求来年合家团圆。花玲最近是彻底的迷上了厨艺,早早就在客厅里等着红袖了:“小姐!红袖姐!你们真慢,壬时都要过了。”
“是,是。”红袖噌笑着:“如此心急做甚,你还怕吃不上么?”说罢取过围裙围上,捋起衣袖鼓捣起来了。
只见她熟练地筛着面粉,细碎的粉末儿从筛孔中落在大陶盘上,一阵白烟飘到半空中。很快陶盘上的面粉便堆成了小山,红袖在面粉中拨开一个小洞,往里灌了逐些浇进刚烧开的水,粉末儿渐渐凝结成浆糊状。红袖将周边的面粉小心地拨进了粉堆中间,然后熟练地揉和起来。
花玲和月眠在一旁看得手痒痒的,花玲笑嘻嘻地问:“红袖姐,我来帮忙吧!”
“我也帮忙。”月眠也笑盈盈的。
红袖看着眼前两双亮晶晶的眼睛笑道:“还不快去把手给洗干净了?”
“好!”两人异口同声地回答,欢快地奔向小厨房。
前生,每逢过年,家里也要裹汤圆,爸爸妈妈就会一早来拉她起床,然后一家人挤在小厨房里裹汤圆,那时候一家人还很开心,很幸福。后来,父母离异,她自己一个人生活,仍然在每年农历新年为自己裹上一碗红汤圆,希望自己能在新的一年与家人团圆。虽然,愿望破灭了,而她也来到了这个陌生的时空。但是她的心愿却实现了。
“小姐!”一声惊呼将月眠的思绪拉了回来,花玲正苦恼地盯着月眠的手。月眠低头看了看问:“怎么了?”
花玲纠结地看着月眠面前的小盘子,上面整齐放着好几颗大小一致的红汤圆,她再看看自己裹的汤圆,小脸马上就垮下来了。不带这么欺负人的,小姐不是第一次裹汤圆吗?
月眠也看到了花玲盘子上形状各异的“汤圆”,她笑道:“你的力气太大了,双手用力得均衡才行。”然后又扯下一小块面团给她做示范。
花玲对月眠的“博学”早已见怪不怪了,当下学着她的样子,将盘中“各有体态”的汤圆修理了一番。
“咦,蝶舞呢?”红袖忽然抬头,屋里只有她们三个人,一向呱噪的蝶舞却没了踪影。
花玲专心致志地对付着她的汤圆,头也没抬回答道:“她在房里呀,好像是丢了东西,在找呢!”
丢东西?月眠明眸一眯,回想起昨天蝶舞的慌张举动,心下顿时明了,想来是把什么东西落在郡府了吧,月眠无奈地摇头,蝶舞这丫头平时挺机灵的,怎老在紧要关头出状况呢?
“知道她丢了什么吗?”
花玲摇头道:“不知道,昨晚我问了她好多次,她都不肯告诉我,说她自己找就好。不过我看她的样子,那东西应该很重要吧!”
“哦,是吗?”
“是呀,昨晚她把她所有的行李翻了底朝天,就连她爹娘送她的平安包都给拆了呢!”花玲一脸可惜道。
月眠闻言手中一顿,难道蝶舞竟把它给落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