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阳光明媚,秋高气爽,是个打扫的好天气。月眠起得比往常都早,用完早膳以后,月眠带着红袖、蝶舞还有几个伶俐的丫头带着地扫、抹布等的打扫工具到了揽书楼。福伯一早就带了好个个家仆等在那儿了,一见到月眠,原本严肃的脸,马上挂上了慈爱的笑容。
“小姐,早膳用了吗?”
“嗯!用了。”月眠扬起头来,微笑地回答道。
福伯点点头,然后对着身后的一群家仆丫鬟进行工作分配,不消片刻,大家已经有条不紊地开始了打扫的工作。月眠被安置在院子的千秋架上,蝶舞在一旁照顾她。
月眠不禁满额黑线,她记得昨天明明有跟福伯说过,她要亲自打扫揽书楼,以尽孝心的。这下好了,她居然只有看的份,福伯找了一堆理由来搪塞她,说什么小姐还小,心意到了就好。要是不小心伤着了、呛着了,他如何对得起王爷王妃?月眠自然不愿意,结果福伯眼珠一转就让她待在了揽书楼五丈外的千秋架。美曰其名:“监督”打扫工作。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月眠看了看伺候在一旁的蝶舞,小丫头正忙着给她剥栗子。月眠皱着眉头,晃了晃千秋。秋千架建在一棵粗壮的桂花树下,秋风习习,袅袅飘香。看似很逍遥实则很无聊,于是月眠果断地跳下了千秋架,径直走向揽书楼。小丫头连忙放下手中的栗子,追上去:“小姐,您还是先别进去吧,现在里面到处都是灰尘。”
“无妨,只是看看而已。”跨进书楼,大家马上停下来向她行礼,她摆摆手示意他们继续,自己则上了二楼。二楼相对一楼而言实在算是纤尘不染了。昨天来的时候她还在奇怪,结果早上福伯告诉她,这是因为二楼塔顶上放着一颗南海辟尘珠的缘故。辟尘珠,顾名思义,就是阻隔灰尘和脏东西的明珠。听说若是随身佩戴一枚,马上就会有种清凉舒爽的感觉,连四周的尘埃污秽、蛇虫鼠蚁都会自动避让。实在神奇,不过这个玩意和夜明珠一样都是稀世珍宝,整个天朝加起来不过寥寥数颗。
福伯和红袖在二楼整理典籍,这些千金难求的典籍一般都娇贵非常。不能见水汽,不能晾晒,也不能用普通的掸子拍打清理。因此每一卷都需要用丝帛试擦,末了还要在每个架子上放上一枚防潮用的香珠,清理起来着实颇费工夫。幸好有辟尘珠,不然打理这个价值连城的书楼一定很要命。
月眠跟福伯抗议了很久外加几番保证自己会远离危险后,福伯终于同意让她留在二楼。大家都在忙碌着,月眠打发蝶舞去帮忙。不过月眠很快就发现,看着别人努力工作,自己则无所事事,也同样无聊啊。最郁闷的是,本想自己也做些什么力所能及的工作,谁知~~~这厢家仆扛着木梯毕恭毕敬地请自己让步,那厢又因不小心溅到些水花了惹得那个小丫鬟不停地说自己罪该万死,请小姐恕罪的话。唉,看起来她比较罪该万死吧。于是很有自知之明的月眠十分识趣地趴在窗棂边上发呆。
建在一角的揽书楼原本就是府中地势最高之处,因此站在二楼几乎可将整个郡王府收于眼底。揽书楼东边有个很大的花园叫采芝园,这个花园月眠没有去过。实际上这两个月来她除了琉璃阁和揽书楼以外就只有几个几个离琉璃阁不远的小园子。因为似乎大家都不敢让她在阁外流连太久,怕是担心她又会像两个月前那样不小心冲撞了她的母亲吧!
王府比她想象的还要雄伟壮观,主要分五个部分,前庭、中部、东、西两庭和**。前庭的主要建筑就是格局大气的前厅,主要用于接见客人。前厅后是中部建筑,那里有个亩半大的池塘,池中种满荷花,中部的左边是留灵台,平日里观看戏剧表演的地方,右边是诗晓园,十分大气典雅,一般用于宾客聚会,二园隔着荷花池遥遥对望。中间相隔着一道雕梁画栋的相思桥,单是这份意境都令人沉醉不已了。东庭则竹坞曲水,空间开阔,几个别致幽雅的花园和好几座风格迥异的庭院都坐落在此,是王府的主园。其中包括了月眠的琉璃阁、祖父母的云和阁、空置着的听雨园、闻风园、栖霜楼、吹雪楼等。西庭虽是客厢,但也水廊逶迤、清幽恬静,令人感觉十分舒适。快意园、飞絮阁、柳莺阁、红枫园均在其中。**东部是揽书楼,西部是祠堂,再之后就是个清幽雅致的竹林,穿过竹林里面还有有个马厩和练功台。每个庭院都建造得各有特色、错落别致。这个王府的确是个山明水秀、奢华典雅、优美怡人的好地方啊!
感慨一番以后,月眠收回视线,打算去看看打扫的进度如何了。孰料,眼角的余光却看到了几名侍女簇拥着一名锦衣华服的贵妇走进了采芝园。
是她?月眠顿时收住了脚步,目光跟着那华贵的身影停在了园中的采芝亭。月眠有些好奇,她不是一直都呆在西庭的飞絮阁么,怎么会突然出现在东庭花园?
没错,这名贵妇不是别人,正正就是这座郡王府的女主人,夜澜月眠的亲生母亲——应绮兰。
想来今天是月眠第一次见到她。虽然相隔甚远,却仍然能清晰地感受到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雍容气质。果真是应家的女儿,名门闺秀闺秀。只见她在一名绿衣侍女的搀扶下坐在亭中的石椅上,随后她挥了挥手,亭中的几名侍女纷纷退出。只留下刚才搀扶她的那名绿衣侍女,也许是她的心腹侍女吧。
不料,侍女们退出院子后,那绿衣侍女却突然跪下,匍匐在应绮兰的脚边不断磕头。月眠凝眉,这是什么状况?
应绮兰开始还仪态万千、巍然不动,但是随着匍匐在脚下的侍女战战兢兢地抬起头时。她却立即站了起来,反手一个耳光重重地扇在侍女的脸上。绿衣侍女被打得趴在地上,应绮兰提起裙摆,狠狠地踢在侍女的身上。可怜那侍女不但不敢反抗,还得一边承受着那女人的怒火,一边磕头求饶。随后的一幕更是令人心惊,应绮兰抓起地上已奄奄一息的侍女的头发一顿疯摇,然后拽着她的头狠狠地撞向一边的石椅上,顿时血流不止。直到地上的侍女一动不动时才住手。镇定自若地理了理稍有凌乱的发髻和衣裙,掏出手绢擦了擦手,然后把手绢扔在那昏死过去的侍女身上,扬长而去。
“名门闺秀?就是如此心狠手辣,毒如蛇蝎的女子,真是丢尽了祖母的脸!”月眠冷冷地看着那身影,脸上的笑意消失无踪,拳头紧握。
从前她一直坚信着父母是爱着自己的,这个世上哪有父母会不爱自己的孩子?可是结果呢,她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价,终于明白到原来世上有些父母会真心的讨厌自己的孩子。既然父母讨厌着孩子,那这个孩子自然不需要讨好这种父母,河水不犯井水是彼此间最好的相处之道。更何况是这种视人命为蝼蚁的人?
可是,离夜澜锋继承爵位之期已不远了。这种逍遥日子还能过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