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眠紧张地守在榻边静候了尘大师的诊断,花玲安静地躺在榻上,神态安详地闭着眼睛。
良久,大师收回了手,脸上尽是从容之态,月眠稍稍安心,问道:“大师,怎样了?”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我佛慈悲,花施主已无大碍了!”了尘方丈双手合十道:“但余毒尚存体内,需要好好调理。脚上伤势需悉心调理才好。老衲上回留下的药方仍需按时服用。另外日前受小施主之托,已经将福施主几位的遗骨,承奉于敝寺的极乐堂,之后的事宜,还望小施主能早日思量,好让先人早日入土为安。”
“是,月眠明白,谢谢大师!大师的恩德月眠没齿难忘。”月眠充满感激地朝大师道谢。
“小施主,言重了。出家人慈悲为怀,本是老衲应分之事。”大师捋捋胡子,朝月眠见了一礼,便告辞了。
······
夜幕再次降临,月眠端着空碗走出了厢房,尽管几整天下来都没能好好休息,但看见花玲渐有好转的脸色,心中还是庆幸万分的,如此一来竟也不见累,反倒精神翼翼。
回到房间中,便看见一团毛茸茸的东西趴在自己的书桌上,“灵狐!”月眠惊喜地走过去,抱起了正在睡着懒觉的灵狐,灵狐伸出小舌头舔舔她的下巴,算是打了招呼。
“师傅也回来了吧!”月眠摸了摸它的小脑袋。自她醒来见过东方晨曦一面之后,东方晨曦便离开了,就连阿鲭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何时归来。月眠想了想,她还未来得及跟他道谢呢,于是将灵狐放到了自己的榻上,点了点它的小鼻子,道:“灵狐乖乖睡吧,我要去找师傅了。”灵狐伸长了前爪打个哈欠,温顺地趴在柔软的被褥上继续睡了。
出了竹庐便可见,四周的景物均被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银华,从竹林里吹来的风还有些微的凉意,月光透过摇弋生姿的桃花散在林间的小路上,光影斑驳。月眠负手踏着月华走进了桃林。印象中,东方晨曦最喜欢藏在桃林中独酌,月眠凭借记忆来到了一株硕大的桃树下。果然,东方晨曦正靠坐在粗壮的树干上,饶有兴致地看着她。雪色的华服包裹着修长的身形,衣炔飘飘,风华绝代!那一刻,月眠不禁想,这世上还能有比他更好看的人吗?
“月儿,你怎么又发呆了?”东方晨曦满含笑意地看着树下的小丫头,见她又看着自己发呆,便忍不住要捉弄她,“难道你也倾倒在为师的美貌之下了?”
月眠嘴角一抽,立即收回了目光,有没有比他好看的,她不知道,但比他自恋的,怕是没有了。定了定神,月眠没好气地扬了扬手中的酒:“师傅若是不想喝酒,月眠就回去了。”
“哦!”面对美酒,东方晨曦自然是不会放过的,“月儿既然有备而来,为师当然不可拒人于千里之外了。”
东方晨曦依然靠在树干之上,优雅地将馥郁香醇的桃花酿送入唇畔间,月眠坐在他身旁静静地看着眼前的美景。桃树上的风光依旧妖娆,一望无际的粉色与夜空中的明月相互辉映,泛起一层淡淡的荧光,轻漫又飘渺。
“师傅?”
“嗯?”耳边传来了东方晨曦漫不经心的声音。
“谢谢你!”忽然月眠转过头去,看着东方晨曦诚恳道:“谢谢你救了我和花玲,还有福伯伯他们。”月眠在阿鲭那里得知,他们找到花玲的时候也将福伯伯、红袖、蝶舞的遗体带回了觉方寺,经过了尘大师的超度以后,供奉入庙了。
东方晨曦轻轻勾起唇角带着微醺的笑意凑到月眠眼前:“不必客气!”微热的气息夹带着桃花酿特有的芬芳,随着唇齿间的触碰,喷洒在月眠的鼻尖上。
月眠脸颊一红立即扭过头去,避开了眼前这只企图迷惑自己的狐狸精。东方晨曦对月眠的窘态视若无睹,反倒变本加厉起来了。长臂一勾,月眠小小的身子便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月眠简直就是无语到了极点,这厮怎么就这么喜欢捉弄她?正想放抗时,东方晨曦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了:“月儿,害为师担心了那么久,你得好好补偿为师才行呢!”
也许是因为他的声音听起来太过落寞,又或许是经历过生死的她
从心底眷恋着这份温暖吧,月眠放弃了挣扎,静静地窝在他怀中。
良久,月眠几乎要在他怀里睡着的时候,东方晨曦忽然问:“想好了没有?”
虽然是这么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但月眠明白他所指含义:“嗯,想好了。我想正式拜你为师,跟你学武!”
“哦,是吗?”东方晨曦神色平静,似乎一早料到了她的答案。
“我想要变强,我想用自己的力量保护身边的人。”月眠挣脱出来,与他面对面目光坚定地看着他。
看着月眠认真的样子,东方晨曦问:“月儿想清楚了吗?一旦踏进彼岸谷,就是江湖中人了。那你想要的便会落空。”
“我想的很清楚了,虽然跟我原来的愿望背道而驰,但我始终不能忘却福伯伯跟大家的死。”每次想到火光中福伯伯、红袖蝶舞渐渐冷却的身体,花玲在雪地里的命悬一线,她的心头就隐隐作痛,她不止一次地幻想,如果她足够强大也许大家就不用死,她已经不知道在这个噩梦中徘徊多少次了,每次惊醒都泪湿枕巾,“师傅,我不想再经历那种绝望了。所以,请你答应我!”
“我答应你!”东方晨曦轻轻拍了拍月眠的脑袋,温柔地看着她道:“从今以后你就是我东方晨曦唯一的弟子!”
“唯一?”月眠瞪大眼睛。
“是啊,唯一的!”东方晨曦认真地看着她肯定道。星眸里带着不可思议的温柔,仿佛将世间最美的月华都装进了这双眼睛里了。
回到房间里的月眠还深深沉浸在那双温柔的星眸中,摸了摸心脏,她感觉心口满满的、暖暖的,同时还能感到一阵融化般的微颤,这是她从未感受过的感觉。月眠坐在榻上,抱着灵狐陷入了思绪中,这个人所说的唯一,她能将此看作一个承诺吗?唯一这个词真的很美好,只是她能当得起这份美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