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花玲。”月眠对正在忙碌地收拾衣物的花玲说道:“我没问过你的意愿,就做了这个决定。”
花玲立刻放下手中的活儿转过头来撅着嘴巴道:“小姐!您这么说花玲可要不高兴了,小姐是小姐,您到哪里去花玲都会誓死追随的。更何况!”上一刻还撅着的小嘴,下一刻就咧到耳根去了,神色兴奋道:“我们马上就要到那个传说中的彼岸谷去了!”
“传说中?”月眠一愣,这才想起有关彼岸谷的种种传闻。
“是啊,是啊!”花玲满眼亮晶晶地跳到月眠跟前,激动地拉起自家小姐的手道:“小姐,这回咱们真是赚大发啦!”
赚大发?有那么夸张吗?月眠好笑道:“你上回不是说天昊终年大雪,是个苦寒之地,不及南边的凤舞有趣吗?”
“小姐,那不一样!”花玲认真地反驳:“彼岸谷是武林中人最最梦寐以求的武学圣地,花玲这生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到彼岸谷看看的。”
看来花玲的确很向往彼岸谷,居然连“梦寐以求”这样好意境的词都用上了。不过,花玲能喜欢便是最好的。月眠淡淡一笑,将手中的琴谱细心卷好,“喜欢就赶快收拾行囊,明天就得出发了。”
“遵命!”花玲麻利地将她手中的琴谱接过去,小心地放进了预先备下的木匣中。
“叩叩叩·····”门外传来了阿鲭的声音:“月小姐,公子请您到书房一趟。”
“好的,我这就过去!”
竹庐的书房,月眠甚少踏入。推门而入,入目是一扇雄鹰展翅屏风,月眠绕过屏风来到了两排书架前,书房不大,但布置非常清幽雅致,书架后有一张紫檀桌,桌上放着一个同色的棋盘,分坐紫檀桌两头的人,正在棋盘上斗得难分难解。东方晨曦眯着凤目,神情淡然,只见他捻起白子,轻轻勾动唇角,“啪”的一声,白子应声而落,“大师,承让了!”
“呵呵!东方少主棋艺高超,老衲甘拜下风!”说话的是了尘方丈,只见他捋着胡子看着东方晨曦最后一子,豁达睿智的眸子里是满满的赞赏。
这些日子,因为花玲的腿伤,了尘方丈倒是常常造访纷雪居,如果碰巧遇到师傅,两人还会常常在棋盘上切磋一番。两人虽各有输赢,但大多数时间还是师傅胜出。不过月眠认为,大师是心怀慈悲的修佛之人,不若师傅杀伐果决,因而胜绩寥寥。
月眠见二人对弈完毕,便上前施礼道:“月眠见过大师!”她和东方晨曦相处一向随意,平日里也不需要讲究礼数。
“阿弥陀佛,小施主不必多礼!”大师双手合十还礼。
“师傅传见月儿,有事吗?”月眠退到东方晨曦身边询问,棋道她可是一窍不通的。
“要见月儿的并非为师。”东方晨曦捻着温润的和田白玉棋子笑道:“似乎是方丈有事找你呢!”
了尘大师笑道:“侍郎大人托老衲将此信转交于小施主。”说罢便从袈裟中抽出一封信交予月眠。
月眠双手接过信道:“谢谢大师!”
侍郎大人,应该就是她的叔叔夜澜宇吧,居然能找到觉方寺来,实在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了。
“小施主不必言谢,侍郎大人现携其夫人于敝寺上香祈福,想必需要逗留数日。”大师捻动手中佛珠道:“请小施主自行定夺吧。”
“是!”
“叨扰东方少主良久,老衲就此告辞罢!”了尘大师完成了嘱托便拜别了二人。东方晨曦让阿鲭送大师出居,便转身回了书房。
月眠正盯着手中薄薄的一张信盏出了神,就连东方晨曦来到了眼前也未反应过来。
东方晨曦复又坐于桌前,举着茶盏轻轻呷了一口,一阵清香蔓延胸腔中,令人倍感心旷神怡,他满意地靠在了椅背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抚着不知何时跳进他怀中的灵狐,看着月眠沉思的脸,漫不经心道:“怎么了?月儿似乎不太高兴!”
月眠摇摇头:“只是有些意外罢了。”没想到,夜澜宇竟在这个时候找到了自己。信上说得很明白,夜澜宇和应绮雪希望自己能跟他们回侍郎府。
东方晨曦已然洞悉一切,“那月儿作何打算?”
“我决定好的事,不会变的。”月眠扬了扬手中的信,轻松一笑:“不过,毕竟是月儿的叔婶,所以,我会去跟他们见一面。”是啊,见一面,就当正式跟夜澜家告别了,从此夜澜家再不会有叫夜澜月眠的人存在。
走到了门口的月眠忽然回过头来,朝他露出个甜甜的笑容道:“师傅,我们明天一早准时出发吧!月儿可对师傅从小长大的地方很感兴趣哦。”说罢便飞快地跑出了书房。
东方晨曦星眸半张,一丝温柔从眼中一闪而逝,缓缓闭上了眼睛,唇畔间的笑意却越发的夺目迷人······
花玲正在为月眠整理裙摆,有些不安地瞅了瞅自家小姐,小姐跟她说,待会儿要到觉方寺中去一趟,去见二老爷和二夫人,他们似乎想带小姐回侍郎府。
“别苦着脸,花玲。”月眠拉了拉腰上的蝴蝶结,笑道:“我们待会还得赴宴,皱着脸多不礼貌。”
花玲张口欲辩,想了想才闷闷地点头答应:“是,小姐。”她知道小姐不会答应二老爷和二夫人的,但是她担心二老爷和二夫人会不顾小姐的意愿,小姐现在是夜澜一族嫡系唯一的血脉了,他们会放过小姐吗?
“怎么,担心叔叔和婶婶会把我逮回去?”月眠端坐在梳妆台前,细心地梳理着三千青丝。对于花玲心里的顾虑,月眠不是没想过。据她知悉,夜澜锋虽然死去了两个月,但龙耀帝似乎并为从夜澜一族中挑出新的继承人,不知到底是意欲何为。
“安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月眠轻轻将梳子放下,唇畔上绽放着一抹从容的笑容,“现今的我早就不是那个圈养在笼中的金丝雀了。我不愿的事,无人能勉强的。”
“嗯!”月眠的从容淡定,深深地感染了花玲,花玲一扫方才的郁结,精神翼翼地为月眠整理妆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