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庄和洪利德的客房是挨着的,他和周玉依出来时,正看见洪利德站在他自己的门前来回踱着步子,周庄看了女儿一眼,让她先去回房休息。
等周玉依绕过回廊,周庄才慢慢走到洪利德身边咳嗽了两声。
洪利德似乎才知道他过来,忙转过头,说道:“嗯,那个,周帮主,怎么,这么晚还不睡觉吗?”
周庄冷笑一声,“哼,你不也没睡吗?”
洪利德呵呵一笑,漫不经心道:“我习惯睡觉之前在外面散散步,怎么,周大帮主也有这个习惯?”
周庄一拂衣袖,突然正色道:“哼,我懒得和你扯那么多,你这人阴险狡猾,说句话也要弄些弯弯绕,要不是这件事太过重大,我是懒得和你说的。”
“嗯?”洪利德见他这样说,当下也不敢大意,也收起了戏弄的神色,不再反驳他。
周庄停顿了一下:“我就直说吧,你说知道这少年的名字,那你说说他叫什么。”
洪利德想了想,挠挠头道:“我上次问过他,他、他告诉我说是叫‘小猴儿’,不过一个人叫‘小猴儿’,这实在是,实在是……”
周庄没等他说完,突然压低声音道:“你也知道这不是真名啊,那你知道他还有个名字是什么吗?”
“是什么?”洪利德警觉把耳朵凑近一点。
“萧声远!”周庄朝王彦的房间看了一眼,把声音压得微不可闻。
虽然这一声很小,传到洪利德耳朵里却无异于天空中突然响了个巨雷,“不,不不,这怎么可能,怎么会…...那神剑前辈的意思是……”
周庄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会儿,说道:“这个,我开始想的是神剑前辈本意把这少年困在齐云秘境之内,这样也免去之后的比武,谁知这少年大难不死,却逃了出来。不过又实在想不通神剑前辈为什么还把他的越女剑谱留在那里。”
洪利德也凝神想了一会儿,如果这少年真是萧声远,那岂不是成了烫手的山芋,这一下可如何是好。
他看了周庄一眼,突然想起一个问题来,忙开口问道:“对了,我刚才一直忘了问,他失忆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很早吧,听他自己说是被人打伤,然后被沈墨修救到沈家庄,之后就失去记忆了。”
“沈墨修救的他?那沈墨修知道他就是萧……吗?”洪利德没有说出这个名字,总感觉有些别扭。
周庄点了点头,答道:“他好像不知道,萧兄……萧兄弟在沈家庄也没住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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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利德一晚上没睡好,心里一直在想着周庄昨天晚上的话,迷迷糊糊眯了一会儿眼,终究睡不踏实,心里只是想难道这少年真的就是十年前的那个萧声远?
眼看天色微亮,洪利德再也无心睡眠,推门出来,只听隔壁周庄的门也是吱呀一响,转头看时,只见周庄双眼微红,似乎也是一夜没有睡好。
洪利德哼了一声,双手举起伸了个懒腰,背过周庄往另一侧看去。
周庄朝他横了一眼,也是把头偏向一边,昂首朝楼下走去。
王彦昨天倒是精神饱满,快到天亮时又睡了一个多时辰,不多时,也神情气爽从客房里出来。
才从楼上下来,就看见周庄和洪利德两人分坐在两旁,各占据了一张桌子,面前还各放了一杯茶水。
大堂里只有一个小厮在打扫,昨晚柜台上的掌柜却不见了,估计睡得太晚还没起来。
“诶,周大叔,洪大哥,你们怎么起这么早啊。”王彦从楼下下来,有些奇怪地看着二人。
周庄和洪利德早见他从楼上下来,只是一想到他就是萧声远,心中到底有些别扭,都是一声不吭,这时见他发话,才都转过头来点头嗯了一声。
王彦见他二人双眼满是血丝,而且似乎还有些红肿,不禁有些讶异,“咦?周大叔,洪大哥,你们的眼睛……”
“咳咳……”周庄忙咳嗽了两声,低下头去端起茶水喝了一口。
洪利德却讪笑了两声,说道:“哦,不是不是,唉,昨晚客栈的床铺太硬,我睡得不太安稳,呵呵,这一宿几乎没睡着。”
“那您还起来这么早啊?”
“嗯,多年的习惯了,到了这个时辰也就睡不下了。”
王彦哦了一声,走到洪利德身前的凳子上坐下,看了对面的周庄一眼,又招呼道:“周大叔,你也到这边来坐吧。”
周庄答应了一声,也慢慢走了过来在一旁坐下。
“对了,周大叔,你和洪大哥以前有过什么事情吗,怎么你们一见面就都板着脸啊?”王彦见周庄一坐下来,两人都是一副视而不见的神情。
洪利德一见周庄要开口,忙抢着说道:“哦,没什么,没什么,小事情,呵呵,小事情。”
周庄依旧默不作声,心里却在一直忍着不发作。他昔年初到江南,还有不少积蓄,只不过还不熟悉中原的风土人情,恰好被洪利德借做生意的名义狠狠赚了一笔。
其实生意场上这样的事情实属常见,只是周庄以前做马贼向来直来直去,看准了就去抢,所以在他的心里一直认为自己是受了洪利德的欺骗。
现在他可谓是光有个马头帮的空架子,正在缺钱,而这时候遇到洪利德,心中更是气愤不已,不过这洪利德偏偏和王彦又相识,当着他的面又不好多说什么,只好心里生闷气,却也不敢就发作。
三人又扯了些闲篇,那掌柜突然从外面招呼着几个伙计抬着几张圆桌面进店来。
那掌柜招呼了一阵,突然瞥到坐在一旁的王彦,忙凑过来笑呵呵道:“这位公子,昨晚还要多谢您的指点了,小老儿不甚感激。”
“指点?”王彦有些莫名其妙,思索了半天才想起自己昨天晚上说过把方桌改成圆桌就好的话,他本来只是想到上次被邱言书挤兑,心中有些不忿,随口一说,没想到被这老板听在了心里。
王彦咳嗽了两声,当下呵呵笑道:“哦,不用客气,我也就是随便说说的。对了,老板,你们这里在哪打水洗脸啊?”
“哦,不好意思,是小店怠慢了,公子请随我来。”那掌柜忙做了个请的手势。
王彦也微微一笑,站起身跟着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