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隔几日,城中风平浪静。长街上小贩的叫卖声络绎不绝,酒楼里也是客来客往。一片繁荣之象。阿狸整日跟在周翙音身边倒也没有什么事情。现今将要入冬,除了偶尔有些沙匪作乱外,也没有别的要事处理。这日正午,城中几家大商户一起在酒楼定下宴席,宴请几位将军。周翙音既要去赴约,又担心阿狸趁机乱跑,特意嘱咐陈义看好她。陈义有些不明所以,点头答应后,一直偷偷瞅阿狸,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么了?”阿狸问他,而后低头瞧瞧自己的装束。
“没、、、没怎么、、、”陈义脸红如煮熟的虾子,拍着她的肩道:“走!咱也去喝酒!哥哥请客!”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酒馆,阿狸立刻就发现窗台边坐着的青衣男子,冰雕似的五官在明晃晃的阳光下醒目非常。阿狸不做声,跟着壮硕的陈义在一张桌子上坐下,要了几盘小菜,两坛子花雕酒。酒馆有许多吃午饭的客人,略有些喧嚣。阿狸一直注意着窗口前的青衣男子,与陈义话不搭调的聊着。你一言我一语的消磨午后时光。不久后,一个长相清甜的年轻姑娘走进酒馆,面含羞涩的在青衣男子对面坐下。阿狸竖起耳朵,想听他们在说些什么,陈义已经喝得醉醺醺,一个大力将酒碗拍在饭桌上,吓得阿狸一激灵。
“小李兄弟!”陈义略带痛苦的望过来,拳头紧紧地攥在一起:“老哥哥,有话跟你说!”
“陈大哥有什么话就直说,何必这么纠结!”阿狸早发觉他有些不对劲,放下手中的酒碗道:“小李承蒙大哥照顾,没什么好见外的,快说吧!”
“大哥知道,这世间、、、这世间、、、”陈义的脸又红起来,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
“这世间怎么了?”阿狸不明所以,简直快不耐烦了。
“这世间确实、、、有许多男子有龙阳之好,而且大哥也知道你人也是极好的,可是周大将军膝下就少将军一个独子!你、、、你们、、、不能啊!”
陈义结结巴巴总算将心里话说了出来。阿狸呆了片刻,不知道该说什么。细想一番,她与周翙音几乎形影不离,再加上周翙音时不时的温柔举动,叫别人怀疑也是情理之中。她只好辩解道:“怎么可能呢!陈大哥你想的太离谱了!我、、、我跟少将关系好也只是关系好、、、你怎么能想到这个上去、、、”阿狸手忙脚乱的解释,唯恐被周围的食客听了去,偏偏此刻耳朵边传来一声清晰的轻笑声。阿狸转过头去,看见那青衣男子笑的正欢,目光若有若无的扫过来。
“只是关系好?”陈义憋红了脸,叫他一个老粗爷们问这个问题也真是难为他了。
“真的!”阿狸郑重其事,就差赌咒发誓了:“绝对没有那回事!”
“那、、、我就放心了!”陈义松下一口气:“大将军一生征战沙场,四十岁才有这么一个独子,从小从到大,要是、、、要是真有这么一回事、、、大将军该多伤心啊!”他言罢,继续喝酒,絮絮叨叨的。
阿狸再一扭头,青衣男与那姑娘早就不见了踪影,只剩下小儿在那桌子边收拾碗筷。阿狸提着剑便追出去,在大街上四顾寻找半天,也没看到那两个人的踪影。心里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回到酒馆,陈义正在摸银子,阿狸从乾坤布袋里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道:“陈大哥,这次我请,下次咱们再来喝!外面天正阴着,快下雨了,咱们抓紧回!”
“那好吧,”陈义摸摸脑袋道:“下次咱哥俩在一起拼酒!”
回到将军府,正好落了小雨,周翙音已经回来,在大厅侍弄几盆花草。见到阿狸跟陈义一起从外面回来,酒气熏天,便有些不高兴,拉着脸道:“还知道回来啊!”
陈义干笑两声,寻了个借口就逃。周翙音便在阿狸身边嗅了嗅,道:“谁允许你出去喝酒了?”
“喝得不多,就一点点!”阿狸笑眯眯的,伸出一个手指头比试了一下:“都是陈大哥在喝,我就吃了些菜!”
“以后没我的同意,不许乱跑!”周翙音还拉着脸,阿狸便也有些不高兴,小声的嘀咕一句。
周翙音厉眸一扫,阿狸便闭上嘴巴。
“后天会有一些道士来到西贝城,你跟在我身边会被他们发现,到时候,我会让陈义带你去一个地方躲上两天,不许乱跑!不许惹事!”
“我什么时候惹过事?”阿狸有些不服气,怎么在他的眼里,自己就是个惹祸精?
“本来就是个事儿精!”周翙音总算有了些笑意,瞧瞧外面落了雨,下午又没有什么事,便准备教阿狸下棋。正布棋时,府外的鼓声响起,在毛雨昏昏的下午敲进人的心里去。阿狸手一抖,棋子便跌落在地,转了好些圈。
“走!去看看!”周翙音率先朝外厅走去,阿狸想到正午时的青衣人跟那个相貌清甜的姑娘,便有些自责。跟着周翙音来到外厅,刘将军已经在询问那名老者。他是富商赵文的管家,言称二小姐正午外出后到现在一直没有回来,老爷夫人都担心不已,城中已经有十多名女子遭难,他们希望赶紧将二小姐寻回来,万一在外面出了什么事就遭了。
“别急别急!”刘将军在厅堂上走来走去,安慰那老管家也安慰自己道:“之前不是都在起风的时候出事吗!今个儿小雨应该没事,咱们快派人将二小姐寻回来就好了!”言罢,派出两个小分队,沿街搜寻。这时候,他也只有这一个办法了。那么大的活人总不会莫名消失吧。
“依我看,咱们还是再派出几人到东西南北,四处城门问一下守城的士兵,赵二小姐有没有跟什么人出城?万一出了城,派快马沿途追上去就好了!”周翙音沉思片刻,提出这个建议。
刘将军直点头,又派出一个分队去城门处打听。阿狸站在角落里,忽然想起那株婆罗树以及树下的土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