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了几日,李子云的事虽然晃荡在岑府上下每个人的心中,但却少了些表面的波澜,岑樊开始着手试策的事,岑文本也暗自里想着寻个合适的时间,把这事告诉给李元则。
只是还没几天,李绚却又一次来岑府探望,说是探望,不过是来看林倾儿,因为方长律听说林倾儿已经被清理出家门,又碍于李家的权势,也咽下了儿子被打了一巴掌的事。
李绚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凉风袭人,林倾儿和小玉忙完,正陪着岑夫人在花园小亭散步。由于自从高人听说高人去世之后岑文本病情貌似乎并没有恶化,还有好转的迹象,岑夫人心中多少排解了郁结,家中发生了这样的大事,对婚姻冲喜也不再报多大希望。虽然心痛李子云之事,但人死不能复生,这些时日又多得小玉照顾,对小玉也近乎了些。
李绚和岑文本随意聊着一些朝廷的事务,说是北方突厥又来进犯,朝廷因为建立不久,防止内忧外患,只得采取和亲的方式,只是公主却似乎对北方的大漠不敢兴趣让人有点犯难,但嫁公主虽说是朝廷之事,但也是皇上的家事,下臣门只是随意参考下罢了。未了,聊到了一些最近试策的事,说皇上很是看重这次的试策,想为国家谋一些真正的栋梁,现在上至官员下至黎民,都用心的准备着,希望自己能在这次试策中一举中的,为国家效劳,自己也算是飞黄腾达。
半天,李绚才委婉的问起林倾儿的事,问侍奉的李子云如何,这丫头有没有让岑府不满意的地方。
岑文本心里本来装着李子云的事,内心紧张,怕话题延伸下去自己不好应对,不用心的答着很好很好,未了,把李绚引至林倾儿处,岑文本知道,李绚这是来看林倾儿的,至于李子云的事情,他想寻个合适的时机自己亲自像李元则提起。
在跟岑夫人闲聊天色的林倾儿被下人唤了过去,看到在身后不远处的岑文本和李绚,便明白了这意思,屈了下身,以示礼节,岑文本找了个话头走开,留下两个人话家常。
林倾儿知道李绚这是来看自己,但李子云失踪的事到现在看似风平浪静,只是大的波涛未来临而已,如今看到李绚自是无法真正的心安。
李绚看出林倾儿有心事,虽有意细心,却也是没点表情的语气问。
“这么大岑府莫非让倾儿姑娘不顺心?”李绚一副无意的口吻的问道,
“不是”林倾儿答,
“那为何不开心,莫不是不想看到我来的吧”李绚自嘲的呵呵笑了声,语气里竟然有一丝在意。
“也不是”林倾儿依然低头否认。
“那这是…?”李绚略有不解,但看出林倾儿不想回答,也转移了话题,
“妹妹带你如何?”这话提到了林倾儿的心坎上,别说带她如何,就是李子云的样貌林倾儿也没见过,但看李绚还是关心李子云的,想继续说下去说不定哪一会就露了馅,也不知道岑文本对此事想的如何了。想着觉得不安生,便告了李绚说,岑夫人身子不好,要自己扶着回房,这是习惯,让公子先在这等一会。
李绚虽然不高兴但也不勉强,收了手中的摇的扇说“也好,我且在这院中稍歇,等会你过来跟我一起去看看妹妹”
林倾儿逃也似的扭头而去,一直站在远处看着的岑文本心中犯难,他看事情不顺利,这李绚虽然无意的但也总揪住李子云事情不放,他知道如果李绚非要见李子云,事情必然瞒不下去。
忧心忡忡的岑文本看见林倾儿走来,早已经拿好心思站在原地等着。
“老爷,李公子问起少夫人之事,倾儿不知如何答,还来请示老爷”
林倾儿一脸忧思的问道,却突然想到什么时候,啊了一声,当即说不好,
“你这是?”岑文本诧异的望着她。
“我刚才说要夫人回房,才辞了李公子过来,我明明就是被安排给少夫人的,这李公子如果用心一想,就会知道有问题”
林倾儿说着,着急又自责的看着岑文本。
岑文本虽然也觉得林倾儿这样做的不对,但现在责怪也没用,低头想了一会,想这李绚对林倾儿好是能看的出来的,如果告诉了他,在让他看在林倾儿的份上帮忙暂且瞒一瞒,或者看他有什么好的方式告诉给李元则,也许是个更好的办法,看看站在院中的李绚,岑文本叹了一口气道,
“也好,你先过去,待我去跟他好生谈起”
林倾儿转身到了院子里,李绚却闭着眼睛吟起小诗来,却是没有看到林倾儿已经到来,林倾儿唤了声李公子李绚才慌忙转过头。
“哦,你回来了”李绚的习惯的高傲中看到林倾儿却带着一丝突然的礼貌,这让看在身后的岑文本觉得有了些信心。
见岑文本上前来,愁色满面似有话说,李绚不禁问道,
“不知道岑大人有何心事?”
岑文本沉默了一响,“不瞒李公子说,最近府里发生到了一件很大的事情,一直不知道如何开口,但事到如今总得有个说法,还希望能得到公子的体谅”
李绚听岑文本如此慎重,才发觉府中确实有异样,府中每个人都似乎踹着一个心事。又是两次来未见李子云,应该想到自己的妹妹不会是这样的性情,若是知自己哥哥来,定是会迎出来看,而林倾儿刚刚为何说要去时候岑夫人,也不见得她提自己的妹妹,李绚放认真了心思,说道,
“岑老爷有话可以直言”
岑文本怀着郁结的心情把事情一点点的说了出来,未了,却是转过头不敢去看李绚的脸色,岑文本也被自己的话缭绕了好不容易沉寂下去一点的悲伤心思。
李绚半天没有说话,他妹想到自己的妹妹嫁到岑府一个月不到却是遭此不幸,而事情也在不几天前水落石出,虽然没有见到尸首,但已经不在世上几乎是必定无疑的。
顿了一会,李绚却是冷笑了声,“不知道让我如何帮助岑老爷”
岑文本从李绚的冷笑中审慎出一丝冷汗,“子云不幸实乃意外,岑府也为此心痛,本是想找回子云再告知李府,但确实没想到子云这孩子如此不幸,连尸首也没有找到,却也没来得及告知王府,还希望李公子能好生转告”
李绚虽然平日里像个地地道道的纨绔公子,对于妹妹李子云却是一向关爱,而岑文本位居丞相,又一直敬重他的度量和为人,想李子云一定会得到好好照顾才没有对事情过多关注,想到如今境况李绚真觉得想狠狠捶自己两拳。望着林倾儿,想自己不过因为要救助她才送到这里来,没想到发生了这么重大的事情竟然没有报告,眼神里隐含的一点喜爱,也被失去妹妹的心痛和复杂的情绪掩盖。看着渐渐暗下来的天色,李绚强压住内心的闷气,知道这事牵扯到两家的恩怨问题,也没法评现在的一己之力解决什么,当即却是走出了岑府的家门。奈何岑文本在身后唤了两声也没有答应。
回到家的时候,李绚找来一个随身的亲密侍卫,带了几个人又到岑文本所说的那条河去寻,但却秘密命令这些办事的人不许告诉任何关于自己妹妹的消息。李绚现在虽然恨岑家但想到事情却是意外,人命已去也无力回天,现在父亲又考虑着朝廷和亲和试策的事,不想分他的心。更重要的是,他看出林倾儿现在心是站在了岑府的那边,自己也不想自己做什么让她恨自己。但想凭她敢打朝廷大员儿子的大胆率真,做出护主的事也在清理之中,为什么就觉得内心混乱,莫非自己内心对她期待太多?
而自从李绚不动声色的离去,岑文本就知道是自己冒失了,怎么会把希望寄托在已逝的李子云的哥哥身上,李绚又怎会为了他的一两句肺腑之言,就不顾已经死去的妹妹。
事境逼人,让人没了主意的时候,真会做出些错误的行为。但现在意识到这些已经没用了,这朝廷宰相的心里只剩下四个字,见机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