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白子谵嘲讽道:“那个黎青必定有备而来,我们既然做戏就要做得以假乱真。至于别的,你大可放心,我白子谵对你没有任何兴趣。”
暖姜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对白子谵话语里的讥讽也做了选择性地忽视。回到房里,她倒头便睡了起来,今天这一天,说长不长,神经却一直紧紧绷着,当真把她累得够呛。
睡得正香甜时,一阵敲门声又将她醒。
暖姜坐起身来,揉了揉眼睛,嗓子睡得还是有些沙哑:“进来吧。”
话音刚落,门应声被推开,来人一袭青色衣裙,袅娜的身姿,正是黎青。
黎青走进床边,对着暖姜福了一福,神色异常恭敬,却并不带奴颜。她朱唇轻启,道:“参见王妃。”
暖姜连忙敛了还有些睡意的神色,对黎青说道:“黎青姑娘不必多礼。想必是刚到王府吧?可安排妥当了?”
黎青应声答道:“回王妃,黎青已经在管家处报了到,一切都已安排妥当。从现在起,黎青便是王妃的婢女,一切听从王妃差遣。”
暖姜有意表现得可亲一点,想与黎青建立起一种较亲密的关系,她是皇后身边的人,更是自己身边的一颗定时炸弹。只是这个黎青毕竟在皇后身边历练过,既派了她来监视,必定不是一个好相与的角色。这些暖姜本已做好了心理准备,只是没有想到,黎青一句话就能不漏痕迹地躲过她这明显的示好,划清与她之间的界限。
暖姜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只能继续客气道:“差遣什么的,黎青姑娘言重了。涧雪初到王府,许多规矩还不甚明了,若有有违皇家典范之处,还请黎青姑娘提点一二。”
黎青仍然低眉顺眼脸上并未有任何波澜,用着一贯没有起伏的语调回到:“王妃您才是言重了,提点二字黎青实在不敢当。只是,现在已近晚膳时间,王妃还躲在房里贪睡,实不是大家闺秀该有的行为。”
暖姜闻言,心里偷偷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心想着我不过和你客气客气,你还真管起老娘的吃喝拉撒睡了。但是表面上仍要装作一副懊悔的样子,她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道:“涧雪平日里不是这样的,只是今日从宫里回来,身子有些不适,故而睡到此刻。”
黎青仍面无表情道:“这就好。让奴婢服侍王妃穿衣吧。”
暖姜点了点头:“好。”
暖姜在黎青的服侍下穿戴完毕,又梳齐了头发,随便绾了一个普通家常的发髻,便去前厅用了晚膳。晚膳之前,白子谵身边的红绡特来传达白子谵的意思,大致是他晚膳有应酬,不能与爱妻一起用膳,但必定早些回来,好好陪着新婚的小娇妻。暖姜听闻无所谓的笑了笑,这个白子谵看来还真是够讨厌她,就连做戏都不愿和她一起吃一顿饭,晚上还有何好担心的呢?不过是房间里多一个木偶罢了。
用过晚膳,暖姜回到房里,百无聊赖。而黎青就像是影子一般跟在她身后,一步也不远离,但也不说话,就那么恭恭敬敬站在房间里。房间里突然多出一个人,就算再没存在感,暖姜依然还是觉得有些不自在。她好几次暗示黎青,她不需要她的服侍让她回去,但是黎青就像什么也听不懂一样,只是说着自己不累,要好好服侍王妃,寸步不离。
就在暖姜快要忍不住抓狂的时候,门口传来小厮的请安声:“王爷吉祥。”
暖姜顿时一个激灵,浑身警戒了起来。不一会,门被推开,坐在轮椅上的白子谵赫然出现在门外,身后站着恭恭敬敬的马摇。
本坐在桌边的暖姜赶紧站起身,冲着谵王福了一福。白子谵一副言笑晏晏的样子,两只眼睛透着柔情,温声道:“让夫人久等,真是为夫的过错。”
暖姜抬起头,望向白子谵,明知他只是在黎青面前演戏,却仍是有些迷失在他深情的双眸中。此时,黎青的声音在身边响起。
“黎青拜见王爷。”
白子谵这才好像恍悟屋里还有一个人的存在,将一直黏着在暖姜身上的视线收回,恢复成一贯冷清的样子,看向黎青:“原来黎青姑娘已经到了王府了,从宫里来到王府可还习惯?”
黎青仍旧低头答道:“禀王爷,一切都好。”
“那就好。”白子谵说完便不再理她,而是自己摇着轮椅到暖姜跟前,拉住暖姜的手,轻轻柔柔地搓着,异常温柔:“大冷天的,让你在这等我,子谵真是心疼。看你手冰的。”说完,又拉着暖姜的手,轻轻呵了呵气。
暖姜的手被白子谵这么捧着,顿时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但是面上却故作娇羞道:“王爷,房间里还有人,别……”
白子谵闻言,停下手中动作,命令道:“你们都下去吧,今晚不用你们服侍了。”
白子谵的语气里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黎青看了看异常恩爱的二人,福了一福道:“那黎青便退下了。”
门口的马摇却有些犹豫:“三爷,今日是……您……”
“无碍,你下去吧。”白子谵像是想了一会,后下了决定。
待马摇和黎青二人退下,偌大的房间里只剩下了白子谵与暖姜二人。
这间喜房还未来及重新布置,看起来仍和昨天相差无几,到处的大红色,还有桌子上黎青特意摆放的酒,让暖姜恍惚间以为今日才是新婚。白子谵身上带着酒气,看来在来这里之前还喝了不少的酒。见黎青退下,他猛得甩开了握着暖姜的手。摇着轮椅,离她稍远。
暖姜看向白子谵,有些无措,问道:“王爷,今晚就歇在这房里了么?”
白子谵并未看她,冷冷说道:“王府里明里暗里都是监视之人,在我没查出是谁之前,不想打草惊蛇,今晚就先宿在这。”顿了顿,又道:“那个黎青,看起来不简单,你需小心应付,切勿漏了什么马脚。”
暖姜点了点头道:“知道了。”
白子谵不再理她,摇着轮椅径自向床走去。到了床边道:“今日乏的紧,你来服侍我歇下吧。”
暖姜似是有些没有反应过来,呆呆地看了看床,看看了白子谵,又看了看自己,结结巴巴道:“你,你,你睡床?那,那这就一,一,一张床,我睡,睡,睡哪?难不成,睡,睡,睡地上?”
白子谵有些好笑,讥讽道:“怎么?难道你想让本王睡地上?”
暖姜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有些认命答道:“暖姜知道了。”虽是这么说,但心里却是把白子谵祖宗十八代全都问候了个遍。后又安慰自己,他是残疾人,让让残疾人是应该的,这才咽下这口气。
白子谵这边却好像有些不耐烦,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来伺候本王歇下。”
暖姜依言走到白子谵身边,将白子谵从轮椅扶到床上,替他脱了外衣,将被子盖到他身上,然后自己默默地走到房间的橱柜前,打开橱柜,拿出备用的被褥,在地上好歹打了个地铺。
也许睡觉可以掩饰屋里无时无刻不蔓延着的恼人的尴尬,暖姜虽并无困意,仍是吹了烛火躺进了自己刚刚打好的地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