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伙一辈子收了三个徒弟,大徒弟费云帆是个造假证的高手,二徒弟费司马是鸡鸣狗盗的专家,尤其擅长开锁和模仿各种稀奇古怪的叫声,三徒弟费嘤咛则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炼毒疯子,可以轻松炼制出许多别人闻所未闻的古怪药剂,至于老家伙本人,更是这些下九流勾当的集大成者,称得上是一代宗师。
虽然这些手艺都不是什么正道,可老家伙却不是恶人,早就给几个徒弟定下了规矩,不许仗着自己的本事欺压良善,更不能伤天害理,要是谁敢违犯这两条金规玉律,老家伙就算拼老命也能把他废了,用他的话说,手艺不分贵贱,更没有所谓的三六九等,只要使用得当,就是一门有用的本事,和修脚,剃头,烧锅炉之类的手艺是一样的。
就比如胖子,只要他愿意,当个合理合法的街头锁王还是很称职的,为大家伙儿排忧解难,再不济也能混一碗饭吃,至于胖子在李家寨偷内裤的事情……老家伙说了,事急从权,活人总不能让尿憋死,再说了,几条内裤而已,也算不上什么天打雷劈的大事儿。
初到燕京,胖子两眼一抹黑,要没有人领着估计连家也回不去,稍不留神就得被警察当做盲流弄到收容所去,老头怕胖子受委屈,这才给了他一张纸条,让他来找费云帆弄几张假证暂时用用。
别看费云帆邋邋遢遢,一副无良的中年大叔模样,实际上这个尖嘴猴腮的家伙是一位手法相当高明的造假高手,除了普通的证件,他还可以轻松仿造许多古玩玉器,名人字画,如果材料充裕的话,假烟假酒也可以批量生产,水准之高令人难以想象,随便拿根萝卜刻上几个字儿,盖上印泥,他都能弄出宋徽宗的效果来。
不过,费云帆金盆洗手,这种以假乱真,扰乱社会正常秩序的事儿他早就不干好几年了,要不是老家伙亲自给他打了个电话,就算胖子这个亲师弟当面求他,费云帆也不会帮这个忙。
身份证,户口本,小学毕业证,初中毕业证,高中毕业证,驾照,处男证……一张又一张假证从机器里吐了出来,胖子两只手都快拿不下了,他拿着处男证垂头丧气地看了半天,然后又拿起驾照问费云帆:“弄这玩意儿干嘛?我又不会开车!”
“你不会开车?”费云帆一愣:“师父没教你?”
“他?”胖子不屑地道:“他还能教我这个?他自己会不会开都是个问题!”
“屁话,他老人家当然会开,而且开的好着呢!”费云帆戳了戳牙花子:“在燕京这地方混,不会开车可不行,这样吧,反正我闲着也没事儿,从明天开始你有空就过来,我教你开车!”
“不学行不行?”
“不行,你在这里就必须听我的,不然我就揍你!”
费云帆还是一脸笑嘻嘻的模样,可净说那些让胖子脑袋疼的狠话,一想到以后要天天来这里闻臭味儿,胖子就一脸苦相,不过他心里也有自己的小算盘:好汉不吃眼前亏,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呗,和他计较干什么,明天来不来还不是我说的算?我就算是不来,他也没地方找我去……
只见费云帆嘻嘻一笑:“你可别想着溜啊,别以为我找不到你在哪儿,金瓯街15号,老常家,你如果不希望我以后天天去门口堵你,你最好乖乖的来……你的那些烂事儿,师父在电话里都对我说了。”
胖子泪流满面:“还让不让人活了?”
……
临走的时候,费云帆问胖子:“你身上有钱没?”
“没有!”胖子条件反射一般捂了捂自己的口袋:“别想找我要什么学费,师兄师弟的,你也好意思张嘴?不要脸,呸!”
“****的,我啥时候说要学费了?”费云帆随手拿过一支香蕉皮扔在胖子脸上:“你要是有钱的话,明天来的时候买两条烟,要是没钱就算了,教你开车的时候要是因为太困睡着了也不要紧,大不了就是个死……”
费云帆对胖子点了点头,表情严肃,吓得可怜的胖子紧紧咬着嘴唇,带着哭腔喊道:“我买……”
除了几个叮当乱响的钢镚以外,胖子兜里还有一张银行卡,这是老家伙在下山之前特意交给他的,据说这是几年以前,老家伙在外面云游的时候,救过一个富商的命,而这张银行卡就是那个富商感恩图报送给老家伙的,这么多年了,老家伙还从没用过这张卡,更不知道里面有多少钱,胖子心想,既然是富商给的,这里面再不济,至少也能够几条烟的钱吧?
费云帆大大咧咧地戳着牙花:“我抽玉溪啊,别拿几条都宝来糊弄我!”
胖子从地上捡起一个烟屁,郁闷地道:“你平时抽的就是都宝……”
……
从费云帆那里出来,胖子原路返回,走不多远,旁边一条僻静的小巷里忽然传来了一阵骂骂咧咧的吵闹声,胖子偷眼一看,只见几个染着黄头发的小青年正围聚在一起,对一个趴在地上的人穷踢猛打,有几个人手里还拿着棒子和砍刀。
“好暴力,好残酷,好可怕!”
胖子心惊胆颤,缩了缩脖子就想溜走,可是那些正在打人的小青年里有人眼尖,早就发现了这个躲在巷子口的鬼祟胖子,喊道:“你是谁?给老子站住!”
他这么一喊,旁边的人也都纷纷停了下来,朝胖子这边看,只见一个人打着耳钉,手里拿着一支棒球杆,看样子好像是这些人的头儿,他瞅了瞅胖子,又看了看正在挨打的那个倒霉蛋,挠了挠头道:“我草,今年流行胖子么?怎么又有一个啊?”
寻思了一会儿,他忽然一拍大腿,发狠道:“妈的,宁可错杀三千,也不能漏掉一个,要是打错了就算他倒霉,兄弟们,咱们再费点力气,把这个胖子一起干了!”
说着,他朝胖子钩钩指头,皮笑肉不笑地道:“你,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