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凌霄第二天就能起床了。我扶着他，慢慢在院子里散步。
史凌霄神思恍惚：“等我大好了，带我去看看李益吧！”
我明白他指的是李益的坟，一阵伤感，点点头：“对了，李益临死，还交给我一样东西，小黑包。”
我故意把“死”字咬得很重，想让凌霄面对现实。凌霄苦笑下：“那是黑匣子吧，我若死了，也会交给你这么一个。里面有我们的档案，还有搜集来的珍贵情报。有些情报，甚至会为知密者带来杀身之祸。不过，现在都在这与世隔绝的地方了，保存它又有什么用？还秋，嫌烦，就把它毁了吧！”
我一呆，没想到他这么说：“我——我答应过李益，除非我死或则转交给他的同伴，会珍藏它。”
凌霄嘴角微勾：“还是毁了吧，否则落到AK人手里，更麻烦。这个世界，我们势单力孤。”
黑匣子可说是李益托付给他的，既这样讲，我只好同意，停顿一下，补充一句：“我从未打开过黑匣子。”
凌霄笑了：“傻丫头！李益既然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托付给你，还会不相信你吗？如果有一天，我也死了，我也要你帮我保管黑匣子。”
我心莫名其妙悸动：“你才是傻瓜！不准老把‘死’挂在嘴边——”
凌霄站住脚，两眼定定望我。我被他看得不自在，扭过头。凌霄忽然伸手揽住我肩头，声音沉闷：“还秋，有一个问题，我早就想问你了——”
他灼热的视线令我脸颊发烫，竭力装做麻木道：“什么话？你问就是了呗！”
“如果——我和云孤同时受伤，你会先关心照料哪一个？”
我怔住，抬头，凌霄的眼睛，闪动着期盼，又有几许矛盾与黯然。我心狠狠痛了下，转念又笑起来：“这个问题，你不该问我，应该去问殷还秋！”
“什么？你不就是殷还秋吗？”史凌霄不明白，但随即，他苦笑起来，点下我鼻子：“狡诈！老这样左顾右言它，回避现实——”他的手，轻轻摸起我头发，到我没耳朵的地方，停了停。
我陡地一把推开他，声音冰冷：“别碰我耳朵！”
眼泪夺眶而出——他喜欢的是殷还秋！而我！算什么啊——一缕幽魂，还是具缺少只耳朵的行尸走肉！
凌霄先震呆，继而，发现我哭了，仿佛明白了什么，低叹一口气：“你还是这样在意——因为一只耳朵，你要把自己封闭一辈子吗？！”
我挣出他拥抱。院子外，一袭丽裳飘飘的罗佳雪正笑盈盈进来，那份阳光下的皎艳，更深刺痛我的心。我想也不想，将手一指：“那才是美女！——你们男人寻求的美女！我只是一个残废，不是你和云孤认识的殷还秋！”
转身大步回房，丢下一脸错愕的罗佳雪和欲言又止的史凌霄。
我可以接受命运，也可以接受磨难，但绝不能忍受，他们的心中，把我当另外一个人的影子！
“吵架了？”罗佳雪象只蝴蝶翩翩飞到身边，带扑鼻香气，靠近我。
我不自在的挪动位置：“没有，只是我们在争论：留下？还是离开？！”
我不能让罗佳雪看出一点破绽。罗佳雪笑了，红唇弯弯若一抹月亮：“这有什么好值得争论的啊？你不是早就作出选择了么？也或，你朋友不愿陪伴你？”
我回避她视线，罗佳雪两只白嫩柔荑吊住我肩，态度轻佻又魅惑：“田大人，我，可非常乐意陪伴你哦！”
我少许不耐烦：“这没人，你不用演戏了！”
罗佳雪扁扁嘴：“真无情！你又怎晓得，人家不是真心实意的？”
我对她似笑非笑媚样，开始头疼：“美女，你到底来干吗？！”
“看你呀——”罗佳雪依旧声音甜腻，我拉下脸，哼了一声，她立刻转口：“哎呀大人！人家真是奉命来陪你的嘛，你昨晚却把我赶出房去，汤成玉到现在还疑惑着呢！”
她捏着我手，传过来一张小纸条，我犹疑望她一眼，罗佳雪眨眨眼睛。我只好一边让她靠着，一边借她掩饰看纸条。
那笔迹我认得！是宋维的，寥寥数句，关怀我处境，又流露出责问，最后是表明谅解。我沉吟着，把纸条撕碎，想扔进废纸篓。罗佳雪一把抢过，三团两团，塞进口中，嚼几下，吞了！
见我目瞪口呆，她苦笑：“身处险境，不得已步步小心啊！”
我有感于她身世：“你不能离开这里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