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之前已经忙碌了一个晚上,可回到家之后却没有什么睡意。我坐在蒙蒙晨曦中,手指尖反复在顾文海的名片上游走。食指划过他的名字,划过职业模特,划过联系电话。
这年头侍酒者的职业可真是越来越招风头了,按照以往爷爷教的那些规矩,模特可不是个适合的工作。每天抛头露面,也许不经意间就透露了自己的身份,而且还有着被威胁的危险。
不过想想他那么不经意间就把“种子”种到了我身上,从这点就能了解到,他当侍酒者的时间应该不长,很明显的经验不足。至少他的上一代没有好好的训练他,连最基本的隐藏都做不好,这样下去甚至连三年后的仪式都撑不到。
揉揉有点干涩的眼睛,我决定先睡觉,必须要先养足体力,否则后面那些麻烦的事情我可没有自信能从容搞定,虽然之前我也没怎么搞定过。
大概在下午4点左右,我被电话声从梦里吵醒,闭着眼在枕头旁边摸了半天才摸到手机,迷迷糊糊的接了:“喂?哪位?”
“清眸,赶紧过来一趟,昨天那件事有麻烦了。”
“涵夜么?”我打着哈欠慢慢从床上坐起来,右手捂住额头,睡得时间太长了,头隐隐作痛。
“你刚起?猪都没你能睡,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了。”涵夜肯定在对面翻了个白眼,听他说话的语气就知道。
“…..”我默默的低头看了下手机,晚上8点。“你刚才说什么麻烦事?”我决定转移话题来回避比猪还能睡这个事实。
“就是那个珠子,我越看越觉得不对劲。你赶快过来,有些事情当面说才能清楚。”电话对面听不到嘈杂的人声,涵夜应该是在办公室里打的电话。我往上撩了撩头发,说:“好吧,一个小时后见。”
如果涵夜都说了事情不简单,那我真的是不能不慎重,虽然顾文海那家伙看样子还是比较老实没经验,但谁知道是不是扮猪吃虎,大半夜在酒吧买醉的模特,也许不是什么好鸟。
挂了电话,我握着手机坐在床上想了一会儿,记得曾经从老家的书上看到过这种类型的侍酒者,所以见了面的话也不用担心自己能不能够应付。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已经可以感觉到皮肤下有一些细细的经络似的东西鼓了起来,虽然表面上还看不出来什么,但我知道,这是“种子”已经开始在我身体里发育的征兆。用手指压了压,隐隐的有些疼痛。
于是飞快的下床洗澡更衣,在1个小时之内赶到了BLUE
SCAR。
很奇怪,今天店外的霓虹灯居然没有开?坏了吗?就算是省电也不用省成这样吧。我有点纳闷的去推店门,发现是从里面反锁上的。
难道是今天不营业了?那不是应该要提前通知么,如果不营业他干嘛叫我来这里,我正纳闷着,听到有人叫我:“清眸姐,别走前门,来后门。”
扭头一看,是夏生站在酒吧后门那里招手。话说我以前来一直是走前门的,后门的员工通道一次都没去过,今天这是怎么了。我走了进去,夏生在我身后关上门。“老板在楼上的房间里等你。”夏生的脸色不太好,大眼睛下有浅浅的阴影。
“我知道了,夏生你是不是昨天晚上没有休息好?都出黑眼圈了。”我关心的问了一句,任谁见到这么活泼可爱的孩子打蔫也会觉得心疼的吧。
“诶,是吗?”他瞪大了圆溜溜的大眼睛,又用手揉了揉,“可能是这几天太忙了吧,总觉得身上没有力气,睡一会儿就没事了。”
“是吗?”我又看了他一眼,没多问,上楼去涵夜的办公室。涵夜楼上的房间一直是私人用,虽然他很少呆在这,可办公室布置得还不错,我曾经吐槽过他浪费空间,他满不在乎的说:“既然当老板就要有个当老板的架势,别管真正的职业是什么,满足一下坐老板椅的欲望还是很必要的。”真是恶俗。
办公室没关门,从门缝里透出微微灯光。我也没敲门,直接推开进去。
涵夜背对着我坐在椅子上,不知道在干什么。
“涵东家,叫我来什么事?”我轻车熟路的脱下外套丢到沙发上,一屁股坐下陷了进去。
“许清眸,上次你打工是去首饰店,结果出事了,差点被人当了原料。”涵夜没转过身,就这么轻轻的说了一句。我皱了下眉头:“那又不是我的错,谁知道那家伙其实是个骗子,我可是逃出生天才没被酿。”
“这次,我只不过让你来帮了一天,不,一晚上的忙,你就又惹出了事。你说你是不是天生灾星?”涵夜的声音不如以前那么轻佻,好像在郁闷的压抑着怒气。
“我说东家,您这么说可就不对了,被种的人可是我,当事人都还没着急说什么呢,你在那怨念个毛啊。”翻了个白眼,这家伙可真是越来越小气了,不就是不想要别人在他的地盘上搜集原料么,可这也不是故意的吧,而且他的酒又没被破坏,生个什么气。
“哈,说的轻松,来之前我就跟你讲了吧,这次的事情不简单,看来你还没意识到严重性。”他终于转过了身,原本英俊深邃的脸现在看起来无比苦逼,好像一个月都没有把到新美眉的郁闷。
“到底怎么了?”我实在受不了他那哀怨的眼神,好像我就是那个抢走他所有美眉的人,不得不开口再一次问道。
“唉…真是耻辱…”涵夜摇头,还是一脸苦逼的表情,而且我怎么看怎么觉得他在遮掩些什么。“东家你能不能直说了,到底怎么个严重法?反正横竖都逃不过顾文海的酒,大不了我找他一次解决了。”我耐心的又问了一遍,没办法,谁让咱欠人家人情呢。
涵夜抬眼看看我,那眼神里包含着幽怨和愤怒,隐忍和无奈,看得我后背发毛。
“清眸,我也被种了……”
“……”我的大脑又在一瞬间当机了一次,这已经是两天内的第二次了,可这次显然更加让我吃惊。
“你说…什么?”我有点不相信,可看着涵夜的表情应该不像是要骗我的样子。
“我说…我被种了!”涵夜终于受不了的大喊了一声,然后站起来指着我的鼻子说:“要不是为了研究你这个笨蛋到底是怎么被人下了种,我就不会去碰那颗红珠子,更别提把它弄开了!这倒好,珠子是弄破了,连到底怎么回事还没搞清楚我就也成原料了,许清眸你说你怎么陪我?!”涵东家表情激动,全身颤抖,摆出一副妻子教训小三的架势和姿势,搞得我无奈又想笑。
“好了好了,我知道侍酒者被同行当了原料是非常郁闷的事情。”我忍着笑,走上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涵夜狠狠瞪着我,慢慢坐回让他很有执念的老板椅。拉开抽屉,拿出一个小小的玻璃盒子,里面装着两颗红珠子,一颗完好,一颗已经破开,虽然不再像刚长出来时那么生机勃勃,但还是给人很饱满的感觉。
“从拿到你那颗珠子开始,我就一直在琢磨,这到底是怎么一种酿酒形式。”涵夜叹了口气,“清眸,你从来没有说过自己以前接受过多少酿酒的教育,但我大概也能猜得到一些,所以你应该清楚,这种果实是最接近生命本源,最容易受到神青睐的东西。实话说,我很好奇,所以我想方设法把珠子切开了。”
涵夜缓缓靠到椅背上,疲惫的向后仰头。小臂举起抵在额头上,挽起袖子的手臂瘦削又不失力度,形状优美。“可是它激烈的程度超过了想象,我不但没有看清其中隐藏着什么信息,甚至连看都没看到,里面的某种东西就溅到了我脖子上。是液体吗?也许是某种活着的东西,我不知道,看不清。”
某种活动的液体,溅到了脖子上….脖子上?我吃了一惊,刚想开口问,涵夜就打断了:“不用问了,我告诉你,长出珠子的地方是敛青痕,我的容器已经彻底的背封了起来。能不能酿造先放在一边,我已经感觉不到酒液了,妈的,老子辛辛苦苦酿的酒,要是这么白白成了别人的原料,我就先把那个叫顾文海的小白脸杀了。”
涵夜紧紧握着拳头,语气咬牙切齿。我皱紧了眉头,确实,这次的严重性是超过我预料的,没有想到,这看似圆润可爱的珠子,居然隐藏着这么强大的能力。能够仅凭一滴原料就抢占了别人的容器,看来会是一个棘手的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