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功夫,有人从远处骑着摩托车飞奔而来,那时候,摩托车还是稀罕之物,但见摩托车轮飞速旋转,发动机声音低沉浑浊,让人的心尖儿都发颤,一大片泥浆被车轮碾压起来,向四周哗哗哗飞溅。
骑驴子老头儿转身一看,大吃一惊,急忙抱着孩子向左面河沟里蹦跳,希望摩托车无法越过,自己可以幸免于难。
此时,大雨再次强劲,将试图互相救援的迎亲队伍覆盖在一片水雾之中,也有许多雨水,泼向骑驴老头儿,在他冲向路边河沟的时候,身体轻盈如鸟,眼看就要飞过一丈多宽的涝河。
摩托车上,一男一女,带着摩托头盔,看不清面目,似乎也不太年轻,竟然驾驶摩托,不顾死活,朝老头子撞去。
后面坐的女人,将手一样,一片青色气劲攒射出去,打在老头儿的左腿之上,老头儿噗通一声,摔下河沟的泥水里。
老头儿跌下以后,一个鲤鱼打挺从河水里弹起来,堪堪躲避了摩托车的碾压,没有被撞死。
一男一女跳下摩托车,任凭车子呼啸而去,撞击在一个露出地面一尺高的杨树根上,扭成了麻花。
老头儿爬起来的时候,还紧紧抱着孩子,看着一对男女,极为愤怒:“别过来,再敢过来,孩子的半条命也没了!”
“半条命?”男女一愣,却根本不信,伸手朝老头子身上抓去,一阵罡风,将老头子的破烂衣裳,吹得骤然飞起。
老头子赶紧躲避,身上已经被罡风撕扯出两条血印,他刚才受伤,举步维艰,索性将孩子朝那男人投掷过去。
男人急忙接着,老头子却得空咬破中指,口中念念有词,在空中连连划圆,朝女子弹去。
一道金光射去,女子又是躲避又是扯出一把桃木剑横劈,都没有阻断金光,砰地一声,金光击在女子胸前,女子跌坐地上。
男子大喝一声,朝老头子冲去,随手将孩子抛给女子。
就这过程中,骑驴老头子在空中画出一张符篆,鲜红的手指鲜血燃烧起来,在大雨之中,没有丝毫影响。
摩托车男子的手,突然暴涨一倍,瞬间突破符篆和血火,重击在老头子胸前。
老头子惨哼一声,倒飞出老远,趴在地上,连连咳血,再也爬不起来。
破碎的符篆和血火,被击穿而不散,圆圈儿旋转纠缠在男人的身上,将他衣服和头盔都烧得焦黑一片,露出一张中年男子苍白的面容。
“哼,阴阳门的鸳鸯双杰什么时候对一个小孩子感兴趣了?”骑驴老头子恼怒地问。
苍白男子从符篆和血火阵势中退出,也气喘吁吁,好像受了伤,却倔强地反驳:“七煞夺魂,八鬼抬轿,白昼冻雨,日贯长虹,五九童子,三九而作,如此百年不遇奇才,你茅山大宗主可以抢得,为毛我们争不得?”
说话间,另一处乡间小路上,几辆军车风驰电掣赶来,直奔镇子车祸处抢救伤亡群众,跳下来的都是身穿草绿色军服的子弟兵,其中领头的一辆,调转车头,飞过沟壑,在泥泞中势若猛虎,冲到跟前停下,一个中年军官扫了一眼,声色俱厉,“保护好孩子,否则,我战魂门下,对你们格杀勿论!”
军官匆匆离去,卡车里却跳下一个清瘦和尚,双掌合什:“三位施主请了,嵩山云游僧人悲慈这厢有礼。有道是天降奇才,潜龙勿用,请几位高手平心静气,切莫浮躁争端,戕害了襁褓中孩儿,”
抱着孩子的女人,也撤掉头盔,虽然国色天香,姿容俏丽,却冷若冰霜,身上散发着缭绕的白雾:“我们阴阳门和茅山道士来争抢孩子,还说得过去,莫非你佛门净地,也有觊觎之心?居然跟战魂门搅和一起,令人齿冷。
悲慈和尚笑笑,“岂敢岂敢,老衲料定今天有此一劫,不意漏算七煞八鬼的威力,居然伤及无辜数十,已经是罪过,焉能与诸位嗔怨短长?老衲是解和的,”
说话间,两个头戴斗笠,身穿蓑衣的南方人,神不知鬼不觉地从一片残留的玉米地里走出来,本来低矮的普通人,陡然长高了一米有余,吓人一跳。到了跟前,两人用斗笠拉低遮掩着脸庞,却阴阴地笑:“阴阳门的感应术,茅山道的计算法,嵩山佛慈悲之心,驻防军战魂王道仁义,居然都能聚集在这里,奇哉怪哉!”
悲慈和尚卑谦地点点头,“原来是湘西凤凰城贵宾,两位莫非也有所打算?”
两个湘西来客嘿嘿奸笑:“凑个热闹罢了。”
悲慈和尚一阵唏嘘:“世间执念,亦名亦利,斗则两败,合则双得,何不放下?”
几个人听了,一时沉思默想。
突然,阴阳门女子惊呼一声:“阴煞噬魂!”
大家一起注意看那襁褓中的孩子,只见他面色发青,呼吸微弱,浑身颤抖,好像病得非常严重。
更为严重的是,七条若有若无的青黑气息,在他肌肤上游动,越来越大。最大的已经有蚯蚓一样粗细,看起来,又恐怖又恶心。
人们顿时变了脸色,一起围拢上来,这次,并没有发生任何争执。
大家一阵忙乱,争先恐后地施展自己的能力修为,符篆法术,累得气喘吁吁,汗流浃背。
“还好,孩子的命总算保住了。”悲慈和尚双手合什,陌声颂扬佛号。
“可惜,一个百年不遇,千年罕见的奇才就这样废了!废了!呜呜呜。”阴阳门的女法师沮丧地哭了。
“五九童子,三九而作,这是运命决定的,七煞八鬼,还是太厉害了,茅山大宗师都不能彻底清除。”湘西凤凰城的巫师连连叹息。
茅山大宗师老泪纵横:“我们茅山再也没有英杰才俊可以传承玄妙道法了,可惜可惜。”
悲慈和尚摇手反对:“既然是天意,我们人力岂能改变?现在,孩子被阴煞附体,余孽深重,如果放弃教养,回归世俗,必然少小夭折,诸位都有缘人,不如稍作努力,我们一起豢养教授他长大如何?”
大家听了,都默默点头。
“一季为期,各门轮流教养,所有能耐,不得私藏,此子作为,来日方长!”悲慈和尚定下规矩,发誓要将一个毁灭了天才,重新教养起来。
悲慈和尚招招手,驻军军官从救援现场赶来,耳语几句,调拨一辆军车给他们,众人抱着孩子,朝北面山上庙宇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