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冬过后,长安天色渐冷,傅衍的身子更是承受不住,屋内门窗紧闭。而他的性子也因此越来越差,整日闷在如此密闭的空间里,任谁都会发疯。
他又开始摔东西,一天比一天摔得狠,以前只有在半夜才会摔,现在只要心里有一点不愉快,就会肆无忌惮地摔。
府中下人忧心忡忡,叶沉却一点也不在乎,只潜心研究药物暂缓傅衍的病情。
他说:“让他闹,这么多年,也该闹一闹了,他若是不闹,我才担心呢。”
叶沉虽这么说,心里还是挂念的,每天除了制药,便是去傅衍门口守着。
又过了段时间,傅衍的身体状况终是趋于稳定。叶沉打开临床轩窗,零落雪花飘进来,落在书桌上,融入干涸的墨汁中,消失不见。
“阿衍,近来心情可有好些?”坐到傅衍床头为他诊脉,叶沉言语温柔。
视线看向小轩窗外头,傅衍的心情稍有缓和,点了点头,道:“若是能出去,会更好。”
“好,我带你出去。”取了大氅给傅衍系上。
傅衍拧眉拒绝:“孤自己来。”
“我的小阿衍,适当的寻求帮助,不是一件丢脸的事情。”在傅衍脑袋上弹了一下,“怎的还是如此倔强,小孩子似的。”
傅衍刚要反驳,叶沉便起身去了屋外,伴随轮子滚动的声音,叶沉推了一带轮子的软椅过来。
“阿衍,如此可还满意?我知你不喜俗物,这是我命人精挑细选的紫竹制成,粗细大小颜色,皆是相同,连接处用黄金白银接壤,暗显富贵。”
闻言,傅衍上下扫了一遍轮椅,又将目光投向叶沉,良久才说出两个字:“多谢。”
叶沉捂住心口,露出一脸欣慰的面容:“我的小阿衍啊,让你说出感谢的话是多么不容易!”话落,他便抱着傅衍坐到了轮椅上,“感受一下,如果不舒服,我再让人给改改。”
左右调试了一下,傅衍道:“坐垫内里换成上等棉料,外面改成金丝暗纹刺绣,把这些见得到的连接线给去了……”他滔滔不绝地讲述要求,说的越多,叶沉越是放心,这样的傅衍,才是正常的。
听傅衍讲完那些乱七八糟的要求,叶沉一一将其记录下来,而后笑着走到他身后,推动轮椅:“我很快就让他们去改,但是现在呢,我们先去外面走走。”
“孤自己来。”他依旧固执地不需要任何人帮助,在傅衍看来,需要他人帮助的,是弱者。
怕惹了傅衍不高兴,叶沉只能松开手,任由他自己转动轮椅,走了没多久,傅衍停下来看自己的手心,积了不少灰,好在制作者是个心思细腻的人,轮子被打磨的十分光滑,没有擦伤。
“还是我来推你吧。”知晓傅衍有洁癖,受不了这灰尘,叶沉拿了手帕擦净他手心的尘土,温声劝慰,“小阿衍,跟我有什么好见外的。”
“孤可以自己来。”一意孤行地自己推动轮子,硬是不让叶沉帮忙,他所坚持的,不过是那放不下的孤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