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校尉,带他们去换军装,然后到校场集合!”那参军朝身旁的一位武将下令。
换装!天啦,那不是要露馅了,这可如何是好。跟着队伍去更衣室的时候芙蓉一路都在盘算,如何在这一大堆男人眼皮底下蒙混过关。
所谓更衣的地方只是一个偌大的房间,并没有任何隔间。有士兵将衣服成捆地抬到他们面前。
“衣服每人拿两套,拿上了就换上,不要磨蹭!”那寇校尉朝他们呵斥一句便出去了。
于是男人们纷纷褪下自己身上的粗布衣服,瞬间一个个都变成了赤膊,白晃晃羞的芙蓉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旁边的兄弟猛地推了她一把,“我说兄弟,还不把你那层臭麻布脱了,难不成想穿着它上校场啊?”
他这一说倒是提醒了芙蓉,自己本来是女儿身,身形单薄。别人要脱了外面的衣服才能将军装穿上,可是自己不用啊,这宽大的军装正好需要自己将这身衣服穿着,才不显单薄。
想到这儿,她慌忙套上军装,有里面的衣服撑着果真显得壮硕些。刚穿戴完毕,寇校尉便一脸怒气走了进来。
他从这些新来的士兵面前一一走过,在一个高个前面停了下来,兀地一个巴掌扇了过去。那高个脸上顿时一个鲜红的手掌印,却也不敢动弹。
“草包!如果所有将士的军装都如你这般,那我们还没跟对方开战就已经被笑掉大牙了!”寇校尉对着高个一阵训斥。
原来这军装本就是不分尺码,只因那高个长的实在太高,一身衣服套上去歪歪扭扭极邋遢不说,还裹在身上露出一大截手腕和脚踝。看起来十足一个小丑,也难怪这校尉大人要如此动怒了。
被打的高个儿慌乱整理自己的衣服,校尉大人憋着一脸的怒气继续巡视。还好接下来并没有什么另他不满意的地方,他从鼻子里喷出一口气,一摆手,“到校场集合!”
偌大的校场西北两面是山,东南两面开阔,四周围长宽二十丈余,军鼓声中彩旗猎猎。南面高处的点将台上,黑衣铁甲的将军和手下参军一干人等正面目严峻地注视着校场,校场中早已有士兵在严阵以待。一队新兵缓缓走进,在校场边上停了下来。
缩在队伍中的芙蓉被眼前的阵势惊的瞠目结舌,还没等她缓过神来,一声洪亮的号角响起,仿佛自地下传来,震的人心脏也跟着发抖。号角声刚落,军鼓声即起,一时间仿佛置身战场。
鼓声落,黑衣铁甲的将军上前一步,他的手只一挥,一旁参军手里的小旗摇出几个姿势,只见校场中整装的士兵顿时变幻了队形,刺、杀、扑、阵列变化,进攻、防守一一演示。校场里杀声震天、尘土飞扬,只看得芙蓉心惊胆战却又暗暗叫好。
一场演练下来,点将台上黑衣铁甲的副帅依然一副寒铁般冰冷的表情,他扫了一眼台下众将士,轻轻一挥手,刚演练完毕的士兵立刻变幻了队形,锵锵一阵小跑停在了校场西面。副帅扭头朝新兵这边示意,带头的寇校尉得到台上将军指示,将一列新兵带到了校场中央。黑衣铁甲的副帅开始给他们做思想政治工作,芙蓉哪有心思去听这些东西,时间一长她只觉得如被百万条小虫噬咬,脑袋里面嗡嗡作响。
小半个时辰过去,那只嗡嗡作响的蚊子终于停住了,芙蓉只觉得神清气爽,又恢复过来。
新兵们分配了新的营帐和床铺,接下来就是接受训练和执行日常执勤的任务。方圆几十里的军营,每个角落每个时辰都有士兵巡逻,新来的芙蓉很不幸地被分配到了执勤的队伍中。按照她的想法,自己要是到炊事营烧个火做个饭什么的倒是正好,风不吹雨不淋不说,生活还可以改善改善,这到外面风吹雨打地巡逻自己一个女娃哪里吃的消啊。
不过苦命的人就是如此,生活从来都不肯按照他们的意愿做半点退让。
这日,风和日丽,天空蓝的像宝石,只是这北方严寒之地,一阵风吹过来还是会让人难受一阵子。刚结束了上午一轮的巡逻,芙蓉搓着冻僵了的手,急匆匆朝宿舍赶准备填件棉袄。她在营帐之间穿梭,从容地避闪来往的士兵,大半个月了,她早已将这里摸得烂熟。
但是,事故往往就发生在某人过度自信的时候。眼看着前面就是自己的营帐,拐个弯就到了,芙蓉加快脚步,下一秒只觉得眼前红光一闪身体遭到重重的撞击,顿时重心不稳倒在地上。原来角落里同样有一个人在朝她来的方向转弯,两个人一下子撞上了。再看那个撞她的人,也同样着军服,他踉跄退了几步险些没站稳。
“哎哟,我要死了,要死了,被撞死了……”芙蓉倒在地上也不急着起来,就在原地哀嚎。撞人的士兵凑近,想扶她起来,“小兄弟,你没事吧?”
“我……”只说出一个字,芙蓉的嘴始终保持着那个姿势,眼睛里却变化万千。闪烁之后,她眼冒精光,“你……你,似曾相识……”
眼前的人面目白皙,眉目如画,身上如有若无似乎有自己熟悉的东西。芙蓉来不及多想,哧溜一下站起来,连连叫着“对不起,对不起”慌忙择路而逃。她只想着,不管眼前这个人是谁,不能在这军营里被认出来。
“喂……喂……你等一下”后面的人却紧跟不放。
这可如何是好,难不成被认出来?穿梭在一个个营帐中间,来不及多想,她便一头扎进身旁的营帐。她躲在帘子后面,听到匆匆而去的脚步声,一颗悬着的心总算下去了。
脚步远去,芙蓉迈着轻松的步子从帘子后面出来,此时才有心情仔细看眼前的营帐,这个看不要紧,她的小心脏再次窜到嗓子眼上。
眼前偌大的“帅”字军旗赫然挂在正堂的毡子上,旁边副帅铠甲栩栩如生地立在那里,下面齐膝高的案几上整齐地摆着基本兵书。这不是副帅营帐是哪里!在这军律严明的军营里,要是被发现私自闯入将帅营帐可是轻则挨板子,重则砍头的罪!还好眼下并无人发现,那就该快撤!
想到这里,芙蓉慌忙朝门口移动脚步。这时,外面厚重的脚步声传来,一声声直踩得她心惊肉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