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铁匠金斧家出来,众人有些迷茫。虽然他说向前再路过两个泥墙院落,就是灵物大师勿夸的宅院,但他们已经没有之前来找铁匠时的那份信心了。
因为有些犹豫,就没有直奔大师的家。他们只是慢悠悠地往那个方向走,路过一家院落时,不由自主地停下来商量讨论。
这边与程土客栈所在的那边风格不太一样,各家都有用泥墙围起的院落,虽然房屋同样是那么简陋破败,但有了这敦实的泥墙,更让人觉得温馨和安定。想必原来都是有深宅庭院的,各家之间的距离还是很大,所以善火他们这么多人站在空场处,也不显得突兀。
“这灵物究竟是在提示什么,那白光又是怎样的寓意呢。”九灵煞端着手肘,托着下巴仔细思考。
“铁盆上记录的是灵戊菩萨的意旨,”善火的眼神向远处游移,还在尽力寻找,“既然程大叔他们看不见,说明是为专人所留。”
“专人?”善风推测着其中的玄机,“菩萨应该不认识我们,而我们却能看到铁盆上出现的图案,难道是我们满足了开启这份意旨所需的条件。”
“很有道理,”小兵激动地补充说道,“这条件就是见过灵戊灯并了解上面那些花纹图案的人。”
“你这样一说,我倒觉得是我们破译了其中那句经文的感应,开启了这拥有同样感应的意旨。”轻舞眼前一亮。
“对,怎么忘了那句经文感应。”劫魂魔提议道,“快把盆拿出来,用经文感应试试,看能不能找到新的线索。”
善火立刻拿出铁盆,幻化成之前的大小,托在面前。众人同时发出感应,眼睛都紧盯着盆的外壁。
过了一会,什么也没出现,连盆里都看过了,毫无迹象。
“我明白了,这意旨已经随着我们读取的过程,从盆上消失了。”善火将盆微缩后收好,“它并不能像灵戊灯上的经文那样长久留存,这很有可能是在很紧急的情形下完成的。”
“难怪铁盆提供不了任何信息,”轻舞了悟地说着,转而又疑惑起来,“可是,这铁盆难道不是灵戊菩萨制作的吗,其中应该有他的感应啊,就算不用灵力凝固成形,也是灌注了相当的法力而成,怎么会一点都连接不到。”
“也许灵戊菩萨已不在这里,”九灵煞分析着,突然表情惊恐,“糟了,不会是菩萨出了什么事吧。从情形看,离开小镇倒是不太可能,可别是被青路收去了。”
“既然菩萨能造出灵戊灯这样的高阶空间灵物,又怎能躲不开空间漩涡呢。”善火镇定地说道,其实对此说法,他心中也有些慌乱。
“我知道了,有一个人能帮忙寻找灵戊菩萨。”弥焰狂确定地说道。
刚才他一直在向周围观察判断,当听到有人提及青石路,他不由自主地向那边望去。视线穿过街面,在房屋区里扫视,不经意落在仙露酒馆的位置时,心中忽然有了预感。
“是谁?”
“他在哪里?”
见他这样的表现,众人已了然是预感,都认真地向他询问。
“就是仙露酒馆里的灵鹊。”弥焰狂继续着那种玄妙的淡定,“他的灵鹊印迹可以通过意旨与菩萨建立心声联系。”
“那如果菩萨真被青石路收去,还能传递心声吗?”轻舞这个头号粉丝冲过来积极响应。
“呃,”弥焰狂又被他问住了,“预感里没有收到这些细节。”
“心声既然与感应无关,完全可以穿过空间漩涡的阻隔。不过,”善火根据喜鹊突破结界与铁屋少年进行心声交流的原理判断着,却又想到了一个关键的问题,“喜鹊说过,必须是王族中的蓝锦鹊,才能通过生灵印迹听到人们的心声。而且,喜鹊还说过,当年蓝锦鹊家族遭到大规模的捉捕和猎杀,王族失散消亡,只有他一人被红离菩萨找到并救回。”他忧虑重重地说,“眼前这个灵鹊既不是王族血脉,恐怕难以达成这超经典之技法。”
“失散之后,又怎么能确定真实处境,喜鹊能被救回,其他人说不定也有此命运。”九灵煞不肯放弃这一点点的希望。
“九弟说得对,”轻舞满怀信心,接着说道,“这生灵印迹有着难以预测的玄机,就算是普通的蓝锦鹊,未必就毫无作用。更何况,我一开始就觉得奇怪,喜鹊说那印迹的位置会各不相同,但不知为何,你们也看到了,灵鹊的生灵印迹也长在手臂上,而且同样是在距离手腕两寸的位置。只不过灵鹊的生灵迹是在左手上,这一点倒是与喜鹊有所差别。”
“既然这样,无论如何都得试一下。”善火最终确定了这一方案。
“可是在这之前,我还是觉得应该先去找勿夸大师,如果能从他那得到些线索,对此事会有更大的帮助。”善风提议并劝说道。
众人也都认为,将铁盆还回去之前,多收集些信息才行。
快步行走,又过了一个泥墙院,来到这家铁条篱笆的院落外。看着这些与铁盆一样颜色质地的铁条,众人心中惊喜。
难道真的是勿夸大师?是他在几个月前为灵戊菩萨制作了这个灵物?
满心激动地打开与篱笆相同样式的铁条大门,走进院内。
木质的房屋还是很简陋,不过似乎比其他人家的要多出一个房间来。
善火上前敲了敲门,稀松成平行四边形的竖条拼接的木板门,眼看着被里面的人抬起,恢复成了长方形。随着吱呀一声,众人向后退了几步。门向外打开了一半,随后又沉落到地上被卡住。门里的人探出头来,似乎比程土年纪还大,略长的头发有点花白。额头上有些浅浅地皱纹,瞪着炯炯有神的眼睛朝外看时,那皱纹变得很深,显出了苍老,但随即又被那天真的表情所洋溢的年轻气息给掩盖了。
向外看了一眼,他迟疑着,慢慢走出来。
“你们是来找我定做灵物的吗?”
此人声音竟极其年轻,像个少年之声。
只见他穿着灰色布衣裤,脚上是一双碧绿的新草编织成的草鞋,样式做工都非常精美。
一看到他的装束,众人都吓了一跳,认为这就是灵戊菩萨。
可是年纪似乎有点不相符,又想起传说中,灵戊菩萨的前身就是一个放羊的老头。
这衣着,这草鞋,活脱就是一个牧羊人啊。
众人更觉得眼前的就是灵戊菩萨,都不敢唐突。善火上前一步,恭敬施礼,差点失口叫出菩萨名号。又一想,菩萨幻化此身定有玄机,不敢泄漏分毫,便试探问道。
“敢问你可是勿夸大师?”
“什么大师不大师的,我就是个制作法器灵物的工匠,一时还到不了大师的境界。”勿夸倒很平易近人,笑容很阳光,更让人产生错觉,好像他就是个年轻人。众人傻呆呆地看着他时,勿夸又豪爽地说道,“你们啊,也别跟我这么客气。想让我制作什么宝物尽管说明,当然,我也不一定都能做成。要是你们自己会做,那更省事了,我就把实验室借给你们,所有工具场地,随便用,只给几个糊口的小钱就行了。”
众人在他说话时,发出了那句经文感应,观察着他的反应,却令人倍感失望。又用铁盆中收到的意旨感应尝试,并无作用。
由此已可判断,他不是灵戊菩萨。这结论通过那个铁盆,得到了验证。
“勿夸大师,此物可是你亲手制作?”善火把它幻化一了番,由程水所说的最初形态的那个铁碗,到他们吃鱼时看到的大盆外观都展示了一遍。
“哟,这怎么到你们手里了?”勿夸看到这灵物感到非常吃惊,马上接过来确认。他又警觉地问道,“你们从哪得到的这灵物?”
“是从一位朋友那里借来的,他说也是别人送给他的。”善火解释道,紧接着又问,“那个来请大师制作这灵物的人,你可还记得?”
“哎呀,记得记得。不过,我是没有这本事啊,这是那位年轻的朋友自己亲手制作的灵物。”
众人一听,全都激动得眼中浸泪,急切地围上前来,纷纷询问。
“是什么人?”
“你知道他的名字吗?”
“他现在在哪里?”
“你刚才说,他是你的朋友?”
勿夸似乎很高兴说起此人,他对众人的提问耐心地一一作答。
“他呀,看上去和你们年纪相仿,应该稍微更年少一些。以往为了建立长期的客户关系,我都会问他们的名字和住址,但那个少年却不肯说,不便勉强,我就只以朋友相称了。他一身正气十分友善,让我觉得就像是认识多年的老朋友一样。现在想起来,还是有几分惦记和想念。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如今过得好不好。”
“他是什么时候来的?在这呆了多久?他和你说了些什么有深意的话吗?”
一连串的问题,引出了勿夸心中那一段幽远的回忆。
那是在小镇发生变故一个月之后,勿夸刚刚建好房屋,实验室也初具规模。
当时,见周围邻居都纷纷建起了泥筑的围墙,可他却没有那把子力气了。因为向来痴迷灵物法器的发明和制造,所以,也没有成家,朋友更少,无人帮忙,就打算不建这围墙了。
忽略了生活的艰难困苦,他又投入到灵物法器的世界里。
利用简陋的实验室和粗糙的工具,他已经帮很多人制作过一些低阶灵物,还算顺手。
有一天,来了一个身穿白衣的少年。他看上去很慌张,好像受了伤。勿夸的法力虽然低阶,但也能感应到,他的法力和灵力都在迅速下降。眼看着,自己比他低阶太多,根本帮不上什么忙。勿夸拿来了一个灵力石块,给他系在腰间。
白衣少年得到了外力的支撑,有所缓解。他说,自己是一路打听到这里的,想请勿夸帮他制作灵物。
可是,听完整个原理描述,勿夸根本没有能力为他达成,甚至有些地方都听不懂。
听勿夸说,可以用他这里的工具自己制作,白衣少年便跟随勿夸来到了实验室。没想到,竟找不出任何可以利用的材料。
勿夸也知道,那些东西用来制作低阶灵物,成功率都很小,实在不可用。
这时,白衣少年向他提出了一个请求。
“勿夸大师,你能帮我找些衣服和鞋子让我换上吗?”
“啊啊,这个我有,我平时都是自己做衣服,编草鞋。你等等啊,我马上就来。”勿夸慌忙地回答着,就往门外走。不一会儿,从隔壁房间里取来了一套灰色衣裤和一双碧绿的草鞋。
“好,谢谢你。”白衣少年接过衣服和鞋,致谢之后,就让勿夸离开实验室,说他要开始制作灵物了,不能被人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