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大奶奶坐在地上痛哭说:“就算你我以前有怨,可现在我夫君大难临头,你这做姐姐的竟真的袖手旁观,不顾骨肉亲情?”
索三奶奶说:“谁与你这贱人有骨肉亲情,我正告你以后不许再来找我,否则我让门人把你打出去!”
霍大奶奶闻言站起身来说:“好!好!这世间本就是人情淡漠,我算是看穿了,我从今以后与你余梦露断情绝义,再也不会来找你!”说完就抹着眼泪走了。
霍大奶奶从索府出来,一路漫无目的地走到一座石桥上,看着桥下的潺潺流水,想自己真没用,竟救不了自己的夫君,倘若不是还有两个小儿,干脆跳到水里随夫君去吧!
谢鸿铭意气风发地坐在官轿,经过石桥的时候居然看到了在伦敦有一面之缘的俏佳人,她穿着石青烟霞色缠枝香菊挑金线立领大衫下配月白色绣绣球花马面裙,带着镶嵌玛瑙珠头花坐在桥栏上竟不知在想什么。
谢鸿铭下轿走到霍大奶奶跟前说:“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我们又见着了!”
霍大奶奶扭头看到了谢鸿铭,低声说:“没想到还能再见着你!”
谢鸿铭站在她身边说:“你在这石桥上想什么啊?”
霍大奶奶说:“我在想一个故事,相传尾生与女子约定在石桥相会,久候女子不到,水涨,乃抱桥柱而死。”
谢鸿铭叹道:“这故事我也听过,甚是无趣。我给你讲个有趣的,据《楞严经》记载:佛祖弟子阿难出家前经过一座石桥,遇见一位女子,从此爱慕难舍。佛祖问他:‘你究竟有多爱那女子啊?’阿难说:‘我愿化身石桥五百年,受五百年风吹,五百年日晒,五百年雨打,只求那女子从桥上走过!一见钟情便倾心一世;不问回报而付出等待!某日等那女子从桥上经过,那也便只是经过了,此刻我已化身成了石桥,注定只与风雨厮守。这一切我都明白,仍旧只为那场遇见而甘受造化之苦。’”
霍大奶奶听到这里,忍不住说:“《楞严经》里没有这段记载,这是你杜撰的!”
谢鸿铭莞尔道:“今日见你愁眉深锁,不复伦敦那一夜的快活自在,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霍大奶奶目中含泪道:“我的事儿却是说来话长!”
谢鸿铭说:“我在附近有一处别院,你可以过去说与我听,说不定我能帮到你!”
霍大奶奶随谢鸿铭去了谢府别院,见到了府里的规格布局,猜出这谢鸿铭必定是身份显贵之人,说不定真能救到自己的夫君。
霍大奶奶拘谨地坐在谢鸿铭书房的酸枝木雕如意云纹软椅上,落地赤金缠枝花玻璃自鸣钟在一旁滴滴答答走个不停,黄花梨雕云纹书案上鎏金瑞脑香炉正撩起缕缕轻烟。谢鸿铭换上了一件雨过天青色团花卷草纹长袍坐在她对面,他是如此出色的男子,即使是不起眼的家常便服也能穿出几分月华风骨来。
霍大奶奶娓娓道出自己的困窘,谢鸿铭听完后笑着说:“听你这样说,你那夫君确是为富不仁,但当地官员亦有假公济私之嫌!”